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现鱼肚白,赵瑗就来到榕树下,他太高兴了,高兴得一夜未眠。他又有点后悔,昨天应该跟着夏月,看看她住在哪儿。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夏月讲,今天他要将夏月带回宫。
可是直到太阳落山、繁星闪烁,夏月也没出现,可是赵瑗却不愿离开,在树下整整站了一夜,也吹了一夜他和夏月的“凉月词”。第二天,他命人在方圆50里内寻找夏月。
很快有了消息,榕树西南方有一茅草屋。
赵瑗赶紧来到茅屋。进门一看,他呆了。屋里有着明显的博斗痕迹,地上躺着一只金钱豹,旁边散落着血迹斑斑的衣片,再仔细一看,正是两天前夏月穿的衣服。
“不好,娘娘被野兽吃了。”关童大哭起来。
赵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老天在惩罚他吗?他倒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他一次次失去夏月。
“皇上,既然豹已被打死,娘娘未必是被豹吃了。”施全提醒。
听了此言,赵瑗一下清醒了过来。
“来人,把豹的肚子剖开。”他立即下令。
果然,豹的肚子里空空的。赵瑗如释重负,这说明夏月还活着。
此后,赵瑗派出人马到处寻找夏月。三个月过去了,没有一点音讯。
(中秋节)
赵瑗微服来到灵隐寺,进香完毕,来到后山花园,回忆16年前与夏月相遇的情形,不禁失声痛哭。
突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琴声,仔细一听,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凉月词”。
“月儿。”
赵瑗拿出玉箫,和着琴声,吹了起来。一边吹一边循着琴声向前走。
曲罢,赵瑗看到半山腰有一处院子。这院子不大,隐藏在茂密的树木间,一般不太容易注意到。
赵瑗跨进了院门。他的心狂跳了起来,眼前出现的是让他魂牵梦绕的背影。
“月儿。”他叫到。
夏月转头看到了赵瑗,吓得赶紧起身向外跑。
赵瑗急了,他太怕再次失去夏月了。他伸手死死捉夏月的手臂,夏月挣脱不了,急了,另一只手一巴掌甩过来,赵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赵瑗愣了,但他还是不松手。
夏月急得直叫:“你这坏蛋,你还不放手。再不放心我不客气了。”
赵瑗就是不松手:“月儿跟我回去。”
夏月拨下头上的银簪,刺向赵瑗的胸口。
赵瑗一动不动,看着银簪插进自己胸膛。死在夏月手上,他手甘情愿。
看着赵瑗的血流出来,夏月知道,她的银簪再刺进去一寸,她的“仇人”必死无疑。
她抬起头,面带微笑看着赵瑗。她看到赵瑗眼中的泪一颗一颗落下来,那双眼睛中没有一丝怨恨,相反满含笑意地看着她,目光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
夏月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一阵绞痛,好似银簪插进的是自己的胸口,她的手顿感无力,两眼发黑,双腿发软,缓缓倒了下去。
赵瑗顾不上自己受伤,扶着夏月,着急地叫道:“来人,快救皇后。”
关童带着侍卫走了进来,看到赵瑗胸口的银簪和血,惊叫:“皇上,你怎么啦?”
“我没事,赶快将皇后带回去。”
(皇宫)
夏月醒来,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打量四周,室内的布置是这么眼熟。一个个物件似曾相识。
“这是哪儿?”她自言自语。
“娘娘,这是您的寝殿‘月华殿’。”
夏月这才注意床头边上站着一个宫女模样的姑娘。
“月华宫?我的寝殿?”
“是的,娘娘。”
夏月想起在灵隐寺发生的事情。
“这儿是皇宫?”
“是的,娘娘。”
“被我刺伤的那个人呢?他怎么样了?”
“娘娘说的是皇上吗?太医已给皇上包扎了,幸好娘娘扎的不深,皇上没大碍了。”
“他是皇上?”夏月有点奇怪,自己听了仇人没大碍怎么反而心里感到轻松高兴呢?
“是的,娘娘。”
“你为什么叫我娘娘?”
“您是皇后娘娘呀!娘娘不记得了吗?”
“皇后娘娘,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夏月感到头疼。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关童的声音。
“奴婢叩见皇上。”
夏月坐着不动。
赵瑗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关童和宫女退下。室内只剩赵瑗和夏月。
“月儿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原来你是皇帝,我为什么要跑,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果然是要赶尽杀绝,我们不管怎么躲,终究还是没有躲过你的追杀。”
“追杀?月儿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月儿你倒底怎么啦?你是不是受了重伤,连我也不认识了?”
“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什么?我杀了你父亲?”
“难道我的父亲不是你父亲杀的吗?”
“这……”赵瑗语塞。
“四年前,我受伤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你造成的?”
“这……”赵瑗哑口无言。夏月说的是事实。
“没话可说了吧?你想杀了我们兄妹,斩草除根,告诉你,我们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太子求见!”门外传来关童声音。
“让他进来。”赵瑗道。
门开了,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英姿勃发,神彩奕奕,正是赵惇。他和他父皇一样的俊朗、挺拔。
“孩儿参见父皇。”
“起来吧。快来看看你的母后。”
赵惇转头看着夏月,四年没见,他的母后没有一点变化。赵惇跪下来,抱着夏月的腿,痛哭起来:“母后,这几年你到哪儿去了?孩儿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孩儿想你想得好苦。”
夏月有点惊慌:“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母后。”
“不,你就是我母后,我不会认错。”
夏月面对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知所措。她哥哥告诉她,她只有23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正说间,门外传来关童的声音:“张琮带到。”
赵瑗:“带他进来。”
张琮在两个侍卫的押送下进来了。
“哥哥。”夏月叫到。
“张琮,你好大的胆子,竞敢拐骗月儿。”赵瑗见到张琮,大声呵道。
张琮昂着头:“没想到,我们还是被你找到了。拐骗月儿?你若真心爱月儿,怎么能让月儿上战场,不知道刀枪无眼吗?若不是我将月儿救回来,她早就死了。”
“既然月儿活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回皇宫?”
“为什么要送她回皇宫?让她继续为你上战场打仗、去送命吗?”
“你……”赵瑗怒不可遏。
“来人,将张琮打入大牢。
“哥哥,”夏月扑过去,“放开我哥、放开我哥。”
“让娘娘好好休息。”
“是。”
(皇宫)
夏月绝食。
赵瑗急得团团转。他再次亲自端着汤碗来到夏月面前。
“月儿,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银耳莲子烫,吃点吧,要不会饿坏身体的。”他近乎乞求道。
夏月一掌打翻了汤碗。
“少来这一套,快放了我和我哥。”
“皇上。”见到汤洒在赵瑗衣服上,关童赶紧上来擦拭。
赵瑗摆了摆手,关童退下。
赵瑗取出墨玉对月儿说:“在你的身上有一块白玉,和我这块是一对,拼在一起是一个圆。”
夏月冷笑:“我知道有这半块墨玉,我问过我哥,这两块玉本是我家祖传之宝,我哥哥那块墨玉在我父亲被害当日被贼人抢了。果然在你身上。”
赵瑗听了,心里骂道:“该死的张琮,竟敢胡说八道。”
“月儿,若你再不吃,我这就派人杀了你哥哥,我说到做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在你眼里,我十恶不赦。来人,将张琮给我砍了。”
“慢,你,好,好,我吃。”
赵瑗大喜:“来人,给娘娘再送碗莲子汤过来。”
看着夏月吃完了,赵瑗拉着她的手臂,对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夏月挣开手臂。
赵瑗一把抱起她:“不去也得去。”
赵瑗眉头皱了皱,被夏月刺中的伤口一阵疼痛。
一路上,宫女、太监见到夏月,均行礼,称呼她为娘娘。
夏月不由得有点疑惑:“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哥真的骗了我?”
一会儿,赵瑗带她来到御花园的一棵榕树下。看着树上刻着的“瑗”与“宁”字,夏月感到似曾相识,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赵瑗已猜到夏月定是头部受伤,失忆了。他知道,夏月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只要夏月在身边,哪怕再久的时间,他都愿意等。
赵瑗给夏月讲起了他与岳宁的故事,一点一滴,讲得那么细致,那么动情、那么感人,夏月听着听着,竟感同身受,禁不住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