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一派红红火火的热闹景象,而作为准新娘的绣月婵却也没闲着,从怀中拿出针线与红绸一针一线地绣起了鸳鸯。也不知过了多久,寨主推门走了进来,亲昵地搂过绣月婵饱满的腰际,在她的香腮上印下一个蜜吻。
“你……”绣月婵似有几分慌乱,但心中却满满的都是幸福——三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对她这般关怀,一时之间倒颇有几分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转念一想,含羞带怯地笑了笑,便像小猫一般顺从地靠在了寨主厚实的肩头。
“别怕,我们去赴宴吧。”寨主对着绣月婵轻轻耳语,而绣月婵亲昵地点点头算应下来了。
轻轻挽过手臂,二人慢慢地向着山寨中央大大的方桌一步步踱去,寨民们夹道欢迎,槐安子和兰幽毕竟是同门好友,便也笑着迎了上去。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寨主和绣月婵来到了桌前,礼炮声一响,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绣月婵愈发的羞红了脸。
“今日,本主与绣姑娘订下婚约,千秋万载,深情不寿!”寨主举杯,豪迈地一饮而尽,随后又霸道地吻了一下绣月婵的额头,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与掌声。
一顿饭的时间就这样热热闹闹过去了,转眼已过了午后,细细观查,见寨主对绣月婵是真的一片情深,兰幽与槐安子不由松了口气。陪师姐说了说话,绣月婵字字句句中皆是对寨主满满的情意,见他们如此恩爱,兰幽便也稍稍放下了心。转眼天色有些暗了,寨主便挽留他们在这山寨中过夜,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槐安子与兰幽打了个招呼便收拾行装离去了,绣月婵站在寨头含着泪挥手道别,直至马车消失在了混混红尘之中,这才被寨主半搂半抱地劝了回去。
马车平稳地向前疾驰而去,如今少了绣月婵的鼾声,似乎也沉闷了许多。打了帘子看窗外,绿水青山倒也颇有几分野趣,微风袭来,送来阵阵醉人的花香。
兰幽满头青丝被一支翡翠碧玺步摇松松绾起,衬着白皙的肌肤和如画的眉眼愈发的娇柔而清丽,看着窗外的景致似有几分陶醉。槐安子盯着蓝幽一时看得失神,随即又反应过来假装在翻阅着一本薄薄的书卷,只面上泛出了些许淡淡的粉红。
看了会儿风景,兰幽又慢慢阖上了眼睛,仔细探查着马车周围的灵力波动,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厉害的贼人或妖兽,也好做好防御的准备。
看着兰幽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槐安子不由噗嗤一笑,施了个咒拭去她额前沾着的一瓣粉色的落花。花瓣翩然而落,兰幽似是觉察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却只见到槐安子略带几分宠溺的清雅笑颜。
“槐师兄,你的书拿反了,嘻嘻!”
“这……”槐安子身子猛然一颤,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只得敛了神色颠过书页继续装模作样地翻阅,将兰幽的话生生忽略过去了。兰幽也不恼,正欲继续闭眼,前方却突然传来了小麒麟清脆的嗓音。
“前面有一条小溪,看上去清澈得很,溪水中还有好多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呢!”
“那好,我们下车玩玩吧!”
尴尬被打破,兰幽与槐安子如释重负,欢欢喜喜地走下马车,只见前方果然横着一条浅浅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流转着淡淡的七色柔光。
走近一看,只见清流之下铺满了亮晶晶的碎屑,斑驳而绚烂,流光溢彩煞是喜人。
“这些是天然的虹矿,天生带有灵力,稍加炼制便可制成上佳的灵石。虹矿向来稀有,而此地的虹矿成色看上去倒不错,却也着实是运气不错啊……”
“什么,灵石?!”麒麟兽一听愣了愣,随即便蹦了起来,一番忙活后怀里袖中塞了满满一大堆的虹矿石,但却也只是这些矿石的九牛一毛罢了。玩够了,大家便决定继续赶路,尽早抵达万劫血窟,去看看魔教内战是真是假,再如实的禀报掌门,也好商量应对之策。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出了武罗山的地界,来到了丘陵遍布的藏蟒原。藏蟒原山青水碧,景色倒是绝佳,透过小小的窗口,兰幽与槐安子竟被完全吸引住了。
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藏蟒原中心的一个小小水寨,人称“龙隐镇”。虽不及九莲城恢宏大气,但白墙黑瓦,乌舟水榭,另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江南情调。
轻轻一个咒,制造时施过咒术的马车瞬间便缩地只有手掌大小,顺势便塞入了小小的乾坤袋。只见来往之人,皆体型苗条长发素巾,身上的衣饰绣纹古朴,透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与书卷气息。不一会儿,石板路到了头,前方是一个大大的码头,码头上停满了一艘艘顶着乌篷的木质小船。
虽然只是路过,但天色不早只得暂时居住下来,收拾行囊好后,决定顺便在这小小水镇好好地逛逛。
青花石板路光洁如新,只在石缝中透着几分绿意,路旁是两道小小的水渠,清泉潺潺流动送来丝丝的寒凉。
杨柳枝挂满了碧绿的叶儿,在风中浅浅地浮动着,柳下一方方小小的木桌旁,围满了正品茶闲话斗鸟的老年人家。
那一栋高大的竹楼中的,是正在诵读典籍的私塾学童,朗朗读书声清晰地传来,在这湿冷的空气中久久回荡,似清潭上漾起的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坐在小竹椅上,不一会儿便盛来了满满三一大碗喷香的牛肉面,滋味鲜美不一会竟连一点点汤汁也不剩下。意犹未尽地抹去嘴角的油花,在这小小河水畔闭目养神,似是有几分惬意。在这雷华山潜心修炼多年的他们,倒从未试过如此闲适自然的生活方式,一时竟有些醉了。
“槐公子,别来无恙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细细一辨竟有几分熟悉,转过身子一看,原来竟是一袭玄衣的幽游鬼子。槐安子一惊,还未开口,兰幽身子一软竟瘫倒在了幽游鬼子的怀中。
“教主思女心切,这圣女,我幽游鬼子是非带走不可,还请槐公子行个方便。”
“要带走兰幽姐姐,却也要先过过小麒麟这关!毕竟,如今的兰幽姐姐已然失忆,而且还拜入了雷华派,成了一脉之真传。一路上,兰幽姐姐刻苦勤勉地修行,费尽了心血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若是此时掳走了她,兰幽姐姐那么多年的辛苦岂不都付之东流?大哥哥,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但。。。”麒麟兽一见此情形不由慌了,珠帘炮般说了一大堆,幽游鬼子的面色愈发的有些不耐烦。
“别那么多废话,教主思女心切染上重症,就连梦话中也连连唤着‘澜若’二字。若是此番圣女再不出现,教主恐怕会心力交瘁含恨而终啊……不多说了,幽游鬼子去也!”
一阵疾风掠过,幽游鬼子与兰幽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不知何时,另外几名下山除魔的雷华派弟子也怔怔地站在了一旁。虽然并未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但隐约也可猜到,兰幽对于这神秘人似乎颇为重要,而满面焦急的槐安子显然也知道内情。
一时之间,大家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否应该前去给槐安子问个好。僵立了片刻,终究还是各自散了。
风儿依旧柔柔的,刚刚的欢乐与惬意却仿佛一场虚幻而遥远的梦,空气中依旧浮着淡淡的清香的味道,转瞬却已换了人间。
只听“噗”的一声,小麒麟由于过度悲伤现出了原型,蜷缩成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匍匐在槐安子的肩头,槐安子眼中掠过一丝悲痛,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漠。只是,这淡漠不再是淡定闲雅,而只是略有几丝空虚罢了。
“原来,兰幽姑娘竟是天教圣女,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啊。”一个柔媚入骨的男声自身后悠悠响起,槐安子猛一回头却见冰龙一袭月白镶金的锦袍翩然而立,摇着手中一柄华贵的牡丹玉骨折扇,面上噙着一个略带几分玩味的浅笑。
“你……莫要添乱。”槐安子面色一黑,转身就欲向前,转念一思量却又缓缓停滞了脚步,“难道,龙公子过去不知?”
“哈哈,我龙某若是真的不知,又怎会轻易地就放过了那天教左护法幽游鬼子?”
“那,你此番前来,又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看槐某的笑话?若是如此,那就请回吧,槐某恕不奉陪!”
“若是看笑话,龙某倒是没这个雅兴,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给槐公子带个话儿罢了。”
“有话直说。”
“槐公子只知兰幽的父亲凯煞玄王是魔教教主,自然可以护得她周全。却不知,以她的个性,此行必定会惹下不可弥补的祸端。”
“你……”槐安子愣了片刻,随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兰幽向来性格刚正,正邪泾渭分明,而她身上施加的记忆封印,用的可是凯煞玄王的血。只要凯煞玄王一日不灭,她便永远不会知道七年前那场旧事的真相,而若是灭了,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去万劫血窟阻止一场有可能正在路上的杀戮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