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还吃过更难吃的东西?」它难以置信。
反馈数据关于味道好坏的数值越高就证明食物越美味,越低则食物越难吃。这些叶子的数值已经差不多快跌破两位数了,它看过不少食物的反馈数值,这在里头,绝对是能排到难吃榜前三的。这样难吃的东西,它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下咽的。
「吃过。」祁雪回答得毫不犹豫,遂又补充:「虽然我没有了那部分的记忆,但吃进嘴里的感觉告诉我,这东西还好,我还吃过更难吃的,尽管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
小六眼底同情更甚,还有一抹毫不掩饰的心疼。
「这东西要怎么吃啊?」这是过得多苦才会吃这样的东西,它想象不出来,只知道玩家当时一定不容易,过得艰辛。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位面,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它自然心疼她痛苦的过往。
感受到它的情绪低落,祁雪有些了然,小六这家伙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很重感情,它在心疼自己,她感觉的出来。
轻笑了笑,她出声安慰:「其实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这些都是新叶,是枝叶里最前端的芽,是最嫩的部分,嚼起来要比那些老叶容易烂得多,也更容易消化。除了味道有些苦涩,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
「这样的叶片细嚼上几下,也不会因不好消化给胃造成太大的负担,能减少因吃坏肚子造成身体更加虚弱的概率。」
「而且,叶片中是含有水分的,虽然不能说解渴,但总算是有少许水分涉入,加上清晨叶片上残留的露水,总不至于让人脱水身亡。」
「这才是最重要的,它在关键时刻能保命。至于味道口感,不过是锦上添花。」
这番话说得十分现实。
「若是这两匹狼没什么耐心,或许吃上一两顿它们就走了。到时候,也能有些力气赶紧离开。」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两匹耐力持久的狼,恐怕,到时候就是想吃这些嫩叶也不能够了。」
嫩芽是十分有限的,不仅数量少,每一片的分量也不及老叶多,要维持生存所需,还要保有力气,消耗也不小。别看这是棵参天大树,但祁雪所处位置四周的枝叶也十分有限。
若是要移动到其他枝干,费力不说,还会有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这新叶没了,可就只能吃老叶了,那东西可更难吃。」
「先不说这口感的问题,就光要嚼碎都困难,更容易伤着胃。」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还是不太倾向于吃它。毕竟,虽然能果一时之腹,却容易伤肠胃,引起身体不适。到时候难受起来,别说是与底下那两头狼僵持纠缠,恐怕是维持自己安然坐在这树上的力气都不一定能有。」
祁雪玩笑一般的说着无比残酷的现实,似是希望这样能让小六不要太担心。
可她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让小六安心,只会让它心底的心疼越发强烈。
脑袋突然划过一抹亮光,小六对她的一言一行有了新的想法。
「玩家,你,懂得这么多的荒野生存手段,是在死亡岛的时候学会的么?」仔细听,不难听出它声音有些哽咽。
小六记得,玩家曾给它说起的回忆片段里,提过小女孩去死亡岛的事。
死亡岛的名字,如雷贯耳。一想起,它就忍不住的打寒战。
从前,它不了解玩家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个与别人不同的怪胎,事事都自己出头解决,从不愿意依靠身边的人,而且她自身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强悍得不像个女人。
现在,它明白了。不擅厨艺,却能熟练的将粗糙的烤肉做得美味。不通娱乐常识,却熟读古历史学,能在荒山野岭中缺乏装备的情况下,利用身边的一草一木求得生存,那都是拜死亡岛所赐。
死亡岛的残酷哪里会因为你是男是女就有所优待,在那里,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信任,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存活。上一秒笑容可掬对你极尽温柔的人,很可能会在下一秒一把刀子刺穿你的心肺。
想要活着出来,只能靠自己不断的变强,再强,更强,强到再没人能伤己分毫。
祁雪默了两秒,她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如今也不敢轻易去深想,只是在组织语言来回答它的问题。
「或许吧。」她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小六再次沉默了,气氛突然有些伤感,来源于它。
祁雪挑了挑眉,笑了,「嘿,不必同情我,这样没什么不好。」
「苦过,难过,挣扎过,并从中获得了难能可贵的生存技能,这是好事。」
「若没有那些,今天这场景,我恐怕早就自乱阵脚不知所措了。」
她轻飘飘的两三句话,却让小六无法反驳。
它知道玩家是在安慰它,却也明白,纵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很多时候,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死亡岛或许残酷黑暗,却也真的磨练人。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适者生存,能学会更多的技能,确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哪怕这个学会过程,生不如死,在活下来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去感恩这些苦难,是它们教会了自己更多的生存技能,给了自己更多的活下去的机会。
深知这些太过沉重,小六识相的转了话题:「那,除了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算是在上头耗着,暂时安全。可万一这两匹狼不单单是有耐心,还是非常有耐心,玩家也总不能一直呆在树上。虽然吃这些叶子不至于饿死渴死,到底也不是正经食物,拖得久了,身体也会被拖虚弱。」
「这狼若是能走还好,若是不走,一个虚弱的身体该怎么与它们对抗。」
这种事,其实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
祁雪自然明白,也想过这样的可能。
「我也有过这样的疑虑。」她向小六坦白,「老实说,一直待着确实不是办法,只是贸然下去,更是连生的机会都没有。」
「诚然,这具身体看起来像是经常做粗活儿的,还算强健。但以一敌二,赤手空拳,还是两匹勇猛狡诈的狼,胜算接近为零。」
若是两个人还好说,可两匹狼,就算她的意识没有经历这次的重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能对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