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小心!”
没有时间想出更好的办法,杨怀仁生怕天霸弟弟出事,下意识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整个身体撞在陈天霸的身体上,想把他推开。
方才见识了杨怀仁故意撒开手里长枪杀死了一个西夏兵的兰若心,见杨怀仁奋不顾身去推陈天霸,心中大骇!
刚才她同样被一个西夏兵缠住,没能立即脱身来帮杨怀仁,兰若心已经是心怀愧疚,这下见杨怀仁连命都不要了,冲去了陈天霸背后,护住了天霸弟弟,用自己的脊梁迎向了飞过来的那只短矛。
兰若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怀仁出事,她向他表白了心悸,可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她一个答复,就匆匆上了战场。
她害怕,害怕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梦眼看着就有机会实现了,她可以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没有名分她也不在乎,却立即就要被西夏兵那投向陈天霸的一支短矛所毁灭。
脑袋里一片空白,兰若心来不及回顾她的一生,只想着他不能出事,便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去推开陈天霸和杨怀仁。
可陈天霸毕竟体重太大了,根本不是杨怀仁和兰若心可以推的动的,两人使出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也只不过把陈天霸推了一个趔趄。
那支短矛还是刺过来了!杨怀仁挡在了天霸弟弟身后,而兰若心挡在了杨怀仁身后!
短矛刺入了兰若心的身体。
不过好在因为杨怀仁和兰若心合力的推了陈天霸一把,三人同时向一个方向倾斜了一点,而那支短矛又是刚爬上了女墙的西夏兵从高处投射过来,竟刺入了兰若心的屁股!
天霸弟弟反应了过来,赶忙回身把杨怀仁和兰若心护在了身下。
正在一旁厮杀的何小川见状,猛地跃起来挺身一枪把刚才向天霸弟弟投掷了短矛的西夏兵从墙头刺了下去。
陈柯二人赶忙察看杨怀仁和兰若心。杨怀仁像个汉堡包中间的牛肉片一样被夹在中间,除了脚有些扭伤之外,倒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兰若心屁股上却插着一支短矛,疼得她脸色发青,一脸怒气。
兰若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却嗔怪地看着杨怀仁的眼睛,好似在怪他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去为天霸弟弟挡这一矛。
这下轮到杨怀仁愧疚地无言以对了。看着兰若心痛苦的样子,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动。
他舍身去救陈天霸,那是兄弟义气,他觉得那是他应该做的,即便他真的因此受了伤,他也不后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他从没有怀疑过,换做是他有了危险,他的兄弟们同样会义无反顾的舍命去保护他。
可兰若心在他眼里,永远是个女人,尽管兰若心武功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她还是个女人,是他心底里的初恋。
作为一个男人,杨怀仁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男人应该保护女人,而不是反过来,让女人保护自己。
万幸的是那只短矛并不是垂直刺入了兰若心的身体,加上她一身软锁甲片抵挡了短矛刺过来的五成力道,刺入的并不深。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不过锋利的短矛还是让兰若心出了好多血,裤子后边全被鲜血浸透了,看上去十分吓人。
天霸弟弟见杨怀仁和兰若心竟然一起舍命去为他挡了这一矛,心中的感动让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一双虎眼却湿润了,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怜。
杨怀仁拍拍他的脸,大叫着,“别哭,咱们是一家人,守护家人,正是我们现在在这城头上做的事情!”
他这一声喊叫似乎提醒了还在浴血奋战的所有宋军,大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那四个字——守护家人。
对,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是建立传世的功勋吗?是为了个人的荣辱吗?是为了得到升官发财吗?
都不是!只有一个最最简单的理由,那就是守护我们身后的家人!
他们不知是谁大声把这四个字嘶吼了出来,看着四个字正是他们现在坚守住清平关的唯一信念。
“守护家人!”
“守护家人!”
“……”
喊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怒吼,每一个找到信念的宋军将士都重新振奋精神,竭力拼命的投入了和攻上城头的夏军的厮杀之中。
宋军一瞬间全部像打了鸡血一样,手上有什么就拿什么或砍或砸或刺向了攀上了城墙的西夏兵,手上没有武器的也不再躲闪,整个人冲上去,和敌人扭打在一起,哪怕是用牙,也要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宋军疯了,似乎不再感受到伤口带来的疼痛,看着一个个的战友在身边倒下去,战友的鲜血溅了他们一身,他们不再有任何怜悯,用尽一切方式对夏军进行了毫无套路的反击。
这一刻,任何东西都是武器,任何敌人都不再让他们畏惧!
夏军则傻了,这哪里是原本懦弱的宋军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面目狰狞,每一个人都力大无穷,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猛兽!
原本宋军已经尽显被动的局面突然发生了逆转,本来攻上了城墙的西夏兵越来越多,眼看着城墙就要失守,可忽然之间每一位宋军的将士们都变成了无所畏惧的野兽,硬生生把夏军猛烈地攻势给压了回去!
这一场战斗从打响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太阳也从过午的明媚变成了薄暮的昏黄。
尸体慢慢堆满了城墙,两边的士兵已经踩着不知是敌人还是战友的尸体在搏斗,城墙内外原本土黄色的砖石几近染成了血红,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那么凄美而苍白。
城墙下边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更加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每一个宋军将士的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身体仿佛被完全掏空了,却还是用最后一丝的力气,坚守在自己的岗位,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野利图里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长椅上,面色凝重。看着最后一丝日光没入了西面的群山里,他对身边的令官挥了挥手。
“呜……”
一声低沉的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