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岩中断供应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城狱一石惊起千层浪,雪上加霜的事是紫岩的功能衰退,如今需要两单位的紫岩才能轮回一个魂。
城狱的魂多是生前累积行善的,但人好不意味着可以超脱生死,所以知道这个消息后很多魂都开始躁动了。
然后,更加糟糕的事发生了···“你没事吧?”南绍行拍了拍“昏倒”在地上的解桑琴。
凑近看可以发现,解桑琴有些白得透明的体色略有缓和,她半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南绍行。
其实不止解桑琴一魂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这里还横着不少魂,南绍行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她,所以先来她这边看看情况。
“你们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解桑琴目不转睛地盯着南绍行悬在上方的手,缓缓说:“好像···有种力量被抽空的感觉,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紫岩短缺、紫岩的灵力衰退、城狱的魂被抽走力量,最近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怎么看都是要有大事发生。小孩魂好像知道什么,但它口风紧,怎么套也套不出话来。
“你动作要再快点!”
“谁!”谁的声音突然在他意识海中响起?
“······”
“哦,是你啊。”
“本尊听到你和那只狐狸的对话,想耗死本尊的神识?在那之前本尊会让你先魂飞魄散。”
“知道了,我会去修罗狱的。”
“时间不多了,如果在一个月之内你还没有进入修罗狱,本尊一样会让你魂飞魄散。”
一个月?这魂从来不在他意识海中说话,今天怎么跑出来催促他了?
“冥界最近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
问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应,看来这回是真不打算说了。
等南绍行的意识回归现实时发现解桑琴正抓着他的手,这个姿势很别扭他本想把手抽出来,但见解桑琴的气色明显有好转便随她握着了。
等解桑琴彻底好转过来后周围的魂还在地上倒着,南绍行很容易就想到她能这么快恢复或许跟握着自己的手有关,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力量被抽走啊?也有可能是解桑琴需要的力量很少,自己能应付的起。他们好歹认识一场,救也就救了,至于其他魂嘛···还是等鬼吏来管吧。
这时他们又接到了一个来自王殿的消息:所有魂醒来后都到轮回台前集合。
城狱现存的紫岩只够七百万魂轮回,而城狱现在总共有两千四百万魂民,这时候免不了要舍弃一些魂。自从金狱停止供应紫岩后城狱就将要进入城狱的魂拒之门外了,其他狱也不例外,这导致灵界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各狱被派遣到灵界捉鬼的鬼差也全数召回,冥界要发生万年不曾有过的动荡了!
不能浪费轮回的机会,先让力量较强的魂离开。这是平等王下达的命令,鬼吏们挨个贴面视察哪个魂够资格。
当鬼吏走到南绍行他们这边时,解桑琴下意识地瑟缩在南绍行身后,南绍行主动往前挡了挡。鬼吏对此见怪不怪,继续它的工作,脸一点点贴向南绍行的脸,然后一吸···很强烈的灵魂错位感!南绍行忍耐着,靠盯着鬼吏白衣上的碎絮来分散注意力。眼见着碎絮摆动了十数下,可鬼吏还不停下,南绍行心中有些发毛,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下意识的起了争夺之心,南绍行开始收回越来越偏向鬼吏那边的魂魄。鬼吏一愣,僵僵的钉在了那里。
终于让灵魂全部归为,南绍行松了口气,却见到周围的魂都以惊愕的目光注视着他,见他的视线扫来又纷纷低下了头。再看鬼吏们却还在熟视无睹的工作,南绍行奇怪的对身后之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解桑琴也刚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听他又问道:“刚才在我前面的鬼吏怎么不见了?”
“你、你把它吸了···”
“吸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你把它···吸进嘴里了。”
什么情况?开完闹呢吧!自己只是夺回即将离体的魂魄,根本就没想要把鬼吏反吸过来啊!这也太恶心了吧!再说其他鬼吏怎么都是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
南绍行转身抓住解桑琴的双肩将她推倒前面,有些恍惚的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解桑琴感到肩上的力道一松,再回头已看不到南绍行的魂影。
小孩魂依旧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看到南绍行便笑了:“正好,我刚想叫你回来。”
“做什么?”
“我找到了一个合适你做的任务。”
南绍行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这个任务你再适合不过了。”
“你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知道。”小孩魂站起身,开始做传送术的准备,“所以你才要快点离开。”
小孩魂帮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轮回,现在这个时候它不抢着去轮回,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悠闲。
小孩魂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你见哪个鬼吏着急了?我们现在是走不了了,能送走一个是一个吧。”
然后它又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让他看到你们这些人魂就更加不妙了···”
南绍行还在捉摸它这句话的意思,眼前景象突然一变。
浓浓的烟雾从眼前飘过,各色烟雾搞的南绍行眼花缭乱,忍不住想伸手将它们挥去。可当他想动时才发现他动不了了,此时旁边想起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这是第六十四次,他的魂魄会召回?”
另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回答:“如果他的魂魄还在冥界的话是没问题的。”
“···开始吧。”
“起——”
平淡的声音一响起,南绍行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直挺挺地站立起来。一根线在前方牵引着南绍行往前走,进入到一个光圈中心,只听那个淡漠无情的声音又响起了:“阵势已成,剩下的听天由命。”
南绍行看着分布在自己四周的密文,总觉得有些眼熟,这个阵是···什么来着?南绍行拥有南荣济关于阵术方面的一部分记忆,这些记忆足以让他认识世上的大多数阵法,想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在他想起这个阵法是什么之前,他看到了一个惊悚的东西!不,不能称之为东西,因为它竟然是···他自己!
没错,躺在南绍行面前的正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他的肉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肉身应该早就腐烂了啊?
“这回时间偏长。”冷音男子的声音明显变得凝重。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吗?
另一人依旧无所谓的回复道:“我早说过,时间的长短和所召唤的鬼吏能为有关。不过这回还有一个可能,这人的魂已经不在冥界了。”
什么跟什么啊,南绍行挥过头去看说话的两人,刚纳闷自己怎么突然能动时却看到了更引起他注意的事,这两人中施法的人他不认识,可另一个冷冷地看着这边的人···如果他没走眼、记忆也没偏差的话,不正是风观湛吗!
两人都注意到了南绍行的动作,向他这边看来,他也不由的低头审视自己现在的身体——一张白白扁扁的纸人。
“它想干什么?”风观湛手中突然多出一块方方正正铜器。
我才想问你想干什么!这么久没见不要一上来就目露凶光,周身的杀气吧?
“他如何可以动?”另一人停止施术,一挥手将南绍行纸人召到了掌中,扭头对风观湛说:“看来阵术是彻底成功了,如果一个钟头内这人的魂魄还不召回就再无可能了。”,说罢又捏紧纸人,用提高了音量却依旧平淡的声音说:“好大的胆子。”
在这么静距离的观察下,南绍行发现这个人长得很面熟啊,但记忆中中却没有人和这张脸吻合的。这人长得挺奇怪,倒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好看的不似个寻常人。五官都毫无瑕疵,太完美以至于没什么特点,唯一能称为一大特点的要数他的眉毛了,长长的眉让南绍行见识到了真正的剑眉入鬓。他看上去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周身散发着淡然的气质,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掌心升起一团火,纸人弯扭了几下后便停止了“挣扎”,纸边开始发黑,很快就由边缘向内蔓延。纸人的身子开始卷曲,随着最后一点火星消失,纸人终于化为了一摊灰尘,翻手一挥,与烟雾一同消散了。
“嗯?”
“怎么?”
少年抬手一指,风观湛看了过去,只见躺在木棺中的人正扒着棺木边缘努力的坐起身。
“这里挺冷啊。”这具肉身很久没说过话了,所以这猛地一发声有些五音不全,听到这外国人般的语调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哈哈···”看着对面那两人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南绍行不由笑了起来,指着那少年说:“话说我好像想起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