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儒说出一句惊人之语。什么叫盘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盘古不是应该早就死在创世纪了吗!
“你们都死不了,他又怎么会死?”林开儒苦笑道,“即使当初他只留下了亿万分之一的意志,也凭借这丝意志壮大成了···”,接下来的话林开儒没有说完,而是换做向天空一指。
只见北方的极光照向三皇头顶的天空,赤红的云层立即散出一个空圈,空圈的范围越扩越大。在空圈的中心发出一道比极光更加刺眼的光点,这个光点的扩散速度比空圈还快,很快就将空圈填满了。云层被顶起一个土包,包中之物破云而出,原来是一只红得发亮的巨型脚。
眼见这只巨型脚就要落下,三皇都知道这脚踩下后会对大地造成何种毁灭性的破坏,所以他们简单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妖皇飞快的冲向那只脚。
妖皇举起一拳顶在那只脚的脚掌上,双方僵持了不过一秒,妖皇便拜下阵来,被弹到了地底深处,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望不到底的深坑。没有妖皇的阻拦,这只脚随后便踩在了地面上,先是一静,半秒过后被踩住的地面在一阵“轰隆”声后猛地错了下去。
这一脚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地势,原本的平原被活生生变成了万丈深的峡谷。
妖皇从地洞中飞出,神情十分凝重地说:“黎融,你的冥界快塌了。”
这一脚竟将妖皇踹到了冥界?
鬼皇凝眉地看着妖皇。
妖皇继续说道:“不是我做的。”
妖皇这话不假,与冥界现在的样子作比较,他之前对冥界的破坏完全是挠痒痒。
“神、冥两界遭受的破坏自然要比灵界更严重,”林开儒凝视着那双巨脚,说,“因为神、冥两界本是一体,在盘古劈开混沌后才分离,之间的空隙又形成了灵界。盘古当然会先拿这两界开刀,一旦这两界毁灭了,灵界也会‘不攻自破’。”
现在已无须再去怀疑林开儒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如今的状况便是最好的说明,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确实正在面临着被毁灭的危险。
神皇沉声冲林开儒问道:“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过,赶在盘古复生之前将这一切告诉你们,”林开儒闭上了双眼,“然后,你们需要做出个选择。”
他虽然生于太初大阵,但在太初大阵第二次开启之前他都是不完整的,那时的他没有力量为三皇提供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足足够的资本让三皇相信这一切。这要这个世界不被毁灭,三皇苏醒是迟早的事,可其中的时间却是比万年还要漫长,而盘古无须那么久便会恢复使他再次临世的力量。所以,多年来他一直为着加速三皇的苏醒之事而奔波着,庆幸的是他终于赶在了盘古之前,即使只比盘古快了几分钟。
林开儒现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话也痛快了许多,但常年累积的说半句藏半句的习惯,还是令他说话时忍不住买个关子。
鬼皇不耐地问道:“什么选择?”
“你们是要选择让这个世界继续存在?还是与盘古同样,让这个世界自此终结。”林开儒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答案是前者,那需要你们三个同时做出这个选择。”
三皇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因为,只有将你们的力量集中在一者身上,才可能与盘古一抗。”
“被吸收的两者还有再次复生的希望,而吸收的那个却一定会永远消失。”
林开儒平静地说着,他的声音好似变为了背-景音乐,三皇真正听进去了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将一切回归于无吗?因为厌恶这个世界,所以情愿将这个付出自己全部的世界毁灭。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后,三皇渐渐可以理解盘古的感受了。曾几何时,他们也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厌恶,无尽的生命更是无尽的孤独。是的,三皇是孤独的,只不过鬼皇将孤独化为了冷漠,妖皇将孤独化为了淡然,神皇将孤独化为了隐没。或许他们不应该忤逆父上的意志,一旦这个世界消失了,他们也会随之消失,不用再继续他们之间无止境的战争,不用再用战争的方式来寻找他们存在的意义。
但真的要三皇做出毁灭的选择时,他们心底皆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万物皆有情,这个世界不止是人才会被各种情感而牵绊,只不过人的寿命最为短暂,这使他们更加珍惜他们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在三皇无尽的生命中,他们不会着眼于那些生命如蜉蝣般短暂的生灵,更不会在意那些一万年不会改变的熟悉面孔。但当有一天,正如现在,这些令他们厌烦不以的东西即将消逝时,他们可否将自己心中这种感受理解为不舍?
不舍这个词用在三皇身上未免太过“矫情”,换一种方式来说,更贴切的应该是放不下。
放不下这个自己厌恶的多年的世界,放不下这个会令自己感到孤独的意识,放不下···大片的“火烧云”化为血雨落下,密密麻麻地侵蚀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大地。
九芒用尾巴将自己整个罩住,可那细密的雨滴打在她的尾巴上,活生生将她的九条尾巴割得长短不一。九芒疼痛难忍,尾巴不知何时便垂到了身侧,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一大片血雨滴直奔她额心而来。九芒闭上了眼,静静迎接自己生命的最终,可那片血雨滴最终也没有落下,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布满空洞的黑色长袍。
对着这个背影,九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罪张了又合,最终被完全地裹在了黑袍中。
伯风与席巫看了看表情依旧冷漠无比的黎融,然后又相互对视一眼,皆笑出了声。
三皇最后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此时已不言而喻了。
父上理想中的世界是一个只有白而无黑,只有善而无恶,只有爱而无憎的世界。那个单一的世界或许不会像这个世界一样伴随着战火、悲伤、痛苦,但却令人感觉更加的孤独。这世上本来就该有光明的一面,也该有黑暗的一面,以及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晦明。有恶方知何为善,有丑方知何为美。
“我现在发觉,也许我们这种相看三厌正是兄弟‘爱’的表现。”妖皇似乎被这个爱字恶心到了,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词汇来代替,最后只是释然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三皇厌恶着与自己相反的对方时,也喜爱着这将不同于自己一面展现出来的彼此。
妖皇歪着头,好笑地说:“我现在有点能理解那些想要反抗我们的弱小生灵的想法了。”
命运被他人捏在手中,随时可能因对方的一个念头而烟消云散。
“不同。”神皇缓缓摇头道。
“我们有反抗的力量。”鬼皇皆道。
三皇难得地统一了思想,虽说这感觉陌生又别捏,却也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新奇的情绪,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做出最后决定了?”林开儒睁开了眼。
回答他的是三皇交握的手。
妖皇爽朗地笑道:“让我们再进行最后一次战斗,我们互相争夺各自的意识主权,胜者将获得我三者的全部力量。”
“然后永久消失?”神、鬼二皇不约而同地说。
“即使是如此,我也要赢!”妖皇坚定地说。
同样,就让这最后的争斗为他们亿万年来的战争划下一个再无遗憾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