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点点头,“多些前辈。”
“对了前辈,菲菲她……还好吗?”见伯洵要走,南清突然又往前探了探,开口问道。
伯洵回身,对上青年那双期待中又带着些许忐忑的眸子,笑的让人安心:“你小子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她情况可比你强,你们在我这儿可做不成苦命鸳鸯。”
走出石洞,伯洵方才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瞬间就放了下来,他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阳光,君菲菲的情况,可还真没洞里面那位强。
现在可全靠着他那一口参汤吊着命呢,这一下子去了半条命,能不能缓过来,全靠她自己了。
医谷之中好东西不少,可这段时日伯洵觉得自己积攒下来的这些名贵药材这下子一次怕是就送进去了不少。
君菲菲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恍若隔世,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伯洵听说消息,带着清鹤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南清他怎么样了,回来了吗?”君菲菲醒过来见伯洵第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伯洵轻叹了口气:“你这刚醒过来,也不问问自个儿身体状况?”
君菲菲笑笑,一抹笑容在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语气虚弱:“我都醒了,定然没事了。”
伯洵道:“也算你命大,你这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回来!”
君菲菲笑笑:“鬼门关太过荒凉,没有我念的人,我舍不得,这不又转回来了吗?”
伯洵道:“罢了罢了,裴公子他早就无碍了,只是怕他回来看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一怒之下毁了我这医谷,才让他在后山多待了一阵时日,败败火气。”
伯洵终归还是不忍心看君菲菲这般苍白的样子,说完了之后,还是关心道:“你醒过来后好好静养,怕是要养上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等过几日,我让你的裴公子回来陪你。”
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封没有启封的的信,递给君菲菲,努嘴道:“诺,你昏迷那几日送来的,我帮你收着了。”
君菲菲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取心头血之前,她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但也怕自己万一出什么岔子,南清在寒室不能安心养伤,便提前准备好了一封信,托清鹤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给南清带过去,来让他放心。
她的信内容很简单,只有“想你”二字,将这一段时间的想念全都付诸笔尖。
清鹤是在寒室中看着南清写下回信的,虽然屋内有人,但君菲菲还是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南清的信。
——等我回来。
南清的回信也很简单,简单的四个字却莫名的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仿佛都能看见他回信时的模样,君菲菲低头笑了笑,将信小心折好,放在了心口。
清鹤好奇道:“君姐姐,裴公子写了什么啊?”当初南清回信用了好久时间,他还以为能有好几张呢,没想到君菲菲拿出来就这么薄薄的一张纸。
君菲菲脸色微红,伯洵拍了下他脑瓜:“小孩子家的,不该问的别瞎问。”
“小圣女,我带着清鹤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谷内四季如春,没什么时间的变化,君菲菲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每日里看看书,侍弄侍弄花草,让清鹤给两人之间传个心,日子倒也过的恣意。
倒是清鹤,一开始单纯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少年,最后也愣是让这两人之间每日往来不断的书信和两人都秘而不宣不肯对任何旁人讲的反应给弄的明白了几分。
好在君菲菲的伤也都养的差不多了,师父总算是给南清把完脉之后同意了他出寒室,清鹤也终于不用每日里吃着两人的狗粮了。
见久别重逢的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清鹤心里有一种终于解放了的感觉,长舒了一口气。
南清身上事务繁多,君菲菲身体康复之后,两人离开医谷之时也提上了日程。
两人在医谷中待了许久时日,尤其是君菲菲,更是蒙受伯洵照顾许多时日,要离开时,伯洵和清鹤也都是有些不舍。
南清跟这君菲菲一同前去杏舍向伯洵告辞时,伯洵坐在内室中,过了许久,在君菲菲都以为他不会出来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门突然被拉了开了。
君菲菲听见声音回头,正好对上伯洵出来,伯洵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将一封封好了口的信封交到了君菲菲手中,嘱咐她拿好之后,才对两人道:“走吧,一路平安。”
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南清,拿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你这小子,照顾好我们小圣女,不然老夫和玄月族都不会饶了你。”
南清明白他的心情,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伯洵又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叫清鹤将两人送出谷。
清鹤一路上都显得有些沉默,直到送到医谷谷口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开口:“君姐姐,裴公子,你们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时日吗?”
裴公子教给他的那一套功夫他还没学会呢。
南清笑道:“清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到这儿吧。”
清鹤不舍得点了点头,含住眼中的泪花,没让它落下来,转头扭动了机关,目送着二人出了门。
谷口,龙岭早就在此处有所接应。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用顾忌君菲菲身体的缘故,速度倒是快了许多,只是这一路上的刺杀也多了许多。
但好在南清对此早有预料,龙岭也早就预料到了回去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回去路上的暗卫也少了不少,这一路也总算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一处山清水秀的关隘边,龙岭停下马车,让后面的队伍也都停下稍作休息。
他们这次回去要比来时情况好很多,南清带着君菲菲假扮成了一队跑生意的商队,后面跟了好几辆货车,商队中的人全都换成了南清的自己人。
商队中的人七七八八的坐着,警惕性却是丝毫不少,南清坐在一块石头上,望向关隘的方向,只要今日过了这道关,便是出了西宋,到了傲天的地界了,只要到了傲天地界,这些刺杀也会少上许多。
“累了吧。”南清从龙岭手中接过肉干和水递给君菲菲,帮她擦了擦额角汗珠。
这几日的日子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来上一波暗杀,两人如今还是在西宋境内,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委屈了君菲菲了。
君菲菲爽朗笑笑,摇了摇头,若是最一开始遭遇暗杀时君菲菲还以为是巧合,可是这巧合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君菲菲不傻,自然也能猜到这暗杀想来是有预谋的,两人怕是一出来就被人给盯上了。
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能活着就行了,怎么还会再去挑挑练练什么。
马上就要过最后一道关了,南清此刻脸上的神色却并未放松下来,马上就要离开西宋境内了,不管刺客是给谁卖命的,但若是他们最后还想要得手,今日便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南清明白这个道理,商队中的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等着刺客主动找上门来,他不急着出关。
若是在出关的路上遇刺,那他们也就太被动了,既然刺客无论如何也会自己找上门来,还不如卖他们一个人情,在此处等着,化被动为主动。
停下的这个位置也是南清选择的,视野开阔,不利于隐蔽,是绝佳的反刺杀的地方,他们只能在此处动手,而在此处动手的话,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大的。
商队中的人虽然都在休息,但每个人也都在暗中警戒,小心注意着周围情况,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曾放过,一时间倒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君菲菲休息好后,南清便让她到了队尾待着,离开了最危险的队头。君菲菲倒也丝毫不扭捏,她知道自己武功在这群人中算是最差的,留下来也只会给别人拖后腿,乖乖到了队尾。
龙岭一直细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听到周遭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的时候,连忙上前对南清说:“公子,来了!”
南清点点头,丝毫不在意一般甩了甩手腕起身,喝了口水:“吩咐下去,警备起来。”随着他甩手腕的动作,袖筒中露出一小节赤红色的穗子,若是此刻有江湖上的人在的话,定然能瞧出来,这边是那柄有名的赤练离魂扇。
龙岭点头起身吩咐下去,商队中的人都纷纷站起身来,一副收拾东西准备重新上路的样子,手中却都是暗暗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南清道:“这次,留一个活口。”
就在众人起身没多久,刺客就从两侧的山上冲了下来,这次来的这一批都是死士,和前面几个的小打小闹不同,一个个出手凶狠,极为难缠。
南清闲暇时还定睛瞧了瞧,足足来了十多个人,也算是看出背后之人的重视了。
他这边伪装成商队的只有七八人左右,对上这几个死士的时候也用了一段时候,才将人全都给解决了。
龙岭缴了一个受了重伤的蒙面人扔到了南清跟前,拿融了玄铁的绳子将人给绑了,防止他做出什么自残行为。
南清点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淡声对其他人吩咐道:“收拾收拾场子,别让人看出什么来,这些尸体,都一并烧了。”
他要让派刺客来的那位,以为所有人都死在了这儿。
南清眼睛一眯,见那死士嘴唇微动,连忙捏上了他双颊,手上用劲,把下巴给卸了。死士本就受了重伤,此番更是咳出一口血沫,塞在牙齿之中的东西就随着落了下来,南清向沾上什么脏东西一般松手,从一旁拿过手帕仔细擦着手指:“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拿了一个布团塞到了死士口中,防止他咬舌自尽,又将他的手脚都卸了防着他自残,冷声对龙岭道:“把他拉下去看着,人绝对不能死了,回去交给司夜,该怎么做,他心里明白。”
君菲菲早就在这些刺客全都被杀的时候,就捂着君菲菲的眼睛将她扶进了马车中,这些东西,他还是不想让她看见。
随着众人的收拾,一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火灭之后,一只不起眼的商队进了关。
马车中,龙岭拿着一块玉牌对南清禀报道:“公子,这是在那个活下来的死士身上搜的。”
玉牌之上没什么字符,只是在玉牌的一角标了一个很隐蔽的小月牙的符号,若是不仔细看,怕是根本都发现不了。
君菲菲凑过来看了一眼,看见上面的小月牙符号蹙眉:“月?难不成是玄月族?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她出了静南山之后就拆开了伯洵留给她的拿一封信,也这才知道,为何当年母亲会叛出玄月族。
一般是因为放不下父亲,一般也是因为,她不想再继续做玄月族的傀儡。
圣女之所以是圣女,之所以只能靠血缘传承,与她们特殊的体质离不了关系,圣女血天生便能解百毒,对于玄月族赖以为生的蛊术更是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基本上经过圣女血喂养的蛊虫,都会比寻常蛊虫厉害上许多,就连解蛊,若是有了圣女血也能事半功倍。
玄月族唯恐此项秘密被泄露出去,到时候引来族内不安,将这个消息瞒的很好,也因此,玄月族在世人眼中都足够神秘。
只是圣女之血虽然可解百毒,但却唯独解不了自身所中之毒,反而还会加重所重之毒,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君菲菲中毒都很是严重的缘故。
她对圣女血的此项功能嗤之以鼻,利人害己,简直就是鸡肋。
玄月族圣女向来长在神殿中,从小由族中长老一脉抚养长大,从小就为她树立了要为玄月族服务的远大理想,把玄月族壮大作为自己的使命,每半年为玄月族提供一次血。
也因为圣女在族中的特殊地位,圣女在族中还有一支专门守护她的族众,这脉人便是伯洵这一支,世代只忠于圣女一人,圣女血这项秘密除了历任族长和这一脉护族之人的首领外无人知晓,圣女在族中也是有着相当的权利,被族中人视为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