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君菲菲心中也知道,这场战后,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利益倾轧,可是当看到自己被当做这样一个用来开战的导火索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
骆司谦的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上有几分裂痕,君菲菲接着道:“骆司谦,其实你一直以来,怀念的只是那个幼年时期的君菲菲罢了。”
“你从来都不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你又怎么知道,你当年放不下的人还是当年之人,骆司谦,人都是会变的,你追逐那么久的,只是你心中的一个幻影罢了,你不要再执着了。”
骆司谦变了脸色,许是被戳中了心中痛处的缘故,甩袖就打算走。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君菲菲拉住了他。
“骆司谦,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骆司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
只是这个赌约,骆司谦觉得自己不会输。
西宋的形势也随着两国开战而越发的风云莫测,骆司谦这几日脸上的笑意倒是明显地多了起来。
烧掉最新传回来的一封书信后,骆司谦回身,开始优哉游哉的整理书桌。在一旁的莫寒不知道书信的内容,看的一脸莫名:“主子要歇息了?”
骆思谦笑笑,整理了一番衣衫:“走吧,果子熟了,该摘了。”
“主子的意思是说,回京?”莫寒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满脸的喜意压都压不住。
他当年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的时候,是二皇子白祁救了他,若是没有白祁,变没有今日的莫寒,虽然名义山他效忠于太子白衡,但事实上,就连当初他投到白衡门下,都是白祁安排的。
骆思谦最后撤出来的一批人,全都是完全忠心于他的,也是接着这次撤退的机会,骆思谦终于摆脱了白衡无处不在的监视。
如今想起京城中的局势,骆思谦就觉得有意思的紧。
几人如今身体无恙,又是在西宋境内,星夜兼程之后不过三日就到了西宋都城——邑都。
君菲菲站在邑都城门下,往里面望去,骆思谦在她身边笑道:“这邑都景色如何,不输你们傲天吧。”
君菲菲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纵然千万般好,可终归不是家乡。
骆思谦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冲君菲菲恶狠狠道:“你可别忘了,你是玄月族人,也是西宋人!”
君菲菲勾唇:“玄月族从来就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更何况,这是你对待玄月圣女的代价?”
玄月族与西宋的关系,只是合作共赢罢了,玄月圣女是玄月族名义上的代表,是一族之首,也就是凡尘俗世中所谓的皇帝。
就算是见了西宋皇帝,两者都是平级的,君菲菲都不必行礼。
虽然君菲菲不屑于玄月圣女这个身份,但是上一次剔骨之礼被天谕打断,无论如何,她都是事实上的玄月圣女。
当然,就是没什么权利罢了。
不过既然骆司谦提起来玄月族,君菲菲忽然觉得,用这个身份压压人也不赖。
守城门的人早就换成了骆司谦的人,骆司谦那张脸往那一摆,连核验身份都未曾核验,直接开城门放人,恭恭敬敬的将骆司谦迎了进去。
君菲菲悠悠的跟在骆司谦后面走着。
就在刚才,也不知道骆司谦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拒绝了守卫说是要派兵派轿子护送提议,愣是选择自己走回皇宫。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们悠悠的在街道上散步的一幕。
骆司谦倒是丝毫也不怕君菲菲会逃跑一般,悠闲地宛如真的只是来上街逛街一般。
君菲菲凑上前:“话说,你就不怕我逃跑吗?”
“你会吗?”骆司谦漫不经心道。
君菲菲向来比较识时务,这个时机,绝对不是逃跑的最好时候,骆司谦也是掐准了这一点,才这么悠闲。
“额,别这么说,万一我真的逃跑了呢。”君菲菲不能真的跑,就只能在嘴皮上反怼回去。
君菲菲只想感叹,还好他们进城的城门是离皇宫最近的一个,不然君菲菲真的能把腿走废掉。
这才走了大概一半左右的路程,君菲菲就隐隐觉得自己小腿有几分酸痛。
她默不作声的扭了扭脚腕,继续跟在骆司谦身后。
也不知道今儿这大爷是怎么了,这么有闲心去体会风俗人情。
好在现在走的这条街是个热闹的集市,沿途都有不少叫卖的,其中还有不少卖西宋特产之人,君菲菲走在其间,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
如此一来,倒是冲散了几分走路走出来的酸痛。
君菲菲正埋头走着的时候,前面的人却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君菲菲一时不查,直接撞了上去。
“嘶,好痛”君菲菲后退两步,鼻子撞得一阵疼痛。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君菲菲缓过来之后有些不满的问着。骆司谦却好像置若罔闻一般,望着一个方向看的出神。
君菲菲跟着一同看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她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君姑娘”莫寒拉了拉她,不让她在接着说话,将君菲菲拉到人后小声道:“君姑娘,主子怕是想起娘娘了。”
“谁?”
“主子的生母,小时候主子每次生辰,娘娘就会给主子捏一个面人。只是后来主子长大后,娘娘被白衡控制,与主子再也未曾见过。”
“今日不会是……”君菲菲欲言又止,不会真的这么狗血和巧合吧。
“主子生辰。”莫寒低声道:“让主子自己静一会就好了。”
君菲菲看着骆司谦背影,纠结了又纠结,最终才去那面人摊子哪儿给骆司谦买了个面人。
“给,生辰快乐。”君菲菲叹了口气,算了,就当关爱一下心理问题儿童吧。
见骆司谦眼中闪过几分动容,想要开口,君菲菲连忙开口道:“打住!钱是我问莫寒借的,你生辰也是莫寒告诉我的,别感谢我,我只是个面人的搬运工罢了。”
骆司谦:“……”
顿了顿,君菲菲又补充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想要感谢我的话,要不你就早点把我放了吧。”
骆司谦冷哼一声:“想都别想。”说完了转身迈步而走,步子大的君菲菲都需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君菲菲:早就想到了是这般结果。
整个西宋皇宫也都被骆司谦把持,直到走进了西宋皇宫之后,君菲菲才突然意识到,骆司谦此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的力量整个已经渗透到了整个皇宫之中。
君菲菲对西宋皇宫一点也不熟悉,也不知道骆司谦这一路是向哪儿走,于是乎,君菲菲跟在莫寒身边,一路跟着骆司谦进了西宋皇帝议事的含元殿。
骆司谦踹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一众官员正在议事,见骆司谦忽然进来,全都愣了愣。
君菲菲也是愣了愣。
阿这……她也没想到过,骆司谦这么不见外,就把自己带到这儿来了。
她可不是有意要围观人家朝廷重臣议事的哦。
君菲菲见众人的目光放到莫寒身上,放到骆司谦身上,最后又放到自己身上。
她尴尬笑笑:“要不你们继续,我出去等会?”
好在众人不知道她是谁,对她也不在意,其中一个人冷哼一声,看向骆司谦:“白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菲菲的目光向发言的人看过去,嗯,长的挺不错的,不过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能出现在这个不是重臣便是要臣的议事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这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和骆司谦有三分相似?
君菲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不会就是西宋太子白衡吧。
看看白衡,又看看骆司谦。
嗯,这么一对比,骆司谦身上倒还真有几分病弱的气质。
君菲菲默默退后了几步。
人家的家事,一看估计还是挺狗血的那种,她还是不掺和了。
莫寒已经上前站在了骆司谦面前护着他,君菲菲觉得倒不是为了护着骆司谦,更多的是为骆司谦壮气势吧。
倒是西宋的几个老大臣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了。
其中一个将笏板收起来别在腰上,笑眯眯道:“原来是二皇子回宫了啊。二皇子急于面见圣上,思亲之情甚切,老臣们都能理解,只是二皇子出外这么多年,怕是忘了这西宋的规矩了,以后可是要好好向太子殿下请教啊。”这一番话,既不得罪白祁,又给了皇帝一个台阶。
他也算是皇帝的心腹,知道这白祁如今圣上还暂时不想动他,更何况眼看着白祁势大,不结恶总是好的。
西宋皇帝在得了那位老大臣的话之后脸色也缓和了些许,跟着他的台阶顺坡下驴:“韩爱卿说的是,老二,你常在山野之中,不懂规矩,情有可原,朕今日就不罚你莽撞了,你还不赶快赔个罪出去。”言语间全是趾高气昂,君菲菲瞧着,真真是全无半分父亲对于儿子的慈爱之情。
“出去?”骆司谦笑笑,身上的气势不同于君菲菲往日所见的温润,一下子变得极为凌厉,十分具有压迫性。
他虽是站在下方,但扫视的一眼,却有让人不敢抬起眼来看他的压迫。
骆司谦脸上笑的越发温柔灿烂,身上的气质也越发危险。
只是君菲菲怎么瞧着,怎么都觉得,他手中的那个面人,有几分破坏意境。
唉,早知道就不送给他面人了。
君菲菲叹口气心里默默的想着。
随着他得话落下不久,殿中瞬间进来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控制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西宋皇帝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西宋皇帝气的脸都红了,直接从龙椅上朝着外面大声嘶吼:“护驾!快来人护驾!”
“还不快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骆司谦神情从容冷静,他拍了拍手,下面就有一个盔甲穿戴正气的人上前,将一个匣子放到了骆司谦手中。
骆司谦满不在意,从里面提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父皇,你是在找他吗?”
他手中之人,正是西宋禁军首领,也是西宋皇帝的心腹。
此刻正双目圆瞪的被骆司谦拿在手中,脖颈处还在往下滴血,显然是死不瞑目。
骆司谦则像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拿的东西有多么瘆人一般,笑道:“父皇记着找他,儿臣这不就把人带过来了,父皇你看,还是新鲜的。”
“你……”皇帝的脸气的都发紫了。
君菲菲在一旁一边捂着眼睛,一点从眼睛的小缝中往外看去。
折寿啊,这死状实在太惨烈,也有点太让人恶心了。
满座的大臣全都是吓得面色一白,识时务的连忙向骆司谦表忠心,有些不识时务的,则是上前指责:“二皇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骆司谦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君菲菲默默觉得,嗯,这个大臣,危!
这位大哥可真是有胆子,这是坟头上蹦迪啊。
骆司谦笑了笑,没说什么,西宋皇帝就开始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白祁你个狼子野心的逆子,你是要杀父弑君吗?早知如此,朕当初就不该留着那个贱女人的命。”
君菲菲眼看着骆司谦的面色越来越差,一只拿着木匣子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君菲菲心里默默道:大哥,您可少说几句吧。
“啪”一声,在大殿中响起,骆司谦手中的木匣早就碎成了两半。
偏偏骆司谦脸上还是一脸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神色,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西宋皇帝脸色顺便变得刷白,反应过来后软了语气:“祁儿,父皇方才一时情急,无论如何,你都是父皇最欣赏的儿子。”
换来的却是骆司谦的嗤之以鼻:“哼,父皇,晚了。”
“儿臣当初那么努力的想要让父皇能看上我一眼都不能,一个肯定都未曾得到过,原来父皇是喜欢这种方式啊。”
“不是的,祁儿,你听父皇说……”
“父皇方才问儿臣到底想干什么,父皇不必惊扰,儿臣今日前来,是来探望父皇的。”未等西宋皇帝松口气,骆司谦的下一句话就这么幽幽说出了口:“父皇重病在床,儿臣怎能不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