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迟迟不敢靠近,目光也只是紧紧盯着男子那只被盖在薄被下的腿,巴掌大小的脸蛋有些发白,双手绞在一起,手指也攥的白里透红。
萧寒冲她招招手,俊逸的薄唇绽开一抹温煦的浅笑,徐徐开口,“茵茵,过来。”
听到声音,夏茵茵飘絮的神智惊醒,她抬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缩了缩脚,才缓缓的朝他走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说些什么,好像她除了痛吗或者好些了吗这几句敷衍的话,就没了可说的了,即使嘴唇都被她咬到泛白。
“还好吗?”温润的男子先开口,伸手将她拉近一些,温热的手掌心抚摸着她的手背,深邃的眼眸一闪而过的情愫,“为什么那么傻,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夏茵茵心跳漏了一拍,清澈的眼睛迷茫的盯着他,仿佛在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愧疚让她低下头,咬了咬唇,软绵绵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离开夜宅,很着急,一刻也不想待……”
萧寒眼神一滞,紧紧锁住她的脸,抿紧薄唇,渐渐弥漫起来的是心疼,又疼又爱……
情不自禁的,就抚上她的脸庞,很清嫩也很瘦弱,他缓缓的说道,嗓音有着低沉的魅惑“以后都不要这样了,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那些担心和爱着你的人。”
他的声音,很舒缓,像是一道清泉,慢慢流淌进小女人的心脏里。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突然就发现眼里起了雾霾,模糊了她的视线,强烈的酸涩涌上来,弱弱的答着“我没办法原谅,他那么对你。”
娇小柔美的人儿,哭到嗓音微微沙哑,秀肩无助的在他的手掌下变得抽动起来。
萧寒的心猛然间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他很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保护她……
“别去恨他。”
清澈的男低音传进耳膜,夏茵茵抬起泪眼迷离的双眸,有点无措的望着他,猜不透他话里的含义。
“是我欠他的。”他淡淡的说着,语气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甚至听不到他对夜修北有任何怨言,哪怕是自己这幅样子都拜他所赐。
萧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句话,他是打心底说的,拉着夏茵茵坐在了床上,良久,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秀发“就算他要,我的命都可以给他,只是擦伤了腿,所以,茵茵答应我,别去恨他。”
夏茵茵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是真的理解不透,为什么夜修北那样对他,他都能说的如此淡然,甚至告诉自己,别去恨他。
“他那么对你,萧寒,你为什么,不恨他……?”
自胸腔泛起的苦涩蔓延到了唇角上,萧寒垂眸笑了笑,随后,抬眼凝视着她,声音有些发哑,“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但我做不到去恨他,即便他那天开枪穿透的是我的心脏,我也没办法对他有什么怨言。”
“为什么!?”夏茵茵哭着问道,有些嘶吼的意味,她更没办法再去重温那晚的腥风血雨,就算萧寒不恨他,夜修北又怎么能心安理得?他是他最好的兄弟啊……
他终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扯唇浅笑,淡淡的说道“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过。”
苍白掺杂着浓烈的苦涩在唇边肆意绚烂“即使他不表现出来,我也知道,当他开完枪后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吻了吻她的头发,压住心底的酸涩“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恨他,你不能,懂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万分不解。
为什么要把她除外?
萧寒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声说道“他唯一的方式是,只会给我们带来**上的伤害,而我们留给他的和可以带给他的,却是心脏上嗜骨的疼痛,就好比,他只不过拿着枪废掉了我一根腿,我却能什么都不用,就能刺穿他的心,那比什么都要来的更致命……”
丝丝缕缕的震撼在心底扩散开来,夏茵茵揪紧自己的衣服,她呆住了,仿若消化不了男人口中的话,嫣红的唇瓣被她使劲咬着,鲜艳的鲜血浸染了她的红唇,透露着致命的魅惑。
小小的脑袋混乱异常,她好像有些能够理解萧寒的感受了。
那么清楚和相似的感受,她怎么能忽略呢?自己…又何尝不是?
为什么,当他把自己身边的人弄到皆是伤痕累累的时候,明明自己都快要被那些负罪感给压倒喘不过气来,却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对他笑,甚至是跟他斗嘴……
为什么,在他用方霖凡命威胁并且逼迫自己把自己彻底交给他的时候,本该恨他入骨,却在日后对他的索要没办法抵抗,甚至是起了羞耻的反应……
为什么,又会在他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后,轻易就原谅他,并且在他无度向自己索要的时候,很快就沦陷甚至开始配合……
还有这些天,包括他连连两次爆炸般的表白,都差点沉迷,心动……
萧寒是夜修北宛若情同手足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对他有这些谅解,很正常,那自己呢?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该不该承认?夏茵茵,你没办法反抗,只要是夜修北,你就没办法反抗……
那晚在翻滚昏睡前的最后一刻,脑中忽闪而过的字眼,此时被清晰勾起,她猛然间惊醒,眸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湿润了,她猛烈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她只不过是胆颤和畏惧夜修北,所以才对他不敢反抗,不是没办法!更不是她不想恨他,是因为她没办法去恨任何人,包括玫舒儿。床第之间,那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罢了,谁都没办法控制自己在强力对手的身下,做到不沦陷!她只不过是出现了最正常不过的反应罢了。
可是……
他表白时她心里泛起的点点心动,该怎么解释?纵使你有百万张嘴巴,又怎么解释的清楚?能不能骗骗自己说,没有人会对那样一个完美到成神迹的男人做到不动心……
神经病——
这样的解释,真够神经病!
小小的人儿缩在男人的怀里,焦躁不安的乱动着,小脸紧紧皱在一起,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这种心情,真的有一种将她逼到悬崖的感觉。
萧寒紧紧环住她,企图缓解她的不安,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处,鼻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很舒服“乖……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今天,是他要你来的?”
夏茵茵终于安静下来,听到他的话,点点头,的确是他要沐言带他来的。
萧寒露出一抹笑,各种情绪混杂在里面,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的,在她闪动的眼睛上浅浅的印下了一个吻“好了,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夏茵茵心跳有些快,闻言,她猛的抓住他的胳膊,有一丝慌乱“可是我明明刚刚来……”
“这是他最大的极限了。”萧寒抿唇淡淡的说道“你的确很有能力,茵茵,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在做那些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我会担心,他也会心疼……”
心疼?
他……会吗?
想这句话的时候,夏茵茵你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包括他自己,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大胆一些,都没问题。”萧寒疼爱的摸着她的耳垂,有些不舍把她放走“但是,要学会知足,不要说他不爱听的话,去刺激他,适得其反的时候,会伤害到你自己。”
不爱听的话?
她咬唇望着他,眼神迷茫,哪些话他不爱听?
萧寒松开她,将她放下去,片刻,在缓缓开口“你会知道的,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茵茵是个聪明的姑娘。”
夏茵茵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她微微垂下眼帘“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讨厌哪些话,或者,喜欢哪些话。”她仔细的想了想,看向他“应该知道一些。”
“是哪些?”
“昨天晚上,我跟他说舒儿姐了。”她刻意把夜修北说的那些话忽略掉,因为到现在,她都没消化的了,不敢去回想,害怕是梦境。
萧寒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良久,突然开口“他跟你……表白了,对吗?”
夏茵茵闻言,猛的抬头看向他,心里一惊,没作声。
“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故意忽视掉,哪怕是拒绝,也要清楚的告诉他。”萧寒背往后靠了靠,继续说道“他应该……是真的爱你,茵茵,你相信我,他不是一个坏人。”
夏茵茵撇撇嘴,平展的眉头蹙起,有些抗议他的话“他是我见过的最坏的人了。”
萧寒盯着她,莫名的就笑了出声“我从来没见过修北,为谁那么焦急紧张过。”
夏茵茵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她才想起Ashley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她看了看萧寒左手边放的笔记本电脑,“很重要吗?那些文件,可不可以先放在一边,等身体好了,你在看?Ashley说,你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