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菲菲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她闭口不言,一心只希望骆司谦赶快吃完了走。
说是话,要是说骆司谦真的有多喜欢君菲菲,她其实并没有感觉出来。
骆司谦对她的喜欢,其实更多的是童年时期的执念罢了,越是放不下,执念就越深,演化到了最后,其实这其中没有几分喜欢可言,更多的是不甘心和病态的偏执。
骆司谦却是对君菲菲的沉默格外不满:“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还放不下南清。”
君菲菲沉默了一瞬,才平淡道:“你和他没有什么可比的。”
“咳咳,你干吗?”君菲菲的话一落,骆司谦就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君菲菲脖子,微微用力,虽然不至于让人窒息,但却让人极不舒服。配上他此时一身的龙袍,颇有几分嗜血暴虐的帝王的模样。
骆司谦那张好看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过了一会才放开君菲菲的脖子:“这是惩罚。以后在我面前,你不许再念着他。”说完了,转身甩袖便走。
走到门口人又突然折回来。
“对了,为了打消你的不该有的念想,朕决定七日后便举行封后大典。你最好乖乖地。”
“你……”君菲菲瘫坐在凳子上,怒目圆瞪的看着骆司谦,眼中满是说不出来的怒火。
“给我滚。”君菲菲气不过,直接抄了桌上最贵的一对花瓶朝骆司谦离去的背影无力的扔了过去。
还有七日,这么突然,君菲菲心中细细计算着,南清与她重新取得联系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秋兰听见里面瓷瓶破碎的声音,等骆司谦走后连忙进屋,将君菲菲从椅子上扶起来扶到塌边:“姑娘,怎么了?您没事吧。”
见她双眸中满是自责和担忧,屋中的春桃也是一脸担心的望着她,君菲菲揉了揉脖子,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春桃道:“姑娘,您怎么和陛下起争执了。”
秋兰也顺势问道:“是啊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菲菲咬牙切齿恨恨道:“骆司谦说,七日后,举行封后大典。”她这话,自然是光明正大的说给该听之人
“什么?!”屋内发出了两声异口同声的声音。只不过这其中二人的感情并不相同。春桃是先是惊讶,更多的则是替君菲菲高兴,而秋兰其中意外的成分更多些。
根据他们最初打探到的消息,骆司谦虽然有封后的念头,可是现在西宋朝堂还是乱七八糟的,并没有这么急迫。
他们在西宋的人手本就不多,皇上更是只身犯险来到此处,这里到处都是骆司谦的人,皇上身份不能暴露,他们想把娘娘带回去本就不易,更何况这时间一下子突然这么紧迫。
不行,要快点向上面汇报。
君菲菲能看懂她的心思,挥手赶人:“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静一会。”
依照西宋规矩,凡是历朝皇后册封之前,都需要皇上偕同未来的皇后一同前去西宋国寺圣国寺祈福,以祈求国泰民安,上天保佑,也有禀告上天神灵之意。
这圣国寺是自从西宋建国起便一直存在的,据说当年西宋开国皇后在皇上故去之后便入了此处修行,伺候历朝皇后每年都需要来圣国寺修行一段时间,这地也就成了仅次于西宋宗祠的地方,在西宋的地位,也是其他寺庙不可比拟的。
骆司谦立后的旨意来的急,这道旨意下去之后,尚衣局里全部的宫人掌灯熬了整整三日,才将大婚时皇后和皇上的礼袍和前去圣国寺祈福时的礼服赶制出来。
封后大典之前,封后的圣旨就已经先送达了凝露宫。
君菲菲并未曾跪拜,而是冷着脸听完了。听完之后,宣旨的太监早就对此见怪不怪,只是见君菲菲迟迟没有接旨的意思,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请您接旨吧。”
君菲菲冷声道:“这圣旨我不接。你也不必叫我皇后娘娘,我不是你们西宋的皇后。”
“这……”小太监有几分纠结,就差拿着圣旨给君菲菲跪下了:“皇后娘娘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圣旨您就接了吧。”
君菲菲冷哼一声,“你让我别为难你,那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能不为难我?”
“娘娘,你若是不接旨,奴才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君菲菲看了秋兰一眼,示意秋兰将圣旨拿回来,下一秒,就直接给扔了出去。
“哎,娘娘。”整个凝露宫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整个凝露宫纷纷扬扬的跪了一地。
“娘娘三思啊。”
君菲菲岿然不动,站在门口:“如今可以回去交差了吧?圣旨是我扔的,若是治罪,也与你们都无关。秋兰,春桃,关门送客。”
秋兰倒是迫不及待,春桃有几分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凝露宫正殿的门还是在这群宣旨的太监面前关上了。
君菲菲吩咐人落了锁,春桃有几分担心的上前:“娘娘,我们这样,真的没事么?”
这些时日下来,她也看出了君姑娘与皇上之间完全是不情不愿的关系,只是向君姑娘今日这般做法,她也是真的替她捏了一把汗。
君姑娘对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她人很好,不想之前她伺候过的一些主子一般,动不动对底下的奴才们非打即骂,平心而论,她也不愿意这么好的君姑娘就这么出事。
君菲菲到显得很是淡然。
骆司谦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早在派人过来送圣旨的时候,他就应该能想到是这般的结局。
他逼她,她就一定要受着吗?
下午骆司谦自己亲自过来的时候,君菲菲一点都不意外。
他今日穿了一身九龙缠身的玄色常服,一举一动之间,满是帝王的威严:“朕听说,你不愿意接旨?”
“骆司谦,你知道的,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就范的。”
“是吗?”骆司谦诡异的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让君菲菲感觉一阵心慌。
她总觉得他这个笑容,带着些许不可言说的味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骆司谦就将目光转向了她身边伺候的春桃和秋兰:“朕听闻,你这些日子很是倚重这两个丫头啊。”
“你想干什么?”
“朕不想干什么,朕只是觉得,若是让这两个丫头的血给皇后的红喜袍增添点色彩,也挺好的,皇后说是不是?”
“皇上饶命啊。”听见骆司谦这么说,春桃当即吓得脸都白了,两个人一同跪下连连叩头求饶。
骆司谦则仿佛置若罔闻一般,饶有兴味的看着君菲菲。
君菲菲气道:“骆司谦,你……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你讲旁人牵扯进来算什么!”
“朕乐意,她们二人何去何从,可就全看皇后了。”
“你……”君菲菲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答应了骆司谦,不然他日后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定然会拿更多的人命来威胁她,整个凝露宫伺候的人恐怕都有生命危险。
只是她看着春桃不断叩头脸上的惊慌模样,也做不出来就这么枉顾两条人命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君菲菲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对骆司谦道:“骆司谦,当初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初还在傲天的时候,他断不会随随便便便那人命做威胁。
骆司谦低声笑道:“朕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皇后从前认错了人,如今重新在认识也无妨。”
顿了顿,骆司谦突然特别认真的对君菲菲道:“菲菲,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忘了他?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你做我的皇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皇上的意思,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君菲菲冷笑着,扫视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
骆司谦道:“只此一次,就这一次了。你答应我,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了好不好?”
君菲菲看着这样的骆司谦,心中莫名的觉得有几分悲哀,他堂堂帝王,想要什么没有,这又是何苦呢?
更何况,像这种不顾她意愿的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骆司谦口中吐出来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骆司谦,你还记得当日在若水山庄你同我打过的赌吗?”
当日他们二人打赌,若是她赌赢了,他便放她自由。
“如今你是打算毁约吗?”这赌约还尚未有个结果,他便打算把她立作皇后,这不是毁约是什么?
“君无戏言。”君菲菲现在只盼着他还能有点最后身为皇帝的脸面,不好意思驳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做着最后的努力提醒他道。
骆司谦笑笑:“可是那时候,朕不是君,自然也没什么君无戏言一说了,朕反悔了。”
“你……”君菲菲也是被骆司谦的厚脸皮的程度给气的无言以对,秋兰和春桃两个人还等着她去救,她又不能弃人于不顾。
只好舔了舔后槽牙,咬着牙道:“好,我接旨!”
骆司谦爽朗的笑了笑,君菲菲咬牙切齿道:“今后,你不许动我宫中人半分毫毛。”
骆司谦眨眨眼:“这就要看皇后听不听话了。”
骆司谦走后,君菲菲将两人从地上扶起来,春桃脸上还带着泪花,君菲菲稍稍安抚了二人两句,打发二人离开了。
晚上南清过来时,君菲菲直接扑倒他怀中。南清望着自己怀中抱的满满当当的人,低声安抚道:“没关系,今日事我都听说了。”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君菲菲在他怀中闷声道。
骆司谦顺着她的头发,一直往下滑到后背,轻轻拍打着:“相信我,一切都有我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闻着南清身上熟悉的味道,君菲菲今日从骆司谦那里受的满肚子的憋屈的情绪才缓缓平和下来。
君菲菲情绪缓和下来之后,才同南清开始商议:“我今天打探过,凝露宫位于中宫,四周守卫森严,封后大典那日需要上祭天地,需要在宫门口便开始准备,那时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南清道:“无事,此事我心中自有计算,你不必担心。”
“那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
“白祁知道西宋有傲天的人在,所以封后大典那日守卫定然要比平日森严许多,但他估计想不到,我们会在圣国寺那日动手。”
“圣国寺?”君菲菲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封后大典的前一日,便是前往圣国寺祈福的日子。
因为有了南清做定心丸,君菲菲心中原本的担忧也减了不少,一直安安分分的等到圣国寺祈福那日,她点了秋兰专门做自己的随身侍女。
秋兰也身怀武功,到时候与南清,正好算作接应。
圣国寺祈福启程那日,按照规矩,帝后启程之前,要先在西宋皇宫象征那道国运昌隆的昌宁门上接受万民朝拜。
君菲菲身着那一身沉重的礼服,整个人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的跟在骆司谦身后,跟着骆司谦看着底下沸腾的百姓。
君菲菲整个人放空,目光没有焦点,整个人虽然是在直视前方,但眼底却是空无一物,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骆司谦像是不满意他的走神一般,俯身在她耳边笑道:“你看,终于来了呀。”说着,往人全中的方向一指。
君菲菲顺着她的指尖的方向,一个身着绛紫锦袍的人影在人群中映入眼帘。
那人墨发高束,一个寻常的素银发冠戴在他头上被戴出了几分气度,他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君菲菲看不清脸,但却能清楚地知道,那人就是南清。
君菲菲有几分着急,她看着人群中的人一动,她心中没由来的就能笃定,南清是看见自己了。
她张口,无声道:“快走。”这里到底是西宋的地盘,骆司谦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那他们此来,更是凶多吉少。
底下的司夜跟在南清身后,看着南清往城楼上看去,凭借他的目力,虽然能看清君菲菲的面容,却不知晓,皇上怎么还看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看上去,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正在交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