王元儿不欲和那马小姐主仆俩纠缠,人家却不想就那么放过她们,尤其是那叫冬雪的丫鬟,见姐俩要走,不由大急。【全文字阅读.】
“小姐,她们这就要走了。”可不能就这么打了脸就要走啊,传出贵圈去,她们被个乡下丫头打脸,这要怎么混?
何秀娴的到来一打岔,那马小姐本不想再和王元儿计较,可一听自己丫头说的,双眉皱起。
“你们……”
“马妹妹,我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算了吧,她们姐俩都是没恶意的,你就看我份上,可好?”马小姐才开了个头,何秀娴就拉着她轻声劝。
“那就看在何姐姐脸上……”
后堂的帘子一掀,有丫鬟在那站着,有两人走了出来,万娘子一看,笑着迎上去。
“哎哟,信亲王妃和华硕公主要走了?”
众人一愣,那何秀娴和马小姐飞快反应过来上前给二人行礼。
这可是真正的皇家贵胄,不是她们这些官家女身份可以比的。
王元儿飞快地看了一眼,一个华衣贵妇,身边伴了一个同样穿着华服的少女,那少女正打量着她,满眼兴味。
王元儿不明,但也不敢造次,拉着王清儿站在一旁,屈膝微低着头。
“免礼。”那信亲王妃一开口,目光淡淡扫过马小姐和她身侧的丫头,道:“马刺史家的家教,本妃今天是见识了。”
马小姐原本还在为见到信亲王妃而欢喜,一听这话,小脸立即变得刷白起来,动着唇,不敢张嘴。
信亲王妃可是宗亲家族里的宗妇,也是贵圈的威望所在,她说一声她家教有问题,以后谁敢和她马家结亲?
“王……王妃。”马小姐瑟瑟发抖,身子抖成了筛糠。
“回府吧。”信亲王妃不看她,越过她就走,万娘子忙恭敬地送出去。
经过王元儿的时候,信亲王妃望了王元儿一眼,也没停留,倒是那个华衣少女,走到王元儿跟前时,嘻嘻一笑:“你说话可真有趣。”
王元儿一怔。
这个声音……
不就是刚刚听到的那一声脆笑吗?
信亲王妃和那少女很快就上了马车走了,马小姐瘫软着身子就要倒下。
“小姐。”冬雪一把扶着她。
啪!
马小姐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回府定卖了你!”
冬雪忙跪在地上求饶。
王元儿见此,拽了拽王清儿,又对何秀娴点了点头,就跑了。
何秀娴看着王元儿的背影,微微蹙起眉,柔声劝起马小姐来。
出了这一档子事,王元儿姐妹俩都没了逛街的心思,拿着东西回到了铺子后院。
七月流火,天气本就炎热难顶,再来了这么一茬事,王元儿的火气是蹭蹭的往上蹿,见王清儿还是抱着衣裳浑浑噩噩傻了般的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啪。
王元儿重重地把茶杯砸在桌面上,总算是把王清儿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大姐,刚刚那两个是王妃和公主嗳,想不到咱们还见到公主了,天啊,那真真是像在云端一样的人呢!”王清儿一脸兴奋地道。
回想起那两个穿着华衣贵服的人,王清儿双颊发热,在京中十几天,见识的人多了,可想不到还有人这么好看,那种气度和风华,就不是那闲等的夫人可以媲美的。
王妃和公主啊,那就跟在天边一样遥远的人,她今儿看到了。
王清儿眼中是又艳又羡,撑着下巴啧啧地叹,目露迷离,像那样的人的生活,也不知道是怎生的富贵呢?
从前觉得唐家已经是富贵窝,来了京城,觉得唐家也不外如是,可今儿再见那王妃公主,真是一家比一家强,唐家那样的,真真可以往后挪了。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抵就是这个理吧?
王元儿看她早已把刚刚差点撩起的是非给忘了,而是惦记着那什么王妃公主的,不禁又气又怒。
“我看你是这些天看迷了眼,都得意忘形了,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惹了大祸?”王元儿冷冷地看着她。
王清儿一愣,看着王元儿那绝对不好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大姐,你生气了?”又嘟着嘴道:“这本来就是那个什么马小姐的错,这群芳斋又不是她家开的,咱们好好的在那挑衣服,她偏要说那些话。”
“你还顶嘴?”王元儿的脸一沉:“你嘴巴素来利索不饶人,可你也要知道分场合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对那马小姐说的什么狗眼看人低,一个不合就会害死咱们?”
王清儿不服气:“我只是说那个丫头。”
“是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别说你还说了一句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这不是把那马小姐也骂上了吗?”
王清儿张了张嘴,道:“难道就该一声不吭吗?人都欺到头上来了。”
王元儿看她十分委屈的样子,软声道:“若是我们和那马小姐是家世地位相当,大姐支持你欺回去,把场子找回来。可事实是,人家是大家小姐,我们不过是乡下丫头,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拿什么去和人家争?”
王清儿咬着下唇。
“都说民不和官斗,在绝对的权势跟前,咱们只有低头的份,你是拿了硬气硬骨头去碰,可若因此丢了命呢,那一身硬气又有什么用?和权贵斗,无疑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大姐绝对不赞成你迎头而上,那只会碰个头破血流,永不翻身。”
王清儿脸色一白:“大姐……”
她不就回了一个嘴吗,那就有这么严重了?
王元儿叹了一声,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清儿,我知你心里委屈,大姐也觉得委屈,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她就可以趾高气扬?都是一样的付银子买衣裳,凭什么她就可以这么的理所当然侮辱人?咱们又不偷不抢。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什么出身,而是因为权势,你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甭管你是什么农女出身,你也可以掰倒她。可事实上,咱没有这权势。”
“你别说什么不公平,人世间便是如此,不然为何那么多的人要读书,明知科举的路不好走,为何都要咬牙走下去,就是为了权,为了改变命运,为了家国。”王元儿拉过她的手,道:“大姐其实也不是怪你,大姐是后怕,怕你一时的意气用事,把自己给赔上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的。”
“大姐……”王清儿眼圈泛红,眼泪掉了下来。
“清儿,心气谁都会有,但京城不比长乐镇,这里的人也不是长乐镇的市井小民,说一句话做一件事之前,你要多思量一下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若是你能,那就做,大姐不怪你,若是不能,那忍一时,还会掉了命不成?”
“大姐,我不懂,做人总是要有骨气的,若是被人欺到头上来,咱们都只是咬牙忍着,那不是软骨头了吗?”王清儿含着眼泪道。
王元儿叹了一口气,道:“不忍着,又如何呢?怪就怪形势不比人强。你拿命去和人家拼,你丢了命,人家还好好的,你说,到最后是谁亏了呢?”
王清儿若有所思。
“人都是这样的,遇到比自己强势的,总是要低人一等的,在那什么王妃公主出来时,你也看见了,那马小姐还有面对咱们的强势吗?还不是一如猫儿般温顺?”王元儿冷笑:“在绝对的强权跟前,便是老虎,也得趴着,就是这个理。”
强中自有强中手,自持矜贵,却也始终在比自己身份贵重的人跟前屈膝认低,这个世界,或许只有皇帝老儿一个,是这天下最矜贵的。
“人上人,只有成为人上人,才会不被人欺负吗?”王清儿喃喃地说了一句,手指缓缓点蜷曲起来。
王元儿看她神色,便道:“什么人上人,咱们不要去想,你也说过,大户人家里规矩多,走步路也要慢点儿,做点什么都要拘着规矩,有什么乐趣可言?”
王清儿不作声,心里却是想着,但是那样的人,却可以将她们这样的星斗小民的命给捏在手里啊!
“你也别想太多,今儿也幸得那何小姐也在,想来那马小姐不会来找咱们什么麻烦,再说了,那王妃还说了她那么一通,只怕她连门都不敢出了。”王元儿以为她是在后怕,不由安慰道。
她可没漏看那王妃说一声家教时,那马小姐的脸色,惨白难看。
这样的人家里,名声最是紧要,今天马小姐胡搅蛮缠,被人家瞧个正着,还说了那么一句,肯定会落个刁蛮跋扈的名声,还敢来找她们麻烦么?
“清儿?”
王清儿回过神来,抬头一笑:“大姐,我都晓得了。”
“你莫想太多,明儿咱们就回长乐镇,远离这是非之地,将来赚到银子了,再给你找个好郎君,和和美美的过富足日子,相信大姐,嗯?”
王清儿嗯了一声。
王元儿这才放心的点头,却犹不自知,自家小妹在经了今天一事,心境早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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