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开心!”
那是许青柠第一次拍开了连清的主动接触。
外面大雨滂沱,他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奶茶店。他的运动天赋果然很好,穿着高跟鞋的连清没能追上那个精瘦的背影。
雨水冲刷着她的视线,眼见那孩子跑的越来越远,连清揉着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裸,撑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顺着那个方向走去。
雨势沿着时间逐渐减弱,走了一个多小时,被淋成了落汤鸡的连清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有车,就在电影院门口。
果然啊,人不能着急。
一个月之内连着来过两次学校,这次是第三次,连清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在校保安那里混了个脸熟。
从保安那里得知了许青柠不久前淋着雨冲进了学校的消息之后连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能跑,连清默默的在心里感叹。
如果此刻去学校里找许青柠,她知道会给他带去不小的困扰。
这孩子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异样的目光,他应当是不希望“家丑外扬”的。
学校有校医,连清倒也不用担心他会生病。
雨后的天在学校的石板墙上嵌下一道彩虹,太阳迫不及待的从云朵里溜出,放下心来转身离开的连清不设防的撞入那道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线,不适的眯了眯眼。
脚踝在主人无谓的忽视下越肿越大,连清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沉闷的刺痛对她的拉扯。
夏日的雨后出奇的闷热,全湿的衣服被湿热烘烤着贴着皮肉,很不舒服。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不算尖锐但又无法忽视的疼痛绕着大脑在顺时针打着圈圈。
连清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当年八九虽然为许青栀治好了病,但这幅躯体终究已经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落下了病根,算不得孱弱,只是一生起病来,总是来势汹汹铺天盖地。
这才刚淋了雨,身体便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愿给她留便已经开始叫嚣着它的不满。
不适的蹲在路边一阵咳嗽,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连清无奈的摇摇头,这烟啊,果然抽不得。
一瘸一拐的来,一瘸一拐的走,连清的脑子越来越混沌,乱的好似一片浆糊无法思考。
强撑着拦下一辆出租车,连清直奔医院。
成年人的世界,是孤独且坚强的。
纵使烧的脑子都糊涂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连清也只能扶着柱子自己挂号,自己去门诊排队,自己去找医生,自己去检查,拿药,上药,回到门诊注射室,等待输液。
热闹的冷清至极。
手机也在这场暴雨中光荣就义,左手插着输液针管,右手按着手机的开机键,连清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很长时间之后,认命的叹了口气。
她太累了,累到就算不能闭眼睡觉,也无心思考。
输液室不断的有人来,也不停的有人离开,连清一个人坐在角落,就这么看着,面无表情。
而许青柠,不顾形象的冲回教室,上课期间,在任课老师和全班同学的目光中顶着一张比这天还要阴沉的脸走回自己的座位。
浑身湿透,不发一言,拿出课本的时候衣服还在滴水,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反而是他似乎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许青柠,先回宿舍换套衣服,再去校医办公室喝一杯感冒灵,做完这些,再回来上课。”
任课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粉笔并未停止在黑板上的跳动。
许青柠不为所动,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任课老师的话。
倒是严光,被许青柠溅了一脸的水也没生气,拉拉他湿哒哒的袖子,小声开口,“我觉得你还是听话一点好,省的老班又叫家长。”
果然,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有事,搬出许青栀对许青柠来说永远管用。
“手机柜的钥匙给我。”
许青柠走到班长身边,对他伸出手。
班长看了他一眼,拒绝,“还没到放学时间。”
“给我。”
淡淡重复。
简明扼要,眸色深沉,暗藏危险与警告。
班长捏着笔的手一紧,看了一眼任课老师,得到他无可奈何的点头同意之后不情不愿的将钥匙交到了许青柠手上。
任性的人拿着手机扬长而去,任课老师拍手示意大家继续上课。
时间流逝的很快,下课铃声悄然打响,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是潘超阳。
潘超阳在校医室找到了许青柠。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杯感冒灵,没有冒着热气,想来已经冲好了好长一段时间。
许青柠一动不动的坐着,身旁放着手机,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连眨一下眼都舍不得。
他在等一个电话或是一条消息。
甚至不用猜,潘超阳都知道等的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
从第二次被叫到办公室之后就不太对劲,跑出教室以后再回来就淋成了落汤鸡。
最近唯一的大事就是才艺大赛,潘超阳很担心。
直至潘超阳主动开口,许青柠似乎才终于察觉到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微微动了一下,依旧盯着手机。
“我打算退赛。”
许青柠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下一秒,潘超阳便提起了他的校服衣领。
“你说什么?”
“我要退赛。”
许青柠极其冷静的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潘超阳十分激动,紧握着拳头脖子青筋暴起,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木凳,却没有感到半分解气,“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赛的吗,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至此比赛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跟我说退赛,你他妈是想整死我吗?”
“对不起。”许青柠真诚的看着潘超阳,道歉,“身为朋友,兄弟,我应该坚持,但作为许青柠,我不能。”
许青栀都不要他了,就因为他要参加比赛,如果不参加了,就没事了,对吧。
许青柠是这么期盼的。
所以说他言而无信也好,出尔反尔也好,背信弃义都好,都无所谓。
“混蛋!”
潘超阳一拳砸到了许青柠的小腹上,一拳不解气,又是一拳。
许青柠不还手,任潘超阳泄气。
可到底是朋友,潘超阳没打几下便再也下不了手。
拳头顿在空中,咬牙切齿。
“给我一个理由,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你的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