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李浩然不管对于孟家还是王府都是天大的事情,孟王妃的继母孙氏带着孟王妃的继妹孟芷兰难得的黑着脸匆忙进府看望。
孙氏是孟王妃的姨母,家里的庶女,当时孟王妃的母亲去世孟王妃还小,孟旭言害怕女儿吃亏不顾家里的反对又娶了孙家的女儿,孙氏刚进门的时候,还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对孟氏还是可以,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儿女,在家里的地位一日重过一日,在看孟王妃就觉得碍眼。
孟王妃勒着抹额,苍白着一张脸,闭眼躺在榻拔步床上说不出的哀伤脆弱,方妈妈和莲心见孙氏过来忙都行礼,不管怎么样孟王妃都要靠着家里,和孙氏不能闹的太僵。
孙氏这几年脾气见长,冷着脸一张脸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开口就是斥责:”听说你前脚叫人收拾了院子里的下人,接着浩然就出了事?我早跟你说过,做人不能太绝,赶尽杀绝自然有人要和你拼命,伤不到你却伤了浩然,你有听过我一句吗?做事情就像极了你那过世的娘,当年在家里没给那些庶子庶妹们使坏心,结果得了什么好?!”还不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是平时孟王妃有气力的时候孙氏是说不完这些话的,可现在孟王妃想死的心都有,只是说不出的悲痛,闭着眼默默的流泪。
孙氏还要说话,跟着的孟芷兰忍不住拉了拉孙氏:”母亲,别说了。”
孙氏这才偃旗息鼓。
方妈妈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能这个时候和孙氏闹起来,不然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浪,她又叫小丫头上了一遍茶,垂下眼睛哀伤的道:”大少爷没了,奴婢知道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当务之急是要为小少爷讨回公道,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不然以后孟家姑娘出嫁,人人都觉得可以随意欺负,二小姐不就受了无妄之灾了?以后在夫家还怎么立足?”
孙氏对孟王妃刻薄,孟王妃做了王妃才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却对自己的儿女要多爱护就有多爱护,尤其是这个孟芷兰,恨不能给摘下天上的月亮,听见方妈妈这样说,果然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半响才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妈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孟王妃,咬着牙开口道:”太医的意思小少爷是因为吃了相克的东西,奴婢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夫人看能不能找一个江湖上通晓些旁门左道的杏林高手,只要能证实小少爷是被人故意毒害的,那这事情就能名正言顺的查下去了!”
孙氏到答应的快:”行。”果然还是有娘的孩子有人疼,方妈妈看了一眼站在孙氏身后的稚气未脱的孟芷兰,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才说着话,外面的丫头通报李宣睿来了,必定是听说孙氏来了特意过来的,在这一点上李宣睿给足了孟王妃脸面,十分抬举孟家的人。
孙氏到难得的紧张起来,摸了摸鬓角扯了扯衣裳,连一旁的孟芷兰都有些慌乱的扶了扶头上的珠花。
孙氏转头瞧见孟王妃还躺在床上,本想说两句,结果丫头卷起帘子,穿着一身黑色王爷蟒袍的李宣睿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狭长的眼里泛着点点的冷光,却如最明亮的月光般,映照着他整张面庞都熠熠生辉起来,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宣睿的语气虽然一惯的冰冷,但却十分客气:”有劳岳母走这一趟了。”还特地夸赞了一旁的孟芷兰:”二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
方妈妈瞥见孟芷兰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孙氏非常高兴,但却十分的和蔼,又恰到好处的带着悲伤:”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王妃,又特特沾了沾眼泪:”苦了王妃了,王爷多多担待。”
跟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完全看不出她十分厌恶孟王妃。
李宣睿握住了孟王妃的手,孟王妃终于睁开了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王爷一定要为我们的浩然做主,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她能在孙氏的手下活着,还能坐上秦王妃的位子,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她不会被这悲伤打到,这一切即有真情,更多的却是为了叫李宣睿对她多了同情歉疚的情。
李宣睿叹息了一声,他从来没有见过孟王妃这么脆弱无助过,但凡是个母亲,这样的事谁也受不住,他觉得孟王妃可怜,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你只要能想开,好好照顾自己,这些也不是什么事情,以后的路还长着。”
孙氏可不是来看李宣睿和孟王妃夫妻情深的,打断道:”王爷事情多就先走吧,燕儿这里有我。”
李宣睿又寒暄了两句,才转身离开,最近两天府里出的事已经不是后宅家事这么简单了,李宣睿出了正院就彻底冷冷脸,吩咐苏常盛:”去把正德先生请过来。”
正德先生是李宣睿的首座幕僚,听说是位云游四方的道人,在遇到李宣睿之后说自己俗缘为了,就暂时还俗,跟了李宣睿,好像还会一点占卜之数,但轻易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寻常不是李宣睿召见也很少见到。
正德先生虽说还了俗,但一惯还是穿着道袍,配着一张白净俊秀的看不清楚年龄的脸,还有那一双总带着笑意的眼多少有些怪异。
正德先生进了书房就只做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那刚下来的大红袍,好像心思都放在了茶上面。
李宣睿到是说了不少,态度也少有的恭敬:”太子被梁王逼的心浮气躁,如今西藏不稳皇上又重要梁王,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总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是要出些大事情。”
实质上李宣睿骨子里是个十分骄傲的人,能叫他真心敬重的人没几个,正德先生却算一个。
正德先生终于开了口,像是说着谁家的家常:”太子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我瞧着皇上的元寿还长着呢,自古以来哪个长长久久做太子的善始善终了?不是造反就是被皇上废掉,终归没有一个好下场,还有梁王,皇上健在他就如此跋扈张扬,若是皇上上了年纪没了精力治辖几位王爷们,说不定梁王还能事成,可是如今的朝堂纪律严明,皇上果断威严,朝臣谁敢不从?梁王是在自取灭亡。”
正德先生说着又喝了一口热茶,半响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李宣睿:”王爷只需要继续蛰伏在太子之下,静待时机。”
正德先生总能十分透彻又有先见之明的分析清楚所有的事情,而且从来没有说错过一次。
李宣睿点了点头:”先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只是这两日府里的事情我却有些困惑,还请先生指教。”
正德先生伸出他那葱管一样的指头掐了掐:”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都是些家务事,我就不好插手了。”
所以说正德先生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内里出了问题,没有外人参与,李宣睿垂了眸,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青花瓷茶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正德先生也不打扰,喝着茶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位秦王能耐手腕耐力实属罕见,是他生平所见之中少有的人物,师父指点他该还俗了,说他有诸葛之才,应当辅佐帝王为苍生造福,他就莫名其妙的被赶了出来,为了给大家点面子,就胡诌说是俗缘为了,也不知道李宣睿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正德先生这样想着又斜昵了李宣睿一眼,刚好看到他刀刻般俊秀容颜,那脸比小姑娘的还要白,却偏偏不显得娘气,而是更加冷若冰霜,让人望而生畏。男人长成这样才好,好看但却男人味十足。
萧侧妃将一束新折的鲜红的石榴花插在了瓶子里摆弄:”真是大快人心!”她柔声细语的说着,到叫这话也不显得那么恶毒了。
书香带着小丫头端了盆子帕子等物上来侍候萧侧妃洗手:”您总要过去看看王妃的,不然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我知道,我是要去看看孟王妃的苦脸。”萧侧妃撒娇一般说着。
实质上侧妃私底下骄纵的很,跟王爷有时候也这样,发个小脾气,流个眼泪,王爷却偏偏喜欢,大底是像侧妃说的,见惯了百依百顺的,突然来个她这样的到成了稀罕的。
书香耐着性子道:”王妃不会是善罢甘休的人,姜家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去,这事情必定是要查的,就算查不出真相,也会借机叫那些看着不顺眼的喝上几壶,等到王妃缓过劲来,这后宅还是王妃说了算。”
萧侧妃就不喜欢听这些,她娇滴滴的靠在罗汉塌上,明明不耐烦也说的婉转动听:”好了,你叫人给家里送个信,叫我嫂子进来也看望看望王妃,我的事情也该告诉家里的。”
书香忙应了一声,有时候书香觉得萧侧妃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看起来有些骄纵不知道轻重,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在大事上出过任何差错。
下午的时候宫里的太后淑妃都派了人过来看望慰问,来来去去好几家亲戚。
如意把清理院子时候找到野菜放在屋檐下晾晒,结果转头听见了蛐蛐的鸣叫声又兴致勃勃的抓了起来,院子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五六岁的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穿着件素净的袍子,板着脸看着如意,如意吓了一跳,想着应该是哪家亲戚的孩子,也不打算招惹,但那孩子偏偏追了过来:”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起来飞扬跋扈的很,但这孩子长的实在好看,肉嘟嘟的,年纪又小,如意也讨厌不起来,故意吓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难道不怕我把你关起来?”
没想到小家伙给来如意一个鄙视的眼神,对于这种威胁根本不屑一顾。
如意一下笑了起来,这孩子可真好玩,她把蛐蛐递给小男孩:”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反正我这里多的是。”
小男孩大概没有想到如意这么好说话:”你这个人还不错,有点眼色,要不你以后跟着我吧。”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意到不想跟他计较,折了点枝干柔韧的杂草,坐在石凳上给蛐蛐编笼子。
小男孩就凑了过去。
如意一面笑着跟他说话:”我是秦王的侍妾,是不能随便离开这里的,所以小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想必你周围也有不少人侍候,应该不少我一个。”
小男孩大人一样苦恼起来:”人多有什么用,要我喜欢才算数,你这是什么,看着真有意思?”
“蛐蛐的笼子,走的时候就把它装在里面提走。”
“那我以后还能看你吗?”
如意笑着道:”你看,我是个侍妾也没有什么权利,就住在这里,只要你能来当然就能来看我。”
外面传来了呼喊声:”八皇子!八皇子!”
小男孩立刻站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烦躁,朝着如意招了招手:”我有事先走了,下一次我在来看你。”’说着站起来一溜烟的跑远。
原来是八皇子李宣琪,李宣睿一母的胞弟,淑妃娘娘的小儿子,听说是淑妃娘娘的心尖尖,不过却也不是个长寿的,而且好像自从李宣琪没了之后淑妃就和李宣睿的关系差到了极点,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可惜以前的如意做姑娘的时候躲在家里不出门,后来不明不白的嫁到王府也是个软弱无能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