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冰清猝不及防,站稳时,弦歌已经回到修离墨身边。
修离墨的位子在左前方的角落里,她过去的时候途径百官席前,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她身上。
一袭粉衣,飘然轻扬,一瞬萎靡在地。
众人见她蹲在琉玥王跟前,手似是握上那男人的手,背对着众人,这一幕也就少数人瞧见撄。
场内一瞬冷寂下来,皇帝尤甚,一双眸子隐隐暴怒,酒水被他拂在地上。
一声脆响惊了众人,众人惊诧,弦歌却凝眉紧盯男人。
他的手滚烫炽热,似乎火山里源源喷涌翻滚的岩浆。
他低垂着眉目,粗重的喘息声格外煞人,手放置在席案上,紧紧捏着酒杯,一手狠狠刺进朱色的桌角偿。
弦歌心疼地抓住他的手,那汨汨而出的鲜血滴落在她手上,带着滚热的腥味,一起侵入她的味蕾里。
他眸子里一片猩红,下颌紧绷,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冒出粉红色的光晕,墨发垂在胸前,这样的他狂野妖冶至极。
弦歌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就不该转身,现在悔恨至极。
哪怕他刚刚拿剑指着她,她依然无法放下。
转身却像失去了灵魂,她的心在他这里,她又怎能离开,眼睁睁看他陷入险境?
“离墨......你怎样?”
弦歌轻轻呼唤他,覆在他手上的柔胰紧了一份,指尖泛白,她试图拉开他的手。
那双美如玉的手已被他摧残,皮破了,血滴出来。
他怔怔地抬眸,眸光涣散,眯了眯眼,才将眼前的人看清。
“你......怎么还不走?”他咬牙道,猛地拂开她的手,她重心不稳,往后跌了去。
手搁上碎石,尖锐的刺痛传入掌心,她身子重重一颤,眸光痛楚地凝着那个隐忍的男人。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突然狠狠瞥过眸光,那双锐利的眸子氤氲雾气,旋即慢慢涣散,似是染上了痴迷的色彩。
弦歌一惊,顺着他的视线,那赫然是太后的方向。
药发作了。
他这般隐忍的人都抵不住么?
弦歌又急又怒,再次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如同流水般沁入丹田,清爽舒适。
他一怔,消散的理智渐渐复苏,对上弦歌那双殷切担忧的眸子,她还趴在地上,狼狈至极,却任由他狠狠地攥住手。
骨头似乎断裂了,滚烫的热流灼烫她的手,她蹙眉隐忍,颤声道:“离墨,没事,我带你离开。”
冰清恰好赶来,见修离墨似乎不对劲,弦歌担忧急切,又听见她这话,暗暗吃惊,旋即扶起弦歌。
弦歌站稳后,就要扶起修离墨,他怔怔地看着她,眸子里茫然无措,却又燃烧着一簇火苗。
这样的他,让她心痛至极。
他身子紧绷,弦歌搀扶上他的手臂,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倏地僵直。
皇帝紧蹙眉头,神色复杂,冷喝道:“沐弦歌,你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声震醒了修离墨,身体里那股凶猛的热流急剧乱窜,浓烈的香气萦绕在心头,脑海里有一道声音:那个散发浓烈香气的女人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合欢散药性猛烈,中药者一盏茶功夫就失去理智,陷入癫狂的状态,何况他还受了藿香的牵引。
在宴席开始时,他便中了药,能熬到现在才发作,已然是他内力强劲所致。
刚才弦歌提醒他不要喝酒,他那时已察觉不对劲,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
修离墨红着眼睛松开弦歌的手,眼睛迷蒙地去寻那个散发浓烈香气的女人。
蓦地停住,视线落在上座的太后身上,太后彼时正凝眉观望这处。
没有人回答皇帝的话,九五之尊的尊严被忽视,皇帝恼怒至及,恨不得将弦歌碎尸万段。
她就是这副性子,皇帝知不能耐她何,他若是再步步紧逼,闹得收不了场,她不惧声誉受损,可他是帝王,岂能让臣子笑话?
无桑见状,胆颤心惊地倒了一杯茶水给皇帝消火,皇帝瞥了他一眼,无桑吓得双腿一软。
所幸帝王没有将火烧到他身上,接过杯子就仰头猛灌。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修离墨那桌上,也无人顾及帝王说了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