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娘回到兰轩阁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十分疲惫的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而她的肚子也极为配合地咕噜了好几声。
阮七娘只好离开了床榻,但是疲惫的状态依旧没有减少,她不禁打起了哈欠,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也没有过多反应地开了口,道:“阿珏,进来吧。”
阮七娘坐在桌前,只是托起了腮,便又是一阵睡意连连,她只有睁开了眼睛,用力地睁大了双眼,也就在这时,她看到眼前的那个人,忽然那份疲倦感立刻消失不见,相反竟是起身对他行了一礼,道:“阁主,你怎会来了?”
来的人并不是宋珏,而是萧陌离。对于他的忽然出现,阮七娘多多少少会有惊讶,她在心里不断地设想他来这里的目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设想不出任何答案,然而萧陌离也不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看着她的容颜,却是忽然露出了笑容。
阮七娘瞧着他如此柔和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心惊,道:“阁主,是不是七娘做了一些什么,因此阁主才会来到这里?七娘已经完成了此次任务,难道对于阁主来说,仍是”
萧陌离只是摇了摇头,道:“不,七娘,你错了。你此次完成得极为出色,并没有任何不足之处。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是一件事情,听说你和阿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牵手而行,你喜欢的人是阿珏,对吗?”
阮七娘不安地拧起了眉,萧陌离的消息灵通,她是知晓的,而那日在场的人之中还有一个如月,如月并不喜欢自己,因此她肯定会和萧陌离说,她想到此处,便是多了一分思量,听着萧陌离此刻提了出来,道:“七娘知道自己不该有情,而且对象还是宋师傅。情,本就是兰轩阁的一个禁忌,而七娘却犯了禁忌,恋上了宋师傅,这或多或少都是犯了过错。然而,七娘并不后悔,还望阁主可以成全。若不能,那么七娘就只好以死来维系自己的爱情。”
萧陌离却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瞧着她的容颜许久,眼里竟有了些许的,道:“七娘恋上阿珏,是因为阿珏对你的深情吗?还是他曾说过的唯一?”
阮七娘瞧着他忽然而至的眼神,过于炽烈的眼神,却是越来越不安,道:“阿珏对七娘是真心的,七娘很清楚,也很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说过的唯一,便是唯一,没有第二个。阁主,你今日来到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麻烦请你尽快说明,七娘很累,要休息,还请你赶快离开。”
萧陌离看着她的拘谨,还有就算如何掩盖,都无法真正抹去的慌乱,却是笑了,道:“七娘,你在怕什么?就算是面对暗室里的那些蛇,你都不怕,但你却怕我。为什么呢?就因为,我是阁主,还是因为,你对我实际上存有某种幻想?”
阮七娘听着此话,不禁拧起了眉,道:“七娘承认,阁主确实很优秀,而兰轩阁里的美人们或许都是因为阁主的存在而不断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为的仅是得到阁主的垂青。可是,七娘却不是,七娘只想着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于自己,而对于阁主,却是从来都不曾抱有任何幻想。因为,阁主并不是七娘可以觊觎的对象,而且七娘也从来都不曾想过。若是阁主来此是为了说这个,那么七娘只能请阁主离开这里了。因为,七娘不想成为第二个如月。”
萧陌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道:“谁说你是第二个如月,你是独一无二的阮七娘,绝非其他女子可比。而我拥有的权势,也是阿珏无法比拟的。你若要权势,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给你,搭上我这个捷径,会比和阿珏在一起更为合适。”
阮七娘听着越来越气愤,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冷了几分,道:“七娘喜欢阿珏,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贪恋权势而选择阿珏,而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就算阁主有再多的权势,都是无法打动七娘的,七娘是不会屈服于阁主的。”
萧陌离看着她脸上的怒意,却是笑了笑,道:“生气了啊?一直都十分冷静的阮七娘,竟会被我说得生了气,这可真是一件奇事。不过,七娘,你可忘记了一件事情?情的禁忌,在我这里可是形同虚设,但对于阿珏而言,却仍是禁忌之中的禁忌。你这么爱他,难道想让他因你而死吗?你到了最后是受了噬心之痛,可他却是要失去生命的。七娘,你忍心让他死吗?”
阮七娘听着他的这番话,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坦白,让宋珏陷入了险境,想到他如今设想的一切,想到他对自己的关爱和温情,他就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死,道:“宋珏和你是多年的好兄弟,你会为了我而杀他,难道你就不念及一点感情,难道你就仅把他当成一个属下来看待吗?你真狠心,也太无情。”
萧陌离知道此话很有道理,道:“我当然是一个无情的人,有的时候,自己想的一切,可和做的事情极为不同。或许,我会为了昔日的情感而放过他,但更多的,我会杀了他,因为他和我看上了同一个东西,同一个女人。难道,我会轻易放过他吗?我可以做到将他手上的所有权利全部剥离,当然也就可以做到将他杀死。七娘,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我会不会那么做。”
阮七娘并没有多想,便开了口,道:“你不能杀他,不可以,他不能死,他并没有错。”
萧陌离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若想要阿珏不死,那么七娘就该为他的命而做些什么。七娘,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挑战、不能触碰,就绝对不会涉险,那么这一次,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选择。七娘,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阮七娘抬起头,便看到萧陌离径直走了出去,而站在门口的人分明是宋珏。
宋珏瞧着她的眼神,有痛苦、也有不舍,更多的却是不安,他看到萧陌离出现在了这里,本能地觉得他会对阮七娘不利,道:“阁主,你来这里,为的是什么?”
萧陌离只是对他笑了笑,道:“七娘归来,我实在欣喜,便过来看看七娘是否安好,顺便和她好好聊一些话,别无其他。阿珏,你来这里,又为的是什么?”
宋珏却不想见他,径直走入了房间,道:“阁主,有些事情,你不要做得太过。”
萧陌离听着此话,脸上的笑意却依旧不减,道:“过,与不过,都取决于我。阿珏,兰轩阁可是我的,一切还都是我在做主。阿珏,你才是真正不能太过的人吧。”
宋珏没有再多说,而萧陌离也不再多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说上一句,道:“七娘,记得我说过的,好好想个清楚,希望你明白其中的利与弊,选择只有一次,因此你可不能选错。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萧陌离离开了,但是阮七娘却是仍在回想他的话,她瞧着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宋珏,上前抱住了他,道:“阿珏,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你死。”
宋珏知道萧陌离会对阮七娘说些什么,只是抱着她,道:“七娘,你千万不要答应和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也不要顾虑我这一边。你要为着自己的心,既然你爱着我,就不要再顾虑其他,我不会放弃你,也请你不要放弃我。”
阮七娘当然不想放弃宋珏,但是萧陌离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却是让她明白,萧陌离既然想要得到自己,就绝对不是一句空话,那么他说过会杀了宋珏,也绝对不是一句假话,她不能把它成为现实,绝对不能。
宋珏知道她内心里的煎熬,道:“七娘,我知道你之所以犹豫,全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任何权利,无法真的保护你,也无法真的保护你对我的爱意。我是不是很没用?”
阮七娘赶紧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阿珏,你是七娘最为喜欢的阿珏,怎么会是没用的人?因为你的存在,七娘内心的恐惧才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你的存在,七娘内心的快乐才会那么多,也是因为你,七娘才会努力到了今日。一切都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曾变过。可是,萧陌离的话语却是真的,七娘不能因为自己的爱,而让阿珏受到伤害,七娘不能那么做。”
宋珏察觉到了她眼角的泪水,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这样的柔情和触碰,却是让她的泪水越变越多,道:“七娘,你别哭,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也明白你的难熬。七娘,请你相信我,只要再等我一天,我便会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萧陌离,你千万不要答应萧陌离的任何要求。七娘,你好好休息,不要再继续多想,我先走了,你等着我。”
他说着这些话,便松开了她的怀抱,转身走了出去,走得如此迅速,像是去做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阮七娘很快便猜出了他的事情和改命有关,想要开口对他说声不要,却是忽然察觉出自己的晕眩感,她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倒地,却到底无法抵得过自己的意识匮乏,她终是闭上了双眼,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究竟是谁对她下的毒手,而宋珏的处境,是否会因为他的莽撞、她的不安变得越来越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