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慕飞卿却奇怪地反问道,“什么老怪物?……夜君?你见到夜君了?他在哪儿?”
白思绮怔住,这才有些恍然地想起,严格说来,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根本就不曾“见过”夜君其人,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而已。
“刚刚在祭台上,不是他把你强行带走了吗?”白思绮脑海里无数个念头不住地转来转去。
“祭台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完全不记得……”
白思绮倏地屏住呼吸——他竟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难道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不!不会是幻觉!胸口的闷痛还在继续,指间犹自握着那只断臂,这些都无可置疑地证明,方才的一切,的的确确发生过。
那么,自己在与夜君对峙时,阿卿去了哪里?
紧绷的心弦稍松——或许这样更好,自己也不必花心思编藉口,掩示整件事情。
“绮儿?!”见她久久不作声,慕飞卿微微慌乱起来,声音拔高,同时试着站起身子,抬手探向白思绮所在的地方。
他的动静惊回白思绮的思绪,她赶紧出声道:“我被夹在石壁里了,看样子很麻烦,你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能把我弄出去,对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还好,只是小腿在石头上踅了一下,不过没有大碍,你不要担心,试着动下身子,再告诉我具体的感受,我一定会想出最恰当的法子,救你脱困的。”
“好,”白思绮凝声答应,又试着往外挪了挪,“除了头和肩膀以外,其他的都动不了,看来情况比较麻烦。”
“那——”慕飞卿想了想,“我用剑将整个石块给切下来,再一块块割开,你看这样行不行?”
“试试吧。”
商议妥当,慕飞卿拔出长剑,运足内力,深深插入石壁之中,慢慢地切割起来,因为担心白思绮会害怕,还不忘絮絮地同她说着话。
石壁甚是坚硬,慕飞卿费了好一番手脚,总算把一大块石头,连同白思绮的身体一起,从整个石壁上分离开来,用双掌托着,慢慢地放到地面上,再用锋利的剑刃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最后终于毫发无伤地将白思绮给“释放”了出来。
“阿卿!”
“绮儿!”
劫后余生的两人,激动地紧拥在一起,良久才犹自不舍地分开。
“绮儿,你拿在手里的是什么?”直到此时,慕飞卿方才发现,白思绮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样物事,始终不曾松开。
“你看得见?”白思绮诧声惊呼。
“能瞧出大概的轮廓——是一只断臂?!天啊,”慕飞卿震惊莫明,“这是谁的手?你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上方的石穴里,至于是谁的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心里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告诉我它一定会对我们有用,让我一直带着它。”
“不会吧?”慕飞卿的话音里满是疑惑,“不过就是一只断臂而已,会有什么用呢?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寻找出口离开这儿。”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还是让我拿着它吧,或许真有什么用,也不一定。”
慕飞卿轻叹一口气,没有再坚持,又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白思绮的身休,确定没有任何损伤,这才将她轻轻拥入怀里,低声道:“也不知我们进来到底多久了,西陵楼主他们肯定早已急得不行,我们走吧。”
“可是,”白思绮面现迟疑,“我们还没有找到云寒呢。”
“云寒他……不在这儿。”
“你怎么如此确定?”
“……刚刚救你的时候,我已经试着用各种办法跟他联络,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丝回应,所以我想,云寒要么根本没有来过这里,要么,就是已经被夜君给带走了。”
“好吧,”默然半晌,白思绮方才点点头,任由慕飞卿带着自己,朝前走去。
四周仍旧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半丝光明,慕飞卿只能全凭着自己的感觉和记忆,慢慢地朝前摸索。
那座九曲十折的长桥,再度出现在两人面前。
踏上桥头的刹那,白思绮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却只看到一片深凝的黑暗,仿佛那座高大的城楼,那方诡异的祭台,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别看了,走吧。”慕飞卿有些用力地扳过她的身子,眸底无声划过一丝紧凝。不过,身处黑暗之中的白思绮,却没能发现他神情间的变化。
再次往前行了一段,远处的洞道里忽然传来遥遥人声,夹带着高昂的呼喝之声:“滚!滚开!”
“是小辰!”白思绮浑身一震,“他们怎么也进来了?”
“不好!”慕飞卿再也顾不得许多,探臂伸到白思绮腋下,将她整个人都给托了起来,化作一道遽风,急速朝洞道的方向掠去。
洞道之中,已不复来时的黑暗,夜明珠大团的光亮照彻每一个角落,无数的双头双身蛇“哧哧”吐着血红的信子,在地上、石壁上,甚至是众人的身上盘旋游弋,情形看上去分外可怖。
“找石黄!快找石黄!”隔洞道尚有一段距离,慕飞卿便大声提醒道。
被困在洞道里的众人听到他的声音,顿时群情激动,也顾不得那些让人恶心的爬虫,纷纷振臂高呼道:“将军!”“少主!”
唯有锡达疾声喊道:“慕飞卿!思绮呢?她可还好?”
“我很好!”白思绮心中一动,亮声回答,“锡达,这些怪蛇畏惧雄黄,你赶紧去采些石黄来,碾成粉末洒在它们身上,它们就会乖乖让道的!”
“好!”锡达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立即旋身去采集石黄。
大把的雄黄粉末一撤下,怪蛇们纷纷游走闪避,乖乖让出一条道来。
此时,慕飞卿也已携着白思绮,稳稳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卿儿,你还好吧!”额若熙公主大步上前,瞅着慕飞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察看着,直到确定没有问题,才将目光转向白思绮,“绮儿,你怎么样?”
“没事,”白思绮展颜浅笑,“总算有惊无险。”
“那,”额若熙又探头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有找到云寒吗?”
慕飞卿和白思绮的面色同时一黯,齐齐摇了摇头。
“思绮,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西陵江从另一边走过来,目光落到白思绮手中的那只断臂上。
“这是我在永夜城中发现的,咦——”双眼慢慢适应了夜明珠的亮光,白思绮惊怔的视线落到那只断臂上,“这上面,好像有一幅图——”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过来。
“这的确是一幅图,而且是地图。”东方策最先得出结论。
“地图?什么地图?什么地图会画在人的手臂上?”
“这图不是画上去的,而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东方策拿过断臂研究半晌,抛出一句惊人这语。
“从皮肤里长出来的?”西陵辰满眼惊诧,也拿过断臂,凑在眼前仔细地研究着,忽然道,“这是只左手,而且是使剑的左手,还有,这只手的主人,武功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