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菲菲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咳出来。
“这,这凝露宫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姑娘竟然不知道吗?”春桃很是吃惊:“这凝露宫,可是我西宋朝历代皇后的寝宫。”
“咳咳咳。”
“姑娘没事吧?”春桃和秋兰都有些担心问道。
君菲菲压下那一阵咳嗽:“没,没事。春桃,你先去帮着清点一下库房吧,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哦,对了,秋兰,你也出去吧。”
“是。”两人有些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等两人带上门,君菲菲才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茶杯。
骆司谦究竟是想干什么,她堂堂傲天皇后,他也想虏过来做皇后吗?变态,不行,她要赶快想个办法逃出去。
就在君菲菲正在想着对策的时候,方才离开的秋兰却又突然去而复返,把君菲菲吓了一跳。
“秋兰?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出去了吗?”
“娘娘,奴婢此来,是来让您放心的。”秋兰一边做着斟茶的动作,一边机警的扫了一眼窗外,在君菲菲身边俯身低声,看似漫不经心一般道。
君菲菲惊道:“你是?”
秋兰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娘娘,白日里都是监视,奴婢不便多言,但娘娘放心,我们已在筹备,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君菲菲听她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端起茶装作往素一般的样子,故意高声说给外面监听的人道:“想不到你竟然有这般的手艺,这茶喝了真的头疼好了许多,待会记得下去领赏。”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沾水,在桌上写道:“他怎么样?”
秋兰一边应和着君菲菲的话,一边同样也在桌上写道:“故人一切安好,娘娘千万保重身体。”
君菲菲点了点头,继续维持着面上的寒暄,一边在桌上急速写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秋兰写道:“晚上守夜,还请娘娘务必换成奴婢,倒时候奴婢会将一切同娘娘说清楚。”
“好。”
两人又假意吩咐了两三句,最后秋兰出了君菲菲的房门。
君菲菲则是一整天都维持着往常般的样子,未曾有丝毫异常。
直到晚上的时候,她才非要把守夜的宫女换成秋兰。
这些日子晚上君菲菲睡眠一直不好,监视她的人也知道这个叫秋兰的丫头今日的按摩手法好像颇的君菲菲欢心,更何况君菲菲已经乖顺了太久了,倒是丝毫也没有起疑心。
晚上时分整个凝露宫的监视更多的是由外面那群禁卫负责,也是唯一的对君菲菲的监视放松些的时候。
君菲菲怕他们起疑,如同往常一般睡下,也未曾与秋兰多说什么。一直到半夜时分,正是一天中人的困意最是浓厚的时候,外面守夜许久的人意识有些迷糊。
正常在这个时候,君菲菲也早就睡熟了,外面的监视也是最松懈的时候。
君菲菲真的该感谢自己一直以来不折腾不闹腾的乖顺外表给这群人留下的印象,这才让她如今有机会和同秋兰说话。
她从床上小心翼翼的坐起来,秋兰也是未曾入眠,君菲菲一有动静便立即清醒了过来。
房内外面的月光柔柔的照进来,点亮了卧房的一方小空间。
月光下,君菲菲把身子往床边侧了侧,翻身趴在床边,被子懒懒的搭在腰间,秋兰俯身在床边,一副倚床休息的模样,这样说话,万一外面有人起疑进来查看,也好遮掩过去。
秋兰伸手将君菲菲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紧紧把君菲菲整个包了进去,垂眸低声道:“更深露重,娘娘仔细着凉。”
君菲菲随口答应了一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那封书信你们收到了吗?”
秋兰答道:“陛下在西宋早有一批情报网,只是白祁多疑,我入宫潜伏这么许久,才跟娘娘取得联系。”
“那你从别的宫申请调来凝露宫,骆司谦不会起疑吗?”时至今日,她还是更习惯于称呼那人为骆思谦。
秋兰答道:“娘娘不必忧虑,原本调来娘娘宫中之人其实并非奴婢。只是奴婢冒名顶替了她才进来的。”
“那原来的秋兰”一说冒名顶替,君菲菲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的秋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虽说这也是为了救她而不得以采取的法子,可终究是害了一条无辜人的性命,君菲菲心中还是有几分愧疚。
秋兰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手微动,宽慰道:“娘娘放心,原来的秋兰被打晕了送出了宫,奴婢戴上人皮面具顶替了秋兰的身份。这个秋兰原本便是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也没几个朋友,不会有人起疑的。”
“对了,那封书信呢?”
“书信收到了,是山间一位老猎人打猎时捡到的,幸亏他早年间识过几个字,勉强看懂了书信上内容,又见书信最后都是血书,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送到了官府。那封书信对我们帮助很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皇上嘱咐奴婢给娘娘带话,娘娘日后不许在写血书了,让奴婢问问娘娘,手上的伤好了没有。”
“这个啊”君菲菲无奈的笑了笑,当初情况紧急,她又实在凑不到笔墨,这才在最后用血写下最后几个字,只是:“你让南请放心,这上面的血不是我刺破自己手的血。”
“不是娘娘的血?”秋兰有几分诧异。
“是,也不是。”君菲菲不欲多言,神情中还有几分尴尬。
当初那种情况下,若她手上突然多了个什么伤口之类的,就凭骆司谦那疑神疑鬼的性格,百分之三百会起疑,君菲菲又怎么会这么做。
“那娘娘是用的什么?”秋兰有几分不明白。
君菲菲是肉眼可见的尴尬神色,还有几分不明白:“就是,就是那几天恰好身子不爽利……就,就顺道……”她越说到最后,越是没了声音,同为女人,秋兰应该肯定能明白了。
虽然但是,她也是别无他法,这才出此下策。
到最后君菲菲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血。
“娘娘身子不爽利?白祁苛待娘娘了?”秋兰抓的重点好像是有些不大对。
君菲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那个,没事,外面如今是什么个情况了?”君菲菲果断开始转移话题:“我听骆司谦说,两国交战?”
秋兰点头:“娘娘不必忧心,其实这两国交战不过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提前了而已,目前西宋内乱,郑晏将军联合君修将军已经连下西宋三城,目前双方正在谈判。”
听秋兰这么说,君菲菲也才彻底放下心来,两国交战,一来她是担心战况,而来,作为傲天现在的大将军的郑晏和哥哥必然是免不了上战场的。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被困在西宋皇宫中,她们是死是活,有没有受伤全然不知,如今秋兰的这一番话,才让她放下心来。
君菲菲又问道:“那我爹娘如何?可还安好?”
“娘娘放心,君老将军和夫人都很好,她们也等着娘娘回京团聚呢。”
见君菲菲左问右问的问了一圈,却不曾问过南清半句,秋兰忍不住道:“娘娘就不问问皇上近况?”
君菲菲眨眨眼睛,看的秋兰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心虚,别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君菲菲才笑道:“不了。”
见秋兰脸上有几分落寞的神色之后,又悠悠笑道:“那你就不问问我,来了西宋这么久,有没有被骆司谦玷污吗?我的皇帝陛下。”
空气静寂了一瞬,过了一会,秋兰才抬手扯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底下的正是那张君菲菲日思夜想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南清的手已经揉上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声音低沉缱绻,温柔的顺着君菲菲额前的碎发。
他这张脸隐藏的很好,就连当初司夜见了都未曾看出来,没想到在君菲菲前面这么快就破了功,南清不免有几分郁闷,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欣喜。
君菲菲笑笑,耍赖不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不在乎。”南清捏了捏君菲菲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脸,眸中满是心疼:“我只要你好好的,不受伤,我所求的,不过一个你罢了,只要是你,就够了。”
“那如果我真的被骆司谦玷污了,你不难受吗?”君菲菲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难受,但我更心疼你。”
君菲菲被他认真的眼神看的心跳漏了一拍,转移话题道:“那个,骆司谦那人还算君子,我……”
“嗯,我都知道的。”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南清温暖的眸子看着她,破有耐心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君菲菲止了情绪,道:“其实晚上你一进来时我便感到与我白日里见的秋兰有所不同,虽然一个人可以模仿的再像,但是举止投足之间的动作是变不了的。”
“你在一开始还特地把我的被子给盖好的时候,我心中便有所怀疑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直到后来那个不爽利你都听不出来,我才敢确定。”
顿了顿,君菲菲才声音闷闷的,有几分抱怨的语气:“也只有你掖被子会这样了,恨不得把我整个人裹起来一般。”
她和南清是夫妻,日夜相对,彼此之间的小习惯小动作,旁人虽然不会注意到,但在亲近的人的眼中,就算是换了一张脸,可那种骨子里熟悉感是不会变的。
听了她抱怨,南清有几分无奈,哭笑不得:“你体质偏寒,我这不也是怕你着凉。”
君菲菲将手从被窝中拿出来,缠上南清的脖子,整个人往床边移了移,埋头在南清怀中,声音涩涩的,突然一下子就忍不住心中情绪:“南清,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南清轻轻地一手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小心的替她拭去脸上的眼泪,低声哄道:“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等君菲菲哭够了,她才从南清怀中起来,想起南清堂堂一个皇帝,却还一身犯险,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又气鼓鼓的道:“你怎么自己亲自来了,这里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昏暗的月色里,君菲菲双颊气鼓鼓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是生气,但看起来却十分没有杀伤力,奶凶奶凶的。
南清脸上始终挂着笑意,顺着她的话:“好,是我不好。只是正是因为危险,我才要来啊。”
“为什么?”
“你还在这里呀。”
君菲菲无理取闹够了,也是让他的这番话闹得脸红了红,“刚才我问了大哥,问了哥哥,问了阿爹阿娘,却唯独没有问你,可是现在我也想问问你,你过得好不好?”君菲菲的神色突然一下子认真起来:“不许说谎。”
南清无奈捏了捏她的脸:“好。说实话,你刚被骆司谦劫持的时候我的确十分担心,怕你在他那儿受了委屈,怕他伤害你。后来暗卫怎么也找不到你们的时候我更是担心。但后来我们重新找到你,在你身边逐渐安插近我们的人之后,我才逐渐有些安心。放心吧,我可是皇帝啊,哪有人敢让我过的不好。”
的确是没人敢,能让南清过得不好,也只有南清罢了。
南清没有说,君菲菲刚刚被劫走的时候,他岂止是担心,那些时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让人去暗中搜查她的下落,又不敢逼的太紧,让骆司谦鱼死网破,一脸好几日,送进御书房的饭菜都是被原封不动的送出来。
皇上的脸上从哪日之后几乎从未有过半分笑意,每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
那些日子,南清憔悴的几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最后还是南言看不下去,仗着自己是最受宠的长公主的身份,将南清从御书房中拽了出来,逼着他用膳,君老将军也进宫劝谏,南清的情况才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