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说话吃味儿了些,但说的却是事实,这绣绢赛她们这两天也有耳闻,在幺娘没说之前,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傅公子就已经在胭脂楼里传遍了,还扬言这是幺娘想要踢掉锦瑟、捧红鱼稚想出来的法子。
这个流言一起,幺娘竟然没有出来澄清,更别说去追究流言出处,大家私底下都已经认定这件事的可信性。虽然她们很乐意看着锦瑟下台,但顶替锦瑟新上任的花魁不是自己,终究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大家奋斗这么多年了,她不过是一个刚来胭脂楼没几天的新人,她要是挤掉锦瑟当了花魁,着实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幸好这位鱼稚妹妹性子还算不错,不管外边传她的性子传得有多变幻莫测,至少在她们看来就是个没脾气的,这两三天除了锦瑟以外,从来没有和谁起过争执,就算有人找事,都被她三言两语化过去,像是个随意可拿捏的软柿子。
“你瞧瞧你们小气的那个样子,人家会双面绣是人家的本事,你们这儿吃哪门子的腻味?”幺娘啧啧倜笑,“是绣绢赛,又不是花魁赛,我又没说要让她当花魁,划给魁首的银子也不是你们出,你们究竟不高兴什么?陪衬也好,对手也罢,你们谁要是有本事能把双面绣比下去,鱼稚的所有名声,不就是你们的了?”
道理大家都懂,咽不下的这口气大家也还是咽不下去。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鱼稚妹妹瞧着就是玲珑剔透心灵手巧的,要把双面绣比下去哪儿那么容易?”
“就是啊,幺娘,你看看,这些天的客人几乎都是慕她的名声而来,我们都没生意了,明天买她绣绢的人自然也比我们多,我们拿什么和她比?”
默不作声听了许久的锦瑟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呛声,“怎么就都是慕她的名声而来的了?难不成你们这几日都在吃闲饭?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必这么早盖棺定论?”
摆明了就是在说自己与她们不同,众位姑娘们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听了这话就更不想摆出什么好脸色了,干脆也酸溜溜地调侃道,“哎哟,这当花魁的和我们这些整日里站临风台上望眼欲穿的就是不一样,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真够气魄。”
“我们这两日可不就是在吃闲饭吗?承蒙幺娘看得起,才留着我们,不然早就丢到下厨房去当个烧火丫头使唤了,哪儿像锦瑟姐姐你,烟火长盛,门客众多。”
“就是,我们这些普通姑娘怎么能跟锦瑟姐姐比,锦瑟姐姐都是胭脂楼里的老人了,比我们经验足,见识广,什么场合没见过?更不要说这么一个小小的绣绢赛。”
“可不能这么说,什么老人不老人的,锦瑟姐姐不就比我们大个**十岁么?还是有姿色在花魁的位置上再待个三四年的,锦瑟姐姐说是不是啊?”
“行了!”锦瑟正打算开口辩驳,幺娘忽然厉声喝止,蹙着眉拿斜眼去睨她们,“你们有这个时间不如回房间里去琢磨琢磨明晚的绣绢赛上要绣点儿什么,耍什么嘴皮子?这会儿倒是说得起劲,我看明晚你们谁要是说不出话来,给我丢了人,我可真要把你们赶去柴房当个烧火丫头。”
一众姑娘们纷纷撇嘴闭口不言。
幺娘将她们扫视了一圈,又展颜笑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好好回去准备准备,说不定真能赢过鱼稚去,就算赢不了,能得个二三名次,幺娘我也是有奖赏的。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得了最后一名,相应地,也会有惩罚。这件事可大可小,正好拿来验一验你们这一年来门客几何。”
这个决定一出,众位姑娘们齐齐发出一声哀嚎。本来还想着回去随意准备准备,明日只要不是太丢人就好,没成想幺娘还临时搞一个倒数第一有惩罚来……这回是不想认真也得认真了,大家的女红半斤八两,须知敷衍了事肯定会被甩到末尾去。所以,绣绢还得好好准备,千万不能落了下乘。
这边交代完,瞧了瞧姑娘们的瞬间或萎靡或振奋的神色,幺娘便满意地挥手招呼大家都散了,她倚着栏杆,一边目送一干姑娘们各自散开,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叶拂灵这个人。
果真没有看错她,短短三天,就把鱼稚的名声给打了出去,不光如此,这三天来添置衣裳、打首饰珠宝的银子分文没有向她伸手讨要,还倒给了她一枚玉扳指和翡翠镯子,她掂量了一番,都是价值不菲真材实料的。
要说做的不好的地方,大约就是往她头上扣的屎盆子多了些,什么话都往她这里推,搞得她如今在一众姑娘们面前里外不是人,什么一掷千金为鱼稚添置首饰衣物也就罢了,像“早就打着把锦瑟踹出去、一手捧红鱼稚的主意”这些一半真一半假的谣言也被叶拂灵利用拿捏得恰到好处,传得满天飞。
若不是看着明日这一笔稳赚不赔,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叶拂灵。
如今她准了绣绢赛,又在其他姑娘们面前敲了警钟,也算是伸手助了叶拂灵这丫头一臂之力,路给小丫头铺到这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一场绣绢赛结束,两个丫头就有了和她谈判的资本了。
可惜,人算总是不如天算,明明看着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总会因为差错和意外被迫划出既定的轨迹,自此完全偏离路线,无法预料而又斑驳离奇的故事才刚刚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