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交集,自然对他们的事也不甚了解。
也就是说,所谓的曼珠沙华闻名于世令人闻风丧胆,不过是针对特殊的几种人。
其一,是那些有可能成为任务目标的人。这些人,大多都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才会成为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二,是有可能成为曼珠沙华雇主的人。既然要付巨额的银钱请专业杀手办事,在此之前自然会好好了解组织的业务能力,所以他们对组织也十分熟悉。
当然,除了以上这两种人会了解这个组织,还有另外一种人也同样了解,那就是曼珠沙华的杀手。这一种人,甚至比前两种都知道得更多。
张毅会这么清楚曼珠沙华的事,并为此做出了相应的应对准备,到底会是哪种?
祁雪一时没办法确定,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是哪种,都绝不是善茬,同样是一身的麻烦。
祁雪的心因着这个结论猛的跌落进深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看向面前男人的目光变得深沉。
张毅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一开始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和疑问,也有了相应的对答准备。
“因为我不能说。”他摆正了脸色,神情语气都十分严肃。
对于这个答案,祁雪表现得有些不解,本就紧皱的眉头之间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什么叫不能说?”她想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就算曼珠沙华的人因此落了网,于男人而言也并不坏处啊。
张毅定定的看着她,严肃着脸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和权衡。许久,在祁雪眉头皱得更紧,催促越来越频繁之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开了口。
“你看,如今的情况就是我没有说,结果你也看到了,衙门的破案进度很慢。”说‘很慢’都是给面子了,不客气的说,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张毅突然蹦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祁雪满面不解。可她还是识相的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点了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并且赞同他的说法。
张毅似乎很满意面前小姑娘的上道,嘴边的弧度更大了,看得出来心情是很好的。
“其实不必我说,你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一些分析。”
没给祁雪同意或是反驳的机会,张毅接着继续说:“寻常人家是极少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和曼珠沙华有交集的,自然,对它也就毫无了解可言。”
“就像是这整个县里的人,在听说了这个案件,都只是将他们当成寻常‘贼匪’。就连消息渠道很广的县衙,也同样对他们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
“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说完了客观事实,张毅顿了两秒,突然做了一个假设:“如果我去了衙门,向他们反应了情况,你觉得现在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
祁雪垂眸想了想,给出一个不算确定的答案:“如果是那样,掌握了对方信息,有了方向,衙门应该会在此基础上深入了解挖掘,并制定针对性的抓捕计划。”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官府消息渠道广,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加上张毅的从旁相助,抓住县里犯案的这小鱼两三只应该不难。
“只是.......”祁雪突然转折,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神色凝重,脸黑似墨。
她了悟道:“恐怕经此一事,县里将再无安宁。”
曼珠沙华是杀手组织,做的是拿钱卖命的生意。县里作案这伙儿曼珠沙华的人极有可能是在执行任务。
他们这个小县城本身应该是不具备吸引这种杀手组织出手的条件的。因为县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与世无争的老百姓,既没有机会得罪能出得起任务价格的大人物,也没有荣幸能窥探什么重要的惊世秘密,不可能成为组织的目标。
唯一的解释,就是组织的某个任务目标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逃脱了,正巧流窜到县里。
杀手们一路追踪才到了这里。或许是那些个受害者无意中瞧见了什么,或是他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与任务目标接触过,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照如今的情况,他们很大可能还没有完成任务,仍在寻找任务目标。如若不然,直接打道回府去复命就行,何须与当地衙役周旋这么些时日。
曼珠沙华那么大的组织,一个任务不可能派太多的人行动,换句话说,除开县里头作案这几个,组织里还有一大车的人不曾参与进来。
当然,这个不参与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如今执行任务的杀手尚能应付,自然不需要组织浪费资源加大人手。
一旦如张毅所说,他给衙门提供信息,衙门因此成功的捉捕那伙儿杀手,势必会惊动组织。
损失一两个杀手事小,任务失败信誉名誉受损事大。曼珠沙华为了完成任务同时讨回面子,一定会派更厉害的人前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要对付的就不单单是任务目标了,对于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的衙门,绝不可能大发慈悲的宽大处理恩怨一笔勾销的。
衙门里那几个歪瓜裂枣,就算是有张叔撑着,也很难抵挡那么多高手。鸡犬不留还算是轻的,怕就怕他们在端了县衙后心里的怒火仍是难消,因此牵连县里的无辜百姓。
到时候,只怕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满目惨状。
祁雪现在开始有点理解张毅不说的举动了。虽然闭口不言有些对不住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几个受害者,却能避免更多的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说,在没找到解决办法之前,这个决定是最好的选择。
看出了她的想法,张毅轻笑出声:“别将我想得这么伟大。”
“我闭口不言,可不是为了什么救更多的人。”他是为了他自己。
可祁雪却没有当真,只当他是嘴硬心软,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好意。这男人从来就是这样,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往外说,明明是好意,面上却冰冷得很,让人误解。当初,他救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祁雪没有去在意张毅的‘推脱’,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
尽管心里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深表赞同,可祁雪还是不忍心这么下去,“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在县里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