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第二百六十四次被打开,伴着轻轻的脚步声,浓烈的药香第九十九次飘入屋子,那古典镂花精美的不知名的木床床顶第一百零N次进入某人的眼里。她,打从跌落山崖醒来开始,已经是第三十三天听着永久不变的开门声、闻着苦不堪言的中药味、看着一成不变的漂亮床顶,像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一动不动的躺了很久很久。
“姑娘,醒了?”那轻柔的脚步声在床前停止,一个乖巧灵秀的古装小美女端着药盘甜甜地说。初文,林宅的丫环,原是东厢房的丫头,是整个林宅里某人见到最多的人。初文人很和善、手脚凌厉,小小的个子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且做事任劳任怨,是个非常称职的丫头。
萧翛望着初文,笑了笑。一样的人,一样的话,重复了一个月。她要接受这个现实,先要学会死心,因为她穿越了,是真的,不像之前的梦。她原以为只要弄疼自己就能从梦中醒来,但是这次,不等她自己动手就疼啊,很疼,浑身上下都疼,每时每刻的疼,也没有醒来。萧翛在这个问题上扭捏了有一个星期之久,打从醒来以后,她就一言不发,是因为满身的伤,更是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让她思维CPU运转负荷、语言系统延迟、整个人处于当机中。
她后悔啊~不该在无聊的时候把《穿》看了101遍,过去自己只是经常在梦里穿穿,而这次自己整个人都穿了来。不是华丽丽地降落在街上,而是悲惨地躺在某山的山脚下直到某天被某人发现送到林宅,又被庸医治了七天才醒来。其实,她应该感到幸运了。若不是在那个某天被派去办事的林宅家奴碰巧经过荒凉的北糜遇见她,若不是那个好心的家奴将她送来林宅这户有钱人家帮她治病,若不是那个庸医和丫环初文没日没夜精心照料了一周,恐怕她早就见阎王了。可是,林宅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好心的救治一个身受重伤的奇装女子?非亲非故的,难道这个远古的某年代也流行有钱人做慈善?若是真的钱多得数不完、花不完,拿出来救人,那自己真该做牛做马答谢报答一下。但是,恐怕?没这么简单。
当前最重要的是治好身上的伤,因为就目前萧翛这种活死人的状态,吃喝拉撒都要靠人服侍,想要找到答案或报答恩人必须先要能下地。但经那个庸医的诊断,萧翛的伤势起码要平躺一年半载才能下地,这也太漫长了吧!在平躺了近一个月后,萧翛终于开口了,开口向初文打听这个林宅和林宅的主人。初文倒是有问必应,但不一定答,不知道是小丫头自己不清楚林宅的事,猜不出主人的用意,还是不方便说,反正能知道就是林宅的老爷好心收留了自己。
既然从小丫头嘴里问不到什么,那小丫头也别想从自己的嘴里问到关于自己的半点消息。因为萧翛这一身奇异的装扮早已惊动了林宅的上上下下,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也在林宅飘着不同的版本。萧翛在全家登山旅游时穿越,当时头带着粉色遮颜帽,身穿白色运动夏装,脚踩粉色透气运动鞋,背着银色运动背包一个。滑下山的时候,帽子掉了,衣服脏了,还剩一个背包在身边。最让林宅上下吃惊的是萧翛的手,不,准确的说,是手指甲。居然是黄色,还是那种特别闪亮的柠檬黄,其实是萧翛暑假无聊给自己涂的指甲油,脚上涂的还是靓兰色的,到了开学是要洗掉的。但是,要知道在那遥远的某个年代里黄色是皇族的颜色,平民乃至官员是不允许佩戴或使用黄色的服饰品。流传的不同版本因此而来,有说她是皇家出逃的人,有说她是庵中脱逃的尼姑,也有说她是不知轻重的烟花女子,更有说她是会施展妖术的妖女。反正至今也没有一个版本得到本人的证实,甚至连她的名字,众人也不知道。
名字的事不是萧翛不说,而是丫头问的时候,萧翛正在当机,等回过神来时,丫头已经“姑娘、姑娘”的叫惯了,自己也听惯了,更是赌气故意不告诉她,谁让她不多说林宅的事,告诉了也没什么用,又没有公安部门好查户籍,叫什么都无所谓。
“初文小姐姐——”萧翛也很甜地喊着丫头,求人办事嘴甜准没错,“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啊?就在门口也行啊?我天天盯着床顶、帐子、被子,人都要睡成纸片了。”萧翛闪着全身第二能动的大眸子,说:“而且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就是躺太久不会动了,必须得运动运动啊。”
“姑娘,别急。”初文被她的比喻乐到了,端着药汤坐在床沿上,“姑娘好好调养,不久就可以出屋了。”
明显就是敷衍嘛,怪就怪自己是个活死人,除了绝食什么都不能做。萧翛无奈张开嘴乖乖地喝下送到嘴边的汤药。有时她都怀疑她的药里被下药,喝了那么多碗汤药,连个手都抬不了一下。可是既然要救自己又何必再在药里下药,让自己成为一个瘫子,照顾着好玩啊?庸医就是庸医,要是在现代,怎么招也能在一周内回复手部功能吧。而现在这个遥远的地方,一个月都过去了,除了还有知觉,功能都没回复,传说里的神医啊~气功啊~都是吹的。唉~难道自己要平躺在这悠久的历史里一辈子?还是一死算了?死,萧翛可没打算绝食,坚决不死,一定要活着,活着走出去,活着看看宅子的主人,活着?还可能看到个帅哥什么的。活着!就一定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