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互相介绍这样例行的环节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毕竟还在守孝期间,不宜大摆宴席,因此高夜今天的饭菜,都特别的朴素,但菜的类型,却大大超前了这个只有蒸煮烧烤的时代。今天的宴席,上来的都是炒菜。自从高夜把炒菜带回这个时代,整个府上的人,都对炒菜情有独钟,而且高夜凭借着自己后世的吃货本质,把菜做出了各种花样,然而厨子到底是厨子,在学会了高夜的那些菜谱之后,发明创造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爱好。
这样的饭菜对于郭嘉赵云来说,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然而对于左慈来说,这样的饭菜实在是太过稀奇,浓郁的香气,让左慈和葛玄二人口水都吞了好几口。不过当高夜准备的酒被打开以后,就连郭嘉也连吞了好几口的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器。
当酒被倒入众人面前的酒樽之中,高夜明显感受到了郭嘉那颗悸动的心。也对,对于郭嘉这样的酒鬼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美酒更能吸引他的呢?
随着高夜举起酒樽,宣布开席,并和所有人一起干了第一杯酒,整个大堂里,除了高夜,其他的四个人都在剧烈的咳嗽中。毕竟对于高夜这种在后世已经被高度数酒折磨了十几年的人来说,现在这入口不过四十度的酒,还真不算什么。可对于平时只能喝到十几度的淡酒的众人来说,这酒实在是太过于烈了。
不过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称赞道:“好酒!”
“大哥你可真是不厚道,有这么好的酒,居然不早些拿出来。”郭嘉一脸幽怨的看着高夜,随即又给自己的酒樽里盛满了酒。
“这你可冤枉我了。这酒也是我才制成的,今日乌角先生来访,正好拿来请大家品尝一番。乌角先生,不知对这酒,有何评价?”高夜赶紧转移话题,不然让郭嘉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他绕来绕去的,最后自己得搭进去什么。
“此酒,可谓老道所尝过的最烈的酒了。入口辛辣,入喉如同钢刀,入胃如同火烧,不过饮完却是通体舒泰,甘醇留香,绝不是寻常水酒可比,依老道看来,这酒几可与御酒比肩!若非是燥气太重,御酒可就比它差得远啦。不过并州苦寒,此酒正好用来御寒。”
“据说此酒在地下埋藏,可去燥气,埋藏愈久,愈是甘醇。可惜这酒酿造成的时间尚短,唉,两位道长若是十年之后再来,定能尝到更好的酒啊。”高夜笑道。
“那可说好了,老道我十年后再来,你可不能拒我于门外啊。”左慈也笑道。
当一场酒宴进入到左慈醉倒的时候,也就到了尾声,席上的五个人里,也就只有高夜对这样的酒不大感冒,其他四人都是第一次喝,像从前那样的喝法,醉的当然也就特别快。
高夜吩咐下去,让仆人把四个人都送回房间休息,自己也回到了房间,准备休息一下。虽然没有什么更剧烈的反应,但头晕晕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高夜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这时候高夜才想起,还有蔡邕托左慈带来的包裹,还未曾打开。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啊,看分量,恐怕是书的概率更大一些。高夜随即起身,洗了把脸,便去了书房,而那包裹,早就被管家放在了高夜的桌子上。
高夜打开包裹,果然,是一摞书,外加两封信。高夜把书信拿起来,仔细一看,这一封是蔡邕写的,而另一封,居然是蔡琰的书信。高夜想了想,还是先打开了蔡邕的信,信里倒也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住所,又说了说最近自己都做了什么,然后便重点的介绍了自己的《乐经》,说自己手抄了一份,叫高夜把他放进藏书楼,好好收藏。
高夜看完蔡邕的信,便拿起了书,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乐经”二字。蔡邕素来喜爱音律,文采斐然,想来这《乐经》,不是他收集来的古谱,就是他自己创作的新歌。高夜随意翻了几页,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无他,只是在某一页上,看到了《广陵散》三个大字。
当然,后世也有《广陵散》的曲谱传下来,但却不知真假。这首曲子传说最早是描绘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全曲贯注的是那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而说到这首曲子,最出名的演奏者便是竹林七贤的嵇康了。而且据《晋书》记载,此曲是嵇康游玩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而在《太平广记》里的记载更是神奇,说嵇康夜宿月华亭,夜不能寝,起坐抚琴。因为琴声实在优雅,竟然打动了一个幽灵,那幽灵觉得嵇康的琴声美妙异常,便将《广陵散》传于嵇康,更与嵇康约定,不得教其他人弹奏此曲。后来嵇康为司马昭所害,临刑之时,索要一张琴弹奏此曲,一曲弹罢,喟然长叹:“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就是说有个叫袁准的人,想要学这首曲子,我因为吝惜这首曲子,竟不传授给他,可惜,《广陵散》今日要绝传了!而后慷慨赴死,留下了千古绝奏。
只是今日自己居然在蔡邕的书里看到了这首曲子,说不得以后嵇康在洛西游玩时遇到的古人,正是得到了蔡邕这本《乐经》的人吧。可惜蔡邕藏书四千卷,人死了,这些书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想想蔡邕流传下来的作品,“金生砂砾,珠出蚌泥。叹兹窈窕,产于卑微。盼倩淑丽,皓齿蛾眉。玄发光润,领如螬蛴……”这大名鼎鼎的《青衣赋》,这其中,蕴含着多么真挚的感情,多么华美的辞藻啊,可惜,可叹。
高夜放下书,似乎陷入了一种伤感之中。是啊,蔡邕死了,他的藏书著作几乎失传。那么五胡乱华呢,南宋灭亡呢,泱泱中华究竟有多少璀璨的文华都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呢?
不知过了多久,高夜才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端的又陷入这种莫名的沉思中,这不是还有蔡琰的信没读呢么。有这么一个大美女的信等着自己,自己居然还有空伤感,简直是秀逗。
蔡琰的信里,就没有蔡邕那么严肃正经了,说的都是好玩的事情,比如她的父亲救出来一块好木头,做了一把琴;又或者是她的父亲取了柯亭的竹子,做了一支笛子;又或者是说她在江南的一些见闻。当然还跟高夜抱怨了一下江南的气候,还有她们没有纸用的心塞。只在最后,向高夜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
高夜看罢了信,也是展颜一笑,想来小蔡琰在江东住的也不好嘛,给自己讲些有趣的见闻,还都是他老爹蔡邕的焦尾琴与柯亭笛的故事,可见她平日里也算是足不出户了吧。还抱怨纸张不够用,可见他们父女经济拮据。也是,左伯纸一刀要好几贯钱呢,以他父女在高夜这养成的的用纸速度,到了外面不拮据才是见了鬼。
看着蔡琰信中对自己浓浓的思念之情,高夜的表情又从哂笑,变成了向往。也是,任谁能对有个大美女对自己念念不忘这种事,没有一丝丝得意呢?想想看,我是不是应该跟蔡邕提个亲呢?
嗯,或许应该先派人,给他们一些物资援助吧。高夜默默的想到。
正在这时,老管家便来禀报,说是各位掌柜的已在前厅等候,请主公前去。高夜应声前往。就在前厅,又见到了自家的这三位掌柜的正襟危坐在堂前,那种别扭的感觉又出现在了高夜的心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高夜问自己。
在高夜和众人行礼落座之后,高夜终于发现了别扭所在!那就是没有茶。高夜的前世里,上门做客,或是招待客人,怎么能不沏茶呢?就连各种影视剧里,也是要奉茶待客的啊。只是如今茶叶还没有很普及,而且东汉人喝茶实在是太过于奇葩,不像后世,开水一泡就完,这个时代的人喝茶时,不但要把茶叶研磨成粉,还要在里面加入豆蔻,丁香等各种香料,甚至还有加猪油的,高夜实在是无法接收这种味道浓郁,闻之作呕的茶叶,因此一直想把炒茶提上日程。这也是他这一次让自己的掌柜去江南收茶的原因。
落座之后,还是去往江南的老吴先开了口:“主公,您叫我往江南时,收取新鲜茶叶,在下收得各种茶叶两百余斤,现在尽皆放于库房,如何处置还请主公示下。”
高夜笑着点点头道:“辛苦了,老吴。茶叶的事情不急,我从古籍中寻得一法,可制新茶,到时候还要劳动各位去卖。今日主要之事,是酒。”高夜说罢,便让人给每位掌柜到了一碗酒,示意大家尝一尝。
生活在五原这样地方的人,怎么能没有几分悍勇之气?三位掌柜还未拿起酒,便先闻到了扑鼻的酒香。拿起酒碗,仔细一看,这酒清澈入水,没有一丝杂色,轻轻一晃,酒香更加的浓郁。一口饮尽,直呛得三个人一阵咳嗽,但却没有一个人把嘴里的酒吐出来,就这样咽下了肚。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赞了一声:“好酒!”
“各位,这便是我新酿出的酒,诸位以为如何?”
“主公,此酒甚烈,入喉入胃犹如火烧一般,饮完却通体生暖,依老夫看,在这并州之地,甚至匈奴羌氐各族,定是大为抢手,然放置江南等地,想来就不那么炙手可热了。”常年行商与草原的老张先开了口,“如果主公要发卖此酒,当以北方苦寒之地为主。”
“不错,不光是草原,并州,幽州,凉州三地,都是苦寒之地,民风彪悍,最喜烈酒,此酒在这三州发卖定是日进斗金的。至于草原之上,匈奴羌氐各族,也是爱烈酒胜过爱牛马,我等以酒换牛马,也是稳赚不赔的。”行商于中原的老朱说道。
“得三位掌柜称赞,我对此酒赚钱之事,绝对是深信不疑。此酒每月只有三百斤的产量,而且埋于地下,可除却此酒中燥气,埋得时间愈长,这酒的味道就愈发的甘醇,因此,如何发卖就有三位定夺。”高夜笑着说道,“毕竟就商业而言,各位才是行家,我这个外行就不瞎指挥了。”
三人拱手应诺,随后高夜又问了三人行商的收益,一路的见闻。随后便让老朱、老张先退去,留下老吴说话。
“今日府上来了乌角先生,给我带来了伯喈公的书信,老吴你行商与江南一带,毕竟熟悉,我想你给我派两个路熟的伙计,我要给伯喈公送些东西过去,也好有个领路之人。”
“主公何必如此麻烦?直叫在下去送便是,反正我也是要再往江南去的,何必再麻烦其他人。”
“你这不是刚回来么,哪能让你又马不停蹄的再去呢?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休息休息才是正经啊。”高夜笑道。
“主公不必为我担心,既然主公要给伯喈公准备东西,那想来也不是明日就走,我在家待个三五日,也足够了。闲得时间长了,我还不习惯呢。”
高夜又劝了几句,但老吴心意已决,高夜便也同意了下来。送走了老吴,高夜便回到自己的院中,木匠铁匠都已等候多时。
高夜一进门,便看到木匠和铁匠的管事都在,这两个人可不一般。就说木匠的管事,名叫公输言,那可是鲁班的后人,家学渊源,手艺更是高超。而铁匠的管事名叫欧雄,那是春秋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这两个人在高夜府上可不是什么下人,这两个人是上一代鬼谷子的家臣。
不过现在还没有家臣这样的说法,但本质上却是一样的。现在高夜继承了鬼谷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些家臣。
对于他们高夜可不敢怠慢,赶忙行礼问候,言道:“我本想做些小玩意,便叫了木匠铁匠,未曾想惊动了二位,当真是罪过。”
“诶,这些年主公所做之物,很多都构思巧妙,令我二人深有感触,今日也就是来看看,又有什么好东西罢了。”公输言笑道。
“不错,想我欧家代代冶铁,也没想出什么炒钢法,若不是见你用了,只怕我下辈子都见不到。所以啊,多来看看,说不定又能学到些什么呢。”
“其实这次倒也没什么新东西,我想在我这院中再建一个酒坊,一个茶坊,一个产酒,一个制茶。二位,新酒我让管家送去,二位可曾尝过?”
“嗯,果然是好酒!”欧雄赞道,“如今你要造酒坊,我等能每日喝到如此美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等茶坊建成了,再请二位,尝尝我做的新茶,如何?”高夜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