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奇不知道荣成已经成为伊藤博文心中的弃子,关于烟台带来的威胁,他也和孙万林商讨过,补充新兵的玄武在冬季防守问题不大,毕竟宋庆撤回烟台后,陈道在栖霞,玄武将防线推到了宁海州,哪怕宋庆真的打穿防线,也做不到大军南下威胁朱雀,若是万余人,在海军的协助下,朱雀应付得了。
他所担心的是满清利用洋人的力量,持续向烟台增兵,至于蓬莱,他不担心,蓬莱一地码头不如烟台,大船进出不易,清兵陷进去就是第二个荣成。再说烟台特殊,确如孙毓汶说的,刘奇可不是一点都不顾虑英国人,大英帝国的海军他还是忌惮的,得罪英国,会影响到他的发展计划。
可话说回来了,刘奇也不是想孙毓汶那么肯定的,不敢打烟台,逼急了,他照样和英国人翻脸,这家门口的日本都敢硬来,何况万里海外的英国。
刘奇通过哈斯,要巴兰德向英国人透露一个意思,宋庆和日本人在烟台,也就在着了,他有两点要告诉英国人,这第一,一旦宋庆和日本人离开烟台,英国就不能再放他们进去,第二,英国人不能再帮满清运送军队来烟台。这两点英国能保证,他刘奇也确保英国在烟台的利益,否则,他会强攻烟台!
战争是残酷的生命淘汰游戏,外界看破虏军连番大战之后,也是损兵折将,补充新兵,不过也是恢复到原来的数量,只是经历战争淘汰之后,破虏军已经不一样了。
新兵是经过操练的,基本战斗技能已经掌握,剩下的就是融合到军队中,迅速成长,摈弃了中华传统的将领招募模式,意味着各军内本就可以进行兵员的调配,甚至是各军之间都会进行调配,一些优秀士兵被提拔为基层将领,刘奇适时的推出了士兵等级,分甲乙丙三等,新兵自然是丙等。这种差异化,不仅仅是饷银上才差别,还有升迁上的差别。
一种新型军队正改变着战争的模式,武香在文登、荣成和威海卫的攻防战中,已经证明火炮、机枪在战役中的重要作用,孙万林顺着刘奇的一些说法,以朱雀为样本,开始尝试新的军队编制,在这份编制中,机枪都出现了,这等于现代的机枪连,作为团一级的重火力,只是略有不同的,是这机枪卒配备有八挺马克沁机枪,一都连上辅兵,有一百三十人。如此设置,还是因为此时的机枪太重了,只能用于一定规模下的进攻和防守,如果不是此时破虏军几战都以团为单位,取得不俗的战果,刘奇甚至考虑卫这一级才配备。
如此一来,团一下子成为破虏军最基本的战术单位,兵力的调动,防守,进攻,皆以团为基础展开,武香三卫九团兵马,便是以此来进行部署的。她坐镇文登城,一团在城内,两团在城外,作为外线防御和荣成方向的增援兵马。
曹方统领本卫三团,在荣成外形成两道战线,困住荣成日军,殷芳则带一卫驻守威海卫到著棋山一线,也是一团在威海卫城,两团在外围。
因神火在宁海州和文登的配合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采购的一百门克虏伯七点五厘米新式过山重炮被单独使用,组建重炮卫,下有三团,每团三十门,多出来的作为操练和备用。
鉴于火炮临时调配不易,孙万林将缴获的神机营火炮,也是克虏伯七点五厘克虏伯陆路钢炮三十门,划拨给朱雀,其含义是这一团神火,归属是齐文燕的兵,不过固定配给朱雀使用,武香有直接的指挥权。
这已经是师属炮兵团的概念,一眼望去,朱雀一下子成了其余几员大将羡慕的主,虽说武器装备还有些杂乱,不过俨然是武装到牙齿的架势,武香就放言说,朱雀一师兵马,可低清兵八十营!
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不过仅凭也是补充大量新兵,连机枪,火炮都没有的白虎势如破竹,杀入皖北来看,武香说的恐怕还小了些,当陈道在宿州先败皖南镇总兵潘鼎立,后又挥兵直进,围困凤阳府重镇凤阳城后,曾国荃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破虏军比苏长水凶悍多了。
恐合肥有失,曾国荃不得不令苏元春回撤合肥,令湖北提督夏毓秀全力进剿苏长水,以免此贼死灰复燃,若在皖北又和刘贼连在一起,那可真是引火烧身。
白虎军当然不是来解救苏长水的,要是有机会,陈道恨不得亲手宰了苏长水,消息不通,他并不知道苏长水被困在多云山,按照预先计划,他需要全力攻打凤阳,拿下此地,基本南征也就告一段落了。
凤阳城因朱元璋曾经想修建中都,一度也是大兴土木,虽说这中都之事不了了之,不过高大的城门楼还是保留了下来,从宿州败退此地,总兵潘鼎立并无守住的信心和决心。
从兵力上来说,潘鼎立尚有五千兵马,火枪三千余支,老旧前装火炮十余门,可潘鼎立宿州一战,已经知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他五千人马,摆开架势,恐怕都不是人家一千人的对手。
没有火炮,陈道攻城拼得是狠劲,让射术好的士兵,层层推进到城下,以火枪压制城头,单独挑选敢死之人,组建登城营,不干别的,就只管在掩护下登城突破。
在宿州,潘鼎立就尝到厉害,任凭他让亲兵连杀数人,面对破虏军密集弹雨,和那丝毫不畏惧城上火枪弓箭的登城营,守城兵勇皆是心胆俱裂,第一个破虏军士兵上城时,便是宿州被攻破之日,如今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和凤阳城内毫无经验的新兵勇,潘鼎立脚有些软。
虽说困住凤阳城,不过陈道看见凤阳高大城墙,有些头大,攻破凤阳城他有信心,只是他不能接受太耗时间和伤亡太大,思来想去,他决定给潘鼎立和凤阳知府赵舒翘一个机会,保全自己,离开凤阳的机会。
为此,陈道写了一封威胁很大的信,让人射入城中,这封信让潘鼎立和赵舒翘产生严重分歧,赵舒翘愤恨说要死守凤阳!
让赵舒翘誓死守凤阳的缘由,是陈道在信中说若不开城投降,他将血洗凤阳!
这当然是威胁的话,破虏军是打天下占地盘的,血洗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得,不过安徽一地,还不知道破虏军的行为,赵舒翘看到的,也只有苏长水如蝗虫般扫荡凤阳府其余地方的情况,他相信陈道说的。
潘鼎立是不存在信不信的事,凤阳百姓,干他何事?陈道针对他的威胁是若攻城遭遇抵抗,那上到他潘总兵,下到马夫,一个都别想活!
干威胁那是没用的,只会激起对方的拼死抵抗,陈道也给了二人一个选择,潘鼎立可以带着他的兵马,赵舒翘可以带着他手下大小官员,家眷,甚至是金银细软,离开凤阳城。
离开的诱惑很大,潘鼎立自然是想走的,不过他怕两件事,一是陈道玩诡计,在野外伏击他,二是朝廷怪罪下来,他脑袋不保。因此,他希望赵舒翘能够从全城百姓性命一事上,做出放弃凤阳的决定,不管怎样,这凤阳可是他赵舒翘的府衙所在地。
赵舒翘不傻,他知道这是把他推到火坑里,自个好脱身,他如何会做?大不了一死,落个千古美名!
二人发生激烈争执,不欢而散,在赵舒翘看来,只要自己死守,他潘鼎立就别无他法,他不信全城上下同仇敌忾,会守不住凤阳!
要说这赵舒翘,也是有名的好官,在刑部员外郎任上,也是昭雪了一些冤案,来凤阳后,算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他这么想,确实有些基础的。
只是事情并未向他认为的那个方向发展,陈道见城内无动静,便让士兵在城外高喊他的威胁和要求,这一来,凤阳有些乱了。
潘鼎立手下本就士气全无,也不听总兵大人说援兵何时能到,万一守不住,破虏军杀进来,岂不死路一条?如今居然还可全身而退,哪有不去试探潘鼎立的?
潘鼎立把责任推到赵舒翘那里,说赵知府要死守,他能如何?贼兵没得到凤阳,怎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一番鼓动下,一些人去知府衙门嚷嚷,要赵舒翘出来说清楚,不然破虏军攻城,他们是不会抵挡的。
赵舒翘头大入斗,这些绿营、乡勇不管凤阳也就罢了,可他手下,还有一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居然也来求他,让他为全城百姓着想,别死守。
赵舒翘感到好笑啊,拱手把城池让给贼人,你们以为贼人入城后,会有好下场?可嘴说破了,人家还是求,好像非常相信贼兵说的。
愤怒之余,赵舒翘放下话,要走的请便,他是要和凤阳共存亡的!按理说,这也是知府大人松口了,可不行,潘鼎立手下和他手下依然来折腾,为此,赵舒翘冷笑,他算明白了,这些人不但要走,还希望他背黑锅!
哪有这种好事!赵舒翘闭门不出,眼见破虏军摆开架势,看样子是打算硬来后,那些兵勇和一些百姓都慌了神,在赵舒翘手下人煽动下,大量百姓聚集在府衙外,高呼赵知府老爷救命……..
这喊声震天,让赵舒翘目瞪口呆之余,又心烦意乱,家人也劝他不如走了吧。
“你懂什么!只要我说走,所有的罪责就都是我的了!”赵舒翘怒斥妻子。
“可老爷若是这么僵持着,妾身担心那些人会进来,到时候…….”
听到妻子这句话,赵舒翘愣了下,他仿佛已经听到府门口外磨刀霍霍,或许自己真会被外面这些人杀了,然后假借自己的官印,伪造文书告示,那可就真冤死了!
“那就让你们这些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思考一晚上,赵舒翘恨恨草拟书信,让人准备告示,他打算满足各方要求,不过他并不离开凤阳,他要亲眼看着潘鼎立出城后陷入重围,亲眼看着他治下百姓被破虏军抢掠屠杀,让他们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