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灼热气息渐渐散去,高高的青石墙外,有侍卫手执火把巡逻。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破口大骂。
“娘的,今日真TMD的不顺,臭娘皮害得老子白白丢了两百银子,正好拿你泻火。”
“滚开,你这泼皮今日敢动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哈哈,老子偏要动,你待怎样。这细皮嫩肉的,啧啧,怪不得那些风流公子愿费重金睡上一
夜。老子从前就没尝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女人,今日非要尝尝不可。”
“滚开,滚开啊”
衣服撕裂的声响、女人的呼唤声、男人的淫/笑声混杂在一起,在昏暗的夜色里格外刺耳,巡逻的侍卫循声走赶去。
“刑部大牢外,何人敢作奸犯科,拿下。”
“什么人坏老子的事。”
灰衣男人甩开身下的女人,从草丛中抽出一把大刀,闪着冷光。
“将这逆贼拿下。”
侍卫抽出佩刀,杀向灰衣男人。灰衣男人横刀一劈,挡下侍卫的攻击,短兵相接,一时间灰衣男人与侍卫陷入混战。那边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女人顾不上拢紧衣裳,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想夜色深处跑去。
“站住,你是何人。”
女人停住奔跑的脚步,整了整胸前的衣襟,慢慢转过身来,一改方才的惊慌无错,轻轻一笑,勾魂摄魄。
“怎么,这位爷挡住奴家的脚步,是不是想与奴家春风一度。”
女人仿佛没有看见男人脸上冰冷的表情,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朵后,一步一步向男人走近。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叮地一声响,三枚银针被剑鞘击落。男人抽出长剑,直指女人眉心。
“这位爷,怎么对奴家这般粗鲁,奴家好怕啊。”
女人不死心,又走上前一步,仿佛刚才被击落的三枚银针不是出自她的手。
嘶,长剑刺破血肉,鲜红的血液顺着眉心留下,女人的脸看上去妖冶诡异。又是一道冷光,女人头一偏,动作快如闪电,一柄短匕首停在男人胸前,再无法上前一步,一柄长剑穿透女人的头骨。
“大人,刑部大牢里的犯人死了。”
来人一身禁宫侍卫装扮,是平日跟在严礠正身边的下属贺平。贺平见严礠正收回长剑,目光扫到躺在地上女子的尸身上。
“去刑部。”
严礠正贺平二人赶到刑部大牢时,刑部牢门处还残留有两滩血,看守牢门的狱卒被杀,尸身已被挪到另一处,只等仵作检验后方可盖棺定论。手执圣上令牌,严礠正走到大牢内一路畅通无阻。原本关押前户部尚书焦作卿的牢房大锁已被人砍断,钨铁铸就的锁能被人一刀砍断,可见来人本领之高。牢中,焦作卿的尸身还留在原处,被人割了咽喉,一刀毙命。
严礠正将焦作卿尸身细细查看了一遍,又将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大人,这是在铁锁里发现的。”
贺平将一根细长的银针包裹在一块白色帕子上,呈给严礠正。
“将那个女人的尸身带来,别落下东西。”
那个女人射出的几根银针,和这根银针是不是一处的?严礠正拧了拧眉心,目光深邃。今日接到皇上密旨,暗中调查焦作卿。皇上怀疑焦作卿身上有相国张权的把柄,否则白日里张权不会对焦作卿百般维护。张权那只老狐狸,向来无利不往,谁知还是晚了一步。他和贺平在离刑部不远处听到打杀声,贺平赶赴现场,他则去追那个逃跑的女人。那个女人被他杀了,贺平来报时,焦作卿也死了。从焦作卿入狱,到策划入刑部大牢刺杀焦作卿,不过短短半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看守大门的狱卒,找到焦作卿所在,必定是对大牢内部十分熟悉的人。
焦作卿手中究竟握有什么,会令那人等不到第二日,仓促入刑部大牢杀人。他追杀那名女人到贺平来报,期间最多没超过一刻钟,刺杀途中如有一环踏错,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来人身手之快,不可小觑。
“大人,侍卫赶去时那名女子的尸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三根银针。”
严礠正接过贺平呈上来的银针,与手中的银针对比,果然一样。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听到打杀声。”
“是一名灰衣男人在刑部大牢附近袭击一名女人,引得巡视侍卫前去。侍卫要擒拿灰衣男人,灰衣男人抽刀反抗,那女人则趁机逃跑了。”
“如此看来,被大人击毙的那名女子正是逃走的女子。”
“有人设了一个局,引开巡逻守卫,杀死狱卒摸进大牢,迅速找到焦作卿所在的牢房,将其杀害。”
严磁正站在牢房中,看守大牢的狱卒站在一旁不敢喘一声粗气,焦作卿被人杀死在牢中,是他们看守不利造成的,上面要是发难,这官职报不报得住暂且不提,脑袋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是夜,严磁正入宫将焦作卿被杀的消息禀报郑源徵,郑源徵冷哼一声。
“愚蠢,养这帮人何用。匪徒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刑部大牢外行凶,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这都看不明白,长脑子何用,撤了。”
紫宸殿内,郑源徵发了一通火,严磁正静候一侧,只待郑源徵下一步指令。
四枚银针是找到凶手的关键,只是单从银针外形判断,与普通银针并无差异。不对,这四枚银针的硬度不同于普通银针。如果是普通银针,怎能卡在钨铁锻造的大锁中而没有被折断。
“皇上,这四枚银针异常坚硬,臣以为不妨从制作四枚银针所需的质料下手。”
“磁正,你取走一枚银针,其他三枚留下,朕另有他用。朕只要结果,尽快。”
“臣遵旨。”
严磁正从宫中回到府中已是午夜过后,却听妻子年氏提起今日下午有一名自称是尤湘尤公子的家仆找严磁正,说尤公子三日后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湖阳楼恭候严磁正大驾。
“尤湘?”
随着焦作卿的被杀,风波暗涌在京中一夜翻滚开来,而皇庄中确是难得的平静。宋敏舒在送走刘潜后,随意用了一些瓜果就早早歇下。静夜有凉风,吹进内室,吹走白昼的浮躁暑气,送来阵阵清凉。那梦境光转流离,看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送走浮华,只剩满心满眼的平静。睡到半夜,宋敏舒从梦中醒来,已然忘了刚才梦中的一切,只觉胸膛里比平日宽了几分,愈发的自在舒畅。
轻轻走下床,行到窗前,一轮明月高挂在深邃的夜空里,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在远处闪烁。窗外的池塘中,偶尔有锦鲤游动发出的丁点儿声响,愈发显得静夜沉静寂寥。
因宋敏舒有睡觉不关窗的习惯,这会儿她也不用费力打开窗户,顺利攀上窗檐,几下就爬到窗台上坐下。光润洁白的肥嫩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时不时打在窗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咦,那是什么。”
坐在窗台上,宋敏舒一眼看到池塘里有一处荷叶摇晃得厉害。“咻”地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中冒出头。宋敏舒双眼放光,既然她都能魂穿了,保不准有个鲤鱼精美人鱼之类的存在。若是能养一条鲤鱼精做宠物,比起五岁做贵妃什么的更拉风。
宋敏舒顺着窗台爬下去,悄悄向池塘走去。刚走到长廊右侧拐角,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东西狼狈地从池塘中爬上来。宋敏舒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池塘中爬上来的不是鲤鱼精也不是美人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她白天刚见过的刘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