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兖州这档子事情,刘奇开始思考和日本人的对战的事,孙万林派人送信前来,对济宁州的日军提出看法,核心问题,还是宋庆。
从江南清兵对苏长水动手的事情来看,刘奇觉得孙万林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大清国割地求和已成惯例,谁会知道那个老妖婆会怎么想,说不定她一夜之间,便会和日本人合作,刘奇不得不防。
不解决济宁州的日军,始终是祸害和麻烦,不过,和陈玲讨论了兖州一事之后,刘奇猛然觉得,这么耗下去,不见得对自己不利!
自己不动,宋庆就无所适从,那满清朝廷也只能等江南围剿苏长水有结果后,再来打他,这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或许要一两个月,才能肃清苏长水,到那时候,破虏军也缓过些气来。
当然,缓过气并不代表就是好的,肃清苏长水的清兵一旦围攻上来,结果也不好,最好的办法,是逼慈禧和光绪现在出牌。
怎么做呢?刘奇思考良久,觉得还是要在日本人身上做文章,而这个文章,还得落在小香身上,要是在荣成逼得日本人添油添干净,日本人就得做出抉择,那样一来,日本人和满清是否有猫腻就清楚了。
小香啊,这次可就看你了!刘奇看着东方,喃喃道。
两天之后,孙万林的急报到了泰安城,刘奇打开一看,跳起来老高:“小香!好样的!”
他拿着文书急忙来边上院子找何涴婧,见她和李德文正在商议事情,扬了扬手里的纸:“其他事先放放,咱们商议下。”
“大王,何事?”李德文急忙起来,招呼他坐下。
“寿卿接小香急报,人杰在著棋山,小香在文登城,先后击败日本人,如今日本人全部退守荣成,小香和人杰商议后,向寿卿提出,由奉先守威海卫,小香和人杰联手攻打荣成。”
“真的!”李德文眼睛冒光:“这下日本人要下海喂王八了!”
何涴婧闻言笑了,“大哥是不是有想法?不然这还要商议么?”
“不错,我是有想法。”刘奇把孙万林的担心和他的分析说了遍,何涴婧想了想道:“大哥是怕荣成分出胜负,宁海州的日本人逃窜,给宋庆机会么?”
刘奇点点头,“是的,我再想,不能把日本人逼急了,得让他们去想辙,看看这满清朝廷是不是和日本人有瓜葛。”
“大王,不会吧…….”李德文有些不敢相信:“那满清朝廷可是刚刚在日本人那里吃了大亏,差点还搭上北洋水师,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可说不好,文远,还是小心些好。”
李德文点点头,小心无大错,“那大王想怎么做?”
“荣成还是要打的,只是不能把日本人赶下海,你们觉得如何?”
闻言,李德文笑了起来:“大王都想好了的,还问我等作甚?”
“问问,看看你们的脸色,也好落个心安嘛!”
刘奇给孙万林回了长信,阐述了兖州这边的想法,以及他对日本人的策略,具体如何操作,由孙万林负责,当然,只是压迫日本人,那也太消极了,刘奇以伤愈的老兵为基础,分别在泰安和济南补充新兵,由潘清和周林山统领操练,加上唐兰在东平替武香操练的兵马,将这支后备力量扩充到五万,以免出现状况时,措手不及。
时间一天天流逝,很多情况渐渐明了,正如陈玲所判断的,陈彝确实出兵占了兖州府,还派一部分兵马,顺手拿走了曹州府,大清朝廷上下一片欢腾,这是山东闹反贼一来,官兵第一次收复失地,而且一次就拿了两府,虽说也失去了登州府,不过还是赚了。
只是这陈彝拿到了功劳和名声,也惹来一堆麻烦,苏长水的地盘早已失去秩序,混乱不堪,派人安抚耗费了陈彝巨大的精力,以至于沂州府近在咫尺,他都无力去剿灭脱离苏长水的残部。
而分兵的结果,是按不死苏长水,那苏长水也是造反两三年的人,不傻,他见淮安一线苏元春大军严阵以待,不会去触霉头,这淮安又不是非要去占的,流窜么,当然是那里合适往那去。
此刻镇国军和历史上北方游牧民族差不多,物资靠抢,有缝就钻,苏长水见陈彝兵马弱于苏元春,避开北线大军,和王林夹击强取宿迁,然后从这里渡过了淮河。
此时陈彝多希望吴大澄在河道总督任上不那么卖力,多希望这一年黄河还是决堤,夺淮河入海,成为阻挡苏长水的天然屏障,他现在得为占据兖州、曹州付出代价。
虽说苏长水还未进入安徽地界,可这架势,已经是扑向泗州,陈彝头皮发麻,只得期望泗州的万余兵马,能够阻挡住苏长水大军,并向苏元春求援。
一同剿灭苏长水,陈彝如此卖力,苏元春不会坐视不管,他更担心庐州,急令张勋分统十营,出盱眙,确保庐州侧翼。自己亲率大军,过淮河追击。
历史上,但凡大规模的流窜,都是非常麻烦的,围追堵截那里都是漏洞,尤其是一开始,只有等流窜者力量逐渐消耗,方可在某一绝地,让其覆没。
苏长水此刻如同掰包谷的熊,力大,前面横冲直闯,后面留下一片狼藉,包谷满地。
同样,泗州也不是非要攻克的,见陈彝有兵在此,他绕过便是,前往庐州路上,和张勋在五河打了一场,随即也不理他,转向蒙城,逼得陈彝将皖北兵马南调,这一来,大别山区的柳午天死灰复燃,一路搜刮挟裹,皖北风声鹤唳,最终陈彝只有调动大部兵马,拱手把兖州府送给刘奇,当然,这是后话。
得知苏长水流窜起来,刘奇是大为心安,他把目光全部投向登州府,在那里,日本人已经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刘奇的想法得到孙万林的赞同,要想掌握主动,就得让各方把底牌亮出来,苏长水的底牌已经很清楚了,现在最需要看的,是满清朝廷。
命神火一部前往登州府增援武香后,孙万林等着武香逼日本人跳墙。
不打死日本人对于武香来说,更容易做到,在将日军逼入荣成湾龙须岛之后,她和杨寿山要做的,就是不停的给荣成压力,迫使日军往荣成这个咽喉不停的填人。
一开始,这种压力是有限的,日军有火炮,能够给予荣成足够的支持,只是这种消耗让大山岩心疼肉疼,海运不易啊。
等神火黄文新部三十余门火炮抵达,噩梦开始了,为防止破虏军攻破荣成,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大山岩不但要顶着炮火往荣成填人,还得请海军舰炮支援,双方展开了亚洲一场大炮战,只是这里面,日军还得搭上更多人命。
这是不对等的炮战,这个时代,计算弹道什么的,还很不成熟,没有观察员,火炮要想准确击中目标很难,日本军舰只能是估摸着乱轰,黄文新又四处游动,神火应付起来很轻松,反过来,神火轰荣成始终是个死目标,不管怎么移动,几炮之后,便可准确将炮弹打进荣成去。
大山岩空有炮兵联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肆意而为,炮弹有限,他没法和破虏军玩这个,还得留着敌军进攻时防守用。也是过了很久,大山岩才反应过来,破虏军就没打算攻荣成,只是围着他,耗死他。
此时已经是秋季,虽说天气因秋老虎还很热,可冬季已经不远,日本国内也清楚,山东的难题不解决,将会是灾难。
山县有朋已不再趾高气昂,日本拖不起这场战争,他能够紧急征召解决兵员问题,可武器弹药那是笔巨大的开支,这还不算跨海运送其他物资,孤注一掷采纳陆军方案,派出最后一个第七师团增援山东后,山县有朋不得不考虑众多权贵提出的终止战争的声音。
作为首任首相,伊藤博文对当下局势也是心急如焚,日本要想成为新力量,山东之战必须赢,刘奇突然针对日本,让伊藤博文极大的重视起这个对手,这不是个他所认识的中国人,未来将会是日本最大的威胁。
虽然不喜欢山县有朋的作风,伊藤博文还是从大局上想出一些办法,他通过自己的关系,探知大清国除去刘奇的决心后,开始考虑和大清再次合作的可能。
伊藤熟知中国历史,为维护皇权,他相信慈禧和光绪会放下不久前的争端,相反,困难可能在日本国内,由于有朝鲜利益,日本方面很可能因朝鲜而拒绝让步。
在与山县有朋一番长谈之后,山县勉强同意让撤到天津的盐田三郎试探性和李鸿章接触,如果大清国愿意出让朝鲜利益,他是不反对重新和大清国合作,暂时不染指山东。
直接就这么找李鸿章,很容易让中国人猜到日本深陷困境,盐田三郎考虑很久,决定从英国人入手,毕竟英国人一直对烟台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