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又是一整宿都睡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宿的饼,直到天蒙蒙亮才将将睡去,梦里,还是光怪陆离的,全是崔源的音容笑貌,最后定格在他吻下来的那一瞬。【无弹窗.】
软软的,烫烫的,好像真的一样。
软?
王元儿刷地睁开眼,视线撞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不由惊叫出声。
“大姐,醒了,大姐亲亲。”王宝来趴在王元儿身上,嘟着小嘴,淌着哈喇子往她的嘴上亲去。
吧嗒,口水糊了王元儿一脸,王元儿抓过他,轻拍在他的屁股上,嗔笑:“臭小子,你也是个小登徒子。”
王宝来咯咯地笑。
“谁是登徒子呢?”王清儿走了进来,一把捞过王宝来,看大姐脸红红,不禁取笑她:“大姐,该不是昨晚着凉了,发热吧?瞧你脸红的。”
王元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脸,啐她一口,慢条斯理的拿过一旁的衣裳穿上:“咋不叫我起来呢!”
“我看你昨晚儿好像没睡好,就没叫你。”王清儿帮着小弟穿好衣裳,又气呼呼地道:“大姐,你可不知道,昨晚你走后,二婶那把嘴说话多难听。”
王元儿穿衣的手没停,淡淡地问:‘她又说啥了?”
“说你和崔大人不守章程,说你会跟敏儿那般傻呢……”王清儿一溜的把昨晚张氏的毒舌给说了,愤愤地道:“她以为谁都是她那个闺女了,说话也不经大脑。”
王元儿听得皱眉,道:“嘴生在别人身上,由她说去。”
不过,她和崔源也确实来往甚密,虽说北朝国普遍民风开放,长乐镇也不比京城那般严谨,但对于女子来说,名声还是颇重要的。
世人好八卦,尤其是对于这样带了点潋滟的男女情事,更是关切,一有个什么,就传你个沸沸扬扬的。
“大姐,我倒不是说二婶说的对,但你和崔大人算是个咋回事啊,若他真是有意,早早遣了官媒来提亲,日后你们走动再亲密,人们也说不得什么。”王清儿觑着她的脸色道。
王元儿面露赧色,嗔道:“胡说啥,快去开铺。”
王清儿嘟了嘟嘴,抱了王宝来出去,走到门口道:“大姐,你可要紧着点,崔大人这样的好人物,可多狐狸精惦记着呢,被人拐跑了,可有你哭的时候!”话说罢,也不等王元儿有啥反应,一溜烟跑了。
王元儿抽了抽嘴角,满额的黑线,真这么容易拐跑,那她还稀罕个啥?
不过,她稀罕他吗?那个登徒子!
王元儿摸了摸唇,上头似乎还残留着那登徒子的气息,脸上不禁变得滚烫起来。
不能再想了!
王元儿甩了甩头,拾掇了下走屋出去,她还要去作坊忙活呢。
她却没想到,还有人在等着她说话呢,这也不是谁,而是王婆子,在她出门要去作坊时,将她拉进了正屋。
“阿奶,我这还要去作坊上呢,您有啥事,等我回来再说?”王元儿无奈地问。
“就问你几个话,耽搁不了你多少功夫。”王婆子却不理,只将她按坐下来,一双眼睛瞪着她:“我且问你,你和那个崔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得,她就知道是问这一个!
王元儿捏了捏眉心,前阵子是姥婆在问,今天更离谱,清儿和阿奶都不放过她了。
难道她和崔源,在外人看来,真的很出格?
“阿奶,崔大人也来咱们家多次了,您也是熟悉的,能有个啥意思?不就常走动得多,也就熟稔些。”王元儿苦笑,绞着手指头。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王婆子瞪她一眼,道:“他这三天两头的过来,再熟稔,也不是这么个章程,这在外人看来,都,都……”
她急起来,双眉皱起:“我这也是老话重提了,你不高兴,也得听着。你们真要有那个意思,我和你阿爷也没话说,但必须按章程来,他真有心想要求娶,就让他叫官媒来提亲,莫要闪闪缩缩的没个明白。”
王元儿正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一听这话,顿觉头痛:“阿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提亲,八字没有一撇,再说,提亲是这么容易的吗?
王婆子立时把眼一瞪:“不是这样是哪样?若不是那样,哪你就和他保持点距离,男女授受不亲,他是男子没所谓,你可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这名声可紧着呢!”
“阿奶……”
“我跟你说,你可别像敏儿那丫头一般犯傻,头脑一懵就糊里糊涂的上了当,那时你看就哭都没眼泪了,敏儿是个啥样儿,你也晓得了。咱们虽不是那矜贵人家出身,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他要是有心,那也成,正儿八经的请了媒人来提亲。”王婆子抢着话说。
“阿奶,我不会和敏儿那般傻的,您放心。”王元儿连忙保证。
王婆子点头:“那也要避忌着些,实在不是那个意思,那就别走动太频繁太密了,让人瞧了乱嚼舌根。”
“我知道,我知道。”
“我看,如今春儿也嫁了,你也老大不小,干脆就找了朱媒婆给你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你看呢?”王婆子想了想,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
王元儿站了起来,道:“阿奶,我可真要去作坊了,这些天忙着,也没怎么去理事,我先走了啊。”
也不等王婆子答应,脚步飞快地跑出了正屋,后面还传来王婆子的叫声:“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嗡嗡嗡,好像苍蝇!
王元儿出了王家,才觉耳根清静了,心道女子大了就是麻烦,到这年纪还没定亲,就更麻烦。
不过,阿奶刚刚说说定了是个什么意思?哎,不管了!
……
信步走去作坊,经了王春儿成亲的风光,有不少人都知道王家,更知道王元儿这号人了,这一路走来,还有好些人笑着和她打招呼,看着她的眼神可跟看金子一般。
王元儿哭笑不得,又有些感概,眼看着自家日子过得有奔头了,这打主意的人也都多起来了。
果然在银子跟前,其它什么都不重要,管你是丧妇长女还是如何,不过,这也就是小百姓的心理罢了,大家贵族,才瞧不上你这点身外物。
王元儿在心底叹了一声,走到唐家附近,忽闻身后一阵马蹄声,连忙避到一旁。
几辆简朴的马车从身边跑过,王元儿好奇地看去,却见马车缓缓停在了唐家门口。
这些天,唐家可都在话题中心里,镇子上闲来无事的人一看马车停在了唐家门口,便都涌了过去看热闹。
这阵子,唐家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还有谁来唐家?
王元儿想了想,也抬步走了过去看着,第一辆的马车先下来一个婆子,紧接着撩起车帘,扶下来一个布衣钗裙的女人,紧接着,又下来一个姑娘和一个少年。
王元儿定睛看去,却是吓了一跳。
那女人,容颜憔悴,两鬓微白,不是那唐家二老爷的夫人又是谁?
早两年,这唐二夫人回来的时候风光,还历历在目,不过两年不到,咋就老了十几岁一般,头发都白了好些,如同老妪。
不过转念一想,家中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怎不摧人老?听说那唐二夫人的娘家也都受了大牵连呢,唐二夫人弄成这般德行也是情理之中。
真是世事难料。
也不知唐二夫人当日风光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王元儿看到那神情落寞又悲凉却还有些不耐烦的姑娘,想来就是那唐小姐吧,那眉眼有些戾气的少年郎,只怕是唐家二房的公子。
统共四辆马车,第一二辆马车都下了人,看着该是伺候的丫头婆子,人人都是布衣钗裙,头上也没什么多余的首饰,神色有些惊惶。
唐二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嫁给唐二老爷多年,自己生了一子一女,可庶女庶子什么的,却愣是一个都没让蹦出来。如今回得唐家来,也就带着子女和伺候的人,只怕这些也是心腹得用的了。
如此也好,遭此大难,没有庶子女,妾室什么的遣了就是,也好省点口粮,王元儿如是想。
有下人从最后的马车卸行李,唐二夫人则被扶着走向唐家大门。
“娘,咱们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吗?”唐家小姐不肯进那大门,娇声娇气的问:“雪儿不想住在这里,娘,我们回外祖家住吧!”
“住口,以后不准提你外祖。”唐二夫人叱了一句,又看一眼这外边看热闹的人,压低声音:“进去。”
唐雪儿嘟着嘴,她身后的少年郎推了她一把,满面戾气道:“你还想着外祖呢,外祖他们连门都不让娘进呢,哼,爹流放了,咱们家玩完了,谁都不会理咱了,你还作官家大小姐的梦,做梦。”
说着,撞开她走了进去。
“唐修康,你给我站着。”唐雪儿大恼,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王元儿看得真切,不禁摇摇头。
又是蛮不讲理的主,素来自我娇惯大了,如今回到这小镇,回到唐家,只怕日后唐家有的是热闹瞧。
唐家,如今也是为分家水深火热吧,也不知道闹得如何了?
王元儿没再理会,各人有各的日子,她自关上门过她的小日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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