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京城,载津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自从发现附身刘奇后,自己身体有挣扎后的伤痕,他不敢长时间附体了,那鎏盘顶部非常尖锐,要是刘奇操控他来个前倾,直接都能刺穿他的脑袋,他只能滴血附体,最长也就半个时辰。
这还只是他焦躁的原因之一,刘奇待在笼子里,外面的破虏军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德州不说了,就连精锐的八旗禁卫新军,也受阻于安阳和大名,荣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攻破这两座城。
指望洋人取得突破,也因日本人的惨败而显得不靠谱,载津倒是听说日本人找了英国人,提出增兵山东,他不清楚这背后,是否还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至于俄国人,载津都不在乎他们,五万大军,居然连旅顺都到不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得不说,载津也和历史上有很大不同,经历这么多事,他眼光也变得不一样,这场战争,大清国输赢都要命,输了,结果自然很糟,赢了,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丧失这么多精锐,让洋人占了这么多便宜,且不说洋人会不会得寸进尺,就是各地,都不知有多少有野心的人,趁机造反。
他后悔这两年没有结交更多可用之人,不能在关键时刻,推他上去,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解除自己和刘奇的联系,鎏盘是他唯一的法宝。
然而,光靠鎏盘只能清除异己,载津还需要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成为光芒四射的人,那样才能让别人支持他。
什么样的机会合适?载津不知道,他唯有等待,他觉得,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有上天的安排,现在看英法能有什么突破了。
日本人战败,俄国人进展缓慢,英法多国联军想摘桃子的可能性化为乌有,罗伯茨只能卷起袖子自个上了,二月十五日,磨磨蹭蹭的联军终于抵达山阳,为防止出差池,罗伯茨要求刘坤一兵马协防两翼,为此,他让法军统帅弗雷率五千法军和其余各国联军,协助申道发、章合才攻打盐城。
说白了,这是让弗雷监军,迫使清兵攻盐城,从而形成可围攻山阳、威胁海州的态势,以此来解决攻击山阳的难度。
在罗伯茨眼里,装备英国火枪的清兵两镇,三万余人,居然不敢打只有一千余人守的盐城,真是不可思议,其他各国联军,罗伯茨看着也不怎么成,不如去做做这事,或许还能有用。
要是早个十天半个月,罗伯茨这么打也算符合兵法要义,破虏军南线最弱,要不是清兵看洋人,洋人等清兵,陈道很难,尤其是洋人一旦真投入进攻,刘坤一和张之洞都不会让这些洋人专美。
拖了这么多天,北线消息虽说不畅,但猜都能猜到不顺利,更让罗伯茨想不到的是,他在苏北面对的已经不是鲁忠一个师一万多人,还有替兰婧王领兵出战的周林山,亲兵卫上将军,麾下八个精锐团,还有首次参战的天狼。
破虏军的陆军,已经是这片土地上的强军,看看德州、看看辽东,看看武香的混合军,就已经很厉害了,而亲兵卫更是精锐。
孙万林计划中的五万亲兵卫并未成形,周林山只有两万多人,共计不过十六个团,八团归唐兰指挥,这次出战,周林山除了韩鹏的兵马外,还不得不调用守卫泰安的唐兰两个团。
没办法,亲兵卫只从各军抽调善战忠勇之人,各军扩军,孙万林也限制了周林山的抽调,到开战,也只组建了这十六个团,其中两个,还要协助工部看管几万战俘,泰安城内要确保三千亲兵卫归属何涴婧指挥,这已经是亲兵卫能动用的最大兵力。
和四大步军不同,亲兵卫作战以团为最大单位,这当然也是底气,按照孙万林的评估,同等装备下,亲兵卫一团可对战四大步军中任何两团。
然而这装备还不一样,武香和朱斌都想为大哥建一支强大无敌的御林军,最新最好的火枪,肯定是先给亲兵卫,连马克沁机枪,都有专门的马车,能够迅速部署,并在车上直接开火,当然,山地就不行了。
除了这些,亲兵卫的士兵是人手一把转轮手枪,一把锋利的匕首,其余的,那凭个人喜好,可申请装备,平日里训练用子弹,也是管够。
对于刻意打造亲兵卫,军政两方都没什么不同的说法,自古皇家禁军,那就是重中之重。
罗伯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而且是他派往盐城战力较弱的各国联军。
周林山并非刻意来找这个软柿子捏,他抵达清河之后,便与鲁忠商议如何应对清兵和洋人联军,显然,让亲兵卫参与防守,鲁忠都觉得不妥,可清兵和洋人都磨磨蹭蹭,反倒让他无从下手。
白虎二师没能力进攻,鲁忠希望亲兵卫能以进攻来解决被动防御的问题,此建议自然大得周林山的心,他领兵出战,目的只有一个,教训洋人,他并不知道清兵和洋人,谁主攻山阳,等肯定不如主动出击。
从盐城一线切入,成了很自然的选择,周林山不会走安徽,那样回旋余地太小,他打算在洋人北上之后,从相对薄弱的盐城切进去,稳妥的,是绕过射阳湖,直取高邮,断洋人后路,冒险凶狠点,就突袭扬州府。
罗伯茨分兵攻打盐城,等于让周林山的计划有些泡汤,他不可能不管这一万多洋人和一镇清兵,不管自己后路这么切进去,而弗雷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撞在枪口上。
洋人主攻山阳,刘坤一也就不得不命令申道发在前,章合才在后,攻打盐城,他二人从东台出动,弗雷则走兴化两路兵马浩浩荡荡,扑向盐城。
从得到的消息看,盐城只有贼兵一千余人,申道发虽然知道破虏军不是那么好打,不过他也不觉得有多危险,他是想好了,若洋人不全力火炮支援他,他就耗在盐城下,等机会。
此番大战,除了北方几个镇外,南方、西部各镇炮队还只是纸面上的,英国人能让南方这些清兵,用上淘汰的火枪已经不错了,申道发的二十一镇只有不到三千的连发枪,其余的,还是英国淘汰下来的单打一。
刀已经没有别人的快,申道发的结局已经注定,在盐城等待出击机会的周林山得知清兵、洋人两路来攻,迅速做出反应,他以两团协防盐城,等清兵来攻,自己亲率六团兵马,前出大冈这座镇子,迎击弗雷的联军。
统帅七国联军,是件劳心费神的事情,谁走前,谁在后,谁在两翼,都是争执不休的事,弗雷很想让法军居中,各国兵马簇拥四周,以免被骚扰,可各国也不是傻子,他们是来跟着混的,不是替法国人做保镖,最终,弗雷做了妥协,法军居中,并承担前锋之责,其余各国在两翼,意大利和奥匈帝国军队断后。
清兵早于弗雷行动,因此,在他看来,盐城的敌军得全面防御,从兴化到盐城这一路,啥危险都没有。
大冈有一条界河,不大也不小,可淌水而过,也可走河上数座木桥、石桥,法军前锋过了界河,就地等待后续兵马过来,尤其是火炮要耽搁些时间,按照行军规则,法军应该建立防御,掩护后续部队。
然而这群洋鬼子兵并未这么做,大冈也是苏北名镇,虽说破虏军来了去,也让此处成为战场,不过这里的百姓并未逃离,说白了,他们生活还不到水深火热境地,不足以让他们去北方投靠刘奇。
此处距离盐城不远,满清官府没人在此,破虏军同样也没人在这里,见大队洋人,镇中百姓慌忙逃回家中,闭门不出。
法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一路过来,也是乱得很,能抢则抢,弗雷也不管,把这当做法军士兵的红利。
镇子里鸡飞狗跳,镇子外北亲兵卫前哨将此消息飞报周林山,听闻此消息,周林山改了主意。盐城一地地势相对平坦,并不利于大军埋伏,而且周林山也知道,埋伏顶多是伏击洋人前锋,他的计划是迎头冲击,两翼包抄。
洋人在大冈折腾,他觉得是个机会,救不救百姓是次要的,关键是此刻洋人完全没有章法,还有条界河横在其中,机会难得,周林山立刻命令正面三个团迅速逼近大冈,发动进攻,同时派人命令两翼两个团越过界河,打洋人两翼,另一个团跟着他,准备伺机加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