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绿萝一身劲装坐于马上,身手敏捷,眼神凌厉,说不出的飒爽英姿。手中一根长长的马鞭上下翻飞,挥舞着毫无拖沓地抽向前来阻止她的侍卫。街上远远驻足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附近的摊位早被她打得四下翻飞,整个场面我想只有混乱不堪四字可形容。她见我出来,微迷了下眼睛,目露凶光,转换手法,一鞭子挥了过来。
我静静的站在那里,淡然的看着她的鞭梢运足了力道像是一条巨蟒般呼啸着向我袭来。我冷哼一声,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抬手准备接住的时候,赫连却毫无预兆的冲出来抱住我,生生的用后背挡了这一鞭。那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立时划破衣裳,皮开肉绽。
他闷哼一声,疼的用力的抱紧我,几乎令我窒息。我惊慌的扶起他,他仍旧保持平日微笑,脸色却煞白。
“赫连,你傻啊?你不是会武功的吗?干嘛用身子挡?”
“这样做才感人嘛,嘿嘿。”他强忍着疼痛开玩笑道:“况且凭着我那点儿功夫,打不过她的。”
“你脑袋是被马踢了吗?怎的这样糊涂?你打不过我打得过啊,她根本伤不了我。”我焦急的查看他的伤口,后背上一道血痕清晰的映入眼帘,我心下一沉,这付绿萝也太狠了!
“你还真是有本事,到哪里都有男人肯为你拼命。”付绿萝趋马向前,嘲讽的看着我们。
我搀扶着赫连,走下马车。身边剩余的护卫将我们围在中间,以防她再出手伤人。
一个侍卫挡在前面警告着她。“付小姐切勿再动手伤人,否则太子殿下回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哼!不与我善罢甘休又如何?”付绿萝坐在马上,盛气凌人,“他这么多年又何曾与我有过善罢甘休的时候?”她抬手点指,“大琼来的那个女的,我听说你武功不错,愿不愿意和我比上一比?”
我笑望着她,并未被她的气势所恫吓,“我大琼乃礼仪之邦,即便是比武也要有个理由,我凭什么要和你比?”
她见我如此,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恨意渐起:“凭着你住在太子府上,凭着你占着他最爱的地方,凭着他为了你改了那里的名字!”
话音刚落,她运足力道,狠狠的将鞭子挥了出来。那根鞭子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向我抽来,我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拔出一把刀,用力的格挡出去。那鞭子死死的缠住我的刀,她的力气出奇的大,用力的回拽,我侧身凌空翻了个跟头,利用巧劲抽出刀,也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她于马上,我在马下。起初我念在她不过是对慕辰痴情的份上,本不想于她多做纠缠,可是她竟然这般不识抬举。我想我是有理由教训她一下的,因为她打了赫连,这是我在北周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想到这里,我转动刀柄冲了过去,两个人缠斗一处。因为打斗的频率太快,赫连与众侍卫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还会劝两句。可是我们这般投入,哪就能听的进他们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他们觉得这场比武着实耐看,也就懒得理会,竟然津津有味的评论起来。
“这两个人打得好精彩啊!”
“是啊,是啊,武功都是上乘。”
“赫连大夫你说谁会赢?”
赫连刚想回答,却被一个侍卫拦下来:“当然是兰音姑娘赢了,之前流音阁那么多护卫都不是她对手。”
“你这小子怎么向着外人?”另一个侍卫不干了,“那兰音姑娘可是大琼的人,肯定是付小姐赢。”
“没错,付小姐是久经沙场的人。”
“不是说兰音姑娘也带过兵吗?”
“都说了兰音姑娘是外人!”刚才的那个侍卫义正言辞的纠正,他还真是忠君爱国啊。
“都别吵了!”赫连宇终于听不下去,“这打架呢没看见啊,你们拦不住也就算了,还在这儿看起热闹来了,什么外人内人的,谁是你内人?你敢让付绿萝那母老虎做你内人啊?”
“属下不敢!”刚才那个侍卫吓得赶紧低头。
“量你也不敢!”赫连激动的时候扯了背后的伤口,嘶的一声,他忍着剧痛训斥他们:“我可告诉你们,现在可不是分敌我的时候,要是兰音姑娘出了什么事,看太子殿下不扒了你们的皮。”
“赫连大夫,貌似出现转机了!”一个侍卫喊着。众人齐齐看去。
我想,陪她玩了这么半天,她也该过够瘾了。于是我运足力道,扬手将刀推了出去,那把刀贴着马的脖子而上,直直的逼向她。刀身沿着她的身子一路向上,她见刀过来,赶紧侧身躲避,刀锋惊险的贴着她的脸颊而过。
我原本想趁此时跃起来收回那把刀,若是我计算的不错,刚刚好能够将刀重新驾到她的脖子上。哪知她反应这样灵敏,一鞭子抽了过来。这一招简直是用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道,要是真的抽到我身上,必定比赫连伤的还要重十倍。我赶紧后撤,腾空离开地面向后滑去,一退几十步。她的鞭梢打过来的时候,我刚好站定,迅速抬手抓住了她的鞭子,在手掌上绕了几圈,用力的攥在手里。我狠下心,用尽力气,“哈!”的大喝一声将她拽下了马。
付绿萝的身子顺着我的力道飞出来老远,她“啊”的一声惨叫重重的摔落在地,鞭子也脱手而落。我顺势将鞭子收在手里,向前跨了几步,负手立在那里,泰然自若的看着趴伏在地的她。
“哇喔!”侍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赫连呲牙咧嘴的跑过来,身上虽然痛,脸上却笑得开心。
“阿音,你太棒了!你以后罩着我吧,我给你看病再也不收钱了。”
我疑惑的皱眉,“你给我看病难道还收钱了?”
“当然了。”他说的理所当然,“要是不收钱,我指望着什么过活。”
我将鞭子扔在付绿萝身边,随即转过身,不再理会她。付绿萝向来心性极高,如今输在我手里,若是我心软扶了她,她不会感激不说还有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吩咐了两个侍卫将她送回去,我与赫连登上马车准备离开。
“那我怎么没见你收我的钱。”我坐下来问赫连。
“你的钱当然是太子殿下给我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白给你治伤啊。”
“赫连?”我不怀好意的笑看着他,“鉴于你之前收了我医药费,让我觉得其实我们之间的友情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我决定一会儿给你擦药的时候要收双倍的劳务费。”
“喂!”赫连不干了,“你讲不讲理,我是大夫,给谁看病都得要钱的好不?何况我不是说我以后都不要了吗?”
我将头转向窗外不理他,刚好看到马车后的付绿萝背对着我们艰难的站起来,想来摔得不轻,走起路来有些跛脚。她用力的挥开要扶她的侍卫,一个人向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独自前行。我想她此刻定是恨极了我,可那又如何,我与她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唉,不对啊,我这伤可是因为救你,你要不要这么忘恩负义?”赫连的反射弧着实有点长,合着刚才不说话是在想这个事情。
“我惯会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我两手一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气的赫连又扯到了伤口,我见他那样,终于笑出了声。
我许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了,在经历了这样一场酣畅漓淋的打斗之后,似乎又找回了原来的我,可见我是个多么好斗的人。
如今在北周我也有了能保护的人了,我对面坐着的这个武艺不精,喜欢研制奇怪的药,喜欢冲着我笑,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愿意奋不顾身替我抵挡的看起来有点大脑缺弦的傻小医。
马车平稳的前行着,我的心情大好。撩开帘子看着北周中都大街上的繁盛之景。这是我第一次走出那个太子府,虽然厦门站马上又要回去,可是能有此刻的自由也是不错的。
迎面一辆装饰极为华贵的马车由远及近跑过来,想来定是哪一位北周的贵人,这马车的豪华程度比我们现在坐的太子府专用马车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它与我们的马车错肩而过时,我好奇抬头去看,一阵微风吹过,对面马车上的窗帘被风扯起了一角,露出主人的面容。这女人?我一惊,迅速坐直身子,将帘子撩开更大些以便看得清晰,然而那辆马车却已经跑远了。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赫连凑过来顺着我的眼神看去,“那是丞相府的马车。”
“丞相府?”我疑惑。
“是啊。”赫连将帘子撂下,回到车里。“北周的岳丞相啊。”
“那车里坐的女子是谁?”
“女子吗?可能是岳丞相家的大小姐。”
“你可知岳家小姐的名讳?”我追问道。
“你怎么会对她这么感兴趣?”赫连笑着向我凑了凑,“我没怎么见过她,只知道她原本是继付绿萝之后皇上选给太子的太子妃,太子当时也没拒绝。原本婚礼都准备好了,但是她却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