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可以理解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叶拂灵道,“我想生意上也是如此,我们明明白白地告诉老百姓们,这是我们按照正宗的紫云活络丹和冰凌膏的成分自制的,效果虽比不上正宗的紫云活络丹和冰凌膏,但咱们的价格也不如正宗的贵啊。”
见大娘有所顿悟,叶拂灵便接着道,“惠及大众,低价出售,只要卖出去了大家伙儿用着觉得效果还不错,几乎要赶上正宗的了,但又这么便宜,用者称好,口口相传,不是就把名声打出去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卖的时候就要直接跟别人说这是我们自己伪造的?”大娘蹙起眉,还是有些担忧,“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假的啊。”
“不是假的啊,如果没有效果,不能很好地活络筋骨、不能淡化伤疤痕迹,还要打着和正宗的差不多的名字或者一模一样的名字去卖,这个才叫造假。”叶拂灵宽她的心。
“我们坦坦荡荡地告诉别人这是我们自己根据正宗的制造出来的,相当于告诉他们这个的来历,考虑到普通老百姓负担不起正宗的那么贵的价格,才拿出来低价卖给他们,这样光明磊落,怎么会叫伪造假冒?”
大娘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你说得倒是有理,一会儿我去问问你大伯,要是真能研究出这个的成分,制出差不多的来,便按照你说的卖!”
叶拂灵笑了笑,乖乖提着药去后院煎药。
她坐在小板凳上,一手给药罐子下的柴火打着蒲扇,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火堆发愣。
这一把柴火,是**……她的脑中总是莫名地显现出昨晚和银面男子**的画面,挥之不去,烦闷异常。
怎么可能不难受呢,她在青楼里尚且努力自保,只求留得清白,那么久的努力,竟然都是徒劳枉然的,现在落得个喝避子汤的下场,还不晓得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嗯,嫁不出去了,古代的男人思想迂腐,不晓得要什么样的人才会不介意这个。还好她也不是那种没有男人活不下去的人。
正这么想着,身边忽然有人拉了个板凳凑过来,她抬眸看去,果然是墩子,他局促地舔着唇瓣,坐在她身边,眼眶猩红。
“傅姑娘,我听、听我师父说,你不走了?”墩子小心翼翼地问她。
叶拂灵点头,又摇头,回答他,“我只是暂时不走,等我这个月的工期满了,就会走的。你放心,我肯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
“哦。”墩子应声,然后又悄悄看了她好几眼,紧张地咽了唾沫,才慢吞吞道。
“我还听师父说……你……啊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要让你伤心!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开始在路上没和我说!我就、就……脾气不太好才转身去的后院!其实我是……我是不想要你伤心的,我的意思是,我想说、想说……”
“墩子,别说了。”叶拂灵大概也猜到他支支吾吾了这么一阵是想要说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她笑着打断她,转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店,做点什么别的事情?”
墩子讪讪地把自己要说的话都憋回去,他知道她是故意打断,因为她不想听,他接着她的话题,说道,“我没什么想要做的,好像也没什么会做的,只会给人看病,所以我想以后能传承师父的医术,给人看病就好了。”
“这样么,你挺适合给别人看病的。”叶拂灵赞道。
唯一会的东西被人给肯定了,墩子兴冲冲地问她,“为什么?”
叶拂灵笑道,“因为你为人敦厚,有医德。就是适合给人看病,帮助别人,你人很好。只是记得别给人家胡乱开价。”
墩子笑着挠了挠头,“这个毛病我一定会改。那你呢?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我想做的事情挺多的,不过一件都没有做成,还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叶拂灵自嘲,又接着道,“我跟你说,你别和大伯大娘说。”
“好,我不会说的。”墩子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叶拂灵相信他,便直言道,“我想开一家青楼,自己当背后老板。你大概会觉得很奇怪,或许还有那么点儿嗤之以鼻,但我觉得没什么,这也是个随处可见的产业嘛。”
“我还想开一家酒楼,把我见过的很多菜式给你们普及普及,让我从家乡带来的手艺在这里得到传承,或者我还会开个火锅店,啊那个你现在应该没听说过,不过一旦推出了应该会风靡梁国甚至传到别的国家去。”
墩子听得津津有味,“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火锅,有火有锅,不就是做菜吗?”
“是啊,是做菜啊,不过是现煮现吃,一口大锅架在火上,用油、辣椒面、花椒、桂皮、革果、八角等等熬成一锅浓浓的红汤,如果不吃红的也没关系,可以熬骨头汤作清汤,然后一边开火煮得沸腾,另一边往里面倒生菜,啊我说的生菜不只是指生的青菜,可以是生的排骨、豆芽、豆腐、黄瓜、腰花都可以。”
“然后就是蘸酱,倒一些香油,自己往里面调盐、醋、香菜、葱花、蒜泥,反正你觉得怎么好吃就调成什么样子,然后把从锅里捞出来煮好了的菜放在蘸酱碗里蘸一下……”
“你想啊,下雪的时候,吃着滚烫得冒泡的火锅,喝着煮沸了的女儿红,欣赏朝阳里精致繁华的雪景,约着好友二三亲戚若干,是不是很舒服?”
墩子出神地跟着叶拂灵描述出来的东西细想,然后咽了一大口唾沫,“傅姑娘,你一定要先开一家火锅店,我好想尝这个!一定很好吃!”
“好啊,等我开了就请你来吃。”叶拂灵撑着下巴笑道,“除了吃的,我还想开个绸缎庄,做出轻薄好看的衣裳来,这个你应该不感兴趣,不过对于朝阳的女子来说,她们应该会很喜欢。”
“为什么要做轻薄的衣裳?”墩子问道。
叶拂灵一本正经:“女孩子不都喜欢别人夸她貌若天仙的吗?我知道很多图样和款式是这里所没有的,虽然不能完全借鉴,因为那些款式太露骨了,你们很可能承受不了,但是可以借鉴一部分,既让人觉得新奇,又让人能接受。”
“我不久前认识了一个会绣双面绣的女孩子,当时就是因为认识了她,我才想到要开一家绸缎庄,拉着她一起入伙,既可以发扬双面绣的技艺,又可以狠赚一笔。不过后来我们走散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那还有呢?衣服有了,你想要开首饰铺吗?”墩子举一反三。
“嗯啊,我还知道很多你们这里没有的首饰类型、款式,但凡别出心裁的东西总是会让人觉得耳目一新,继而成为一种潮流,我大概就是那个能掌握你们朝阳接下来的潮流的人。”叶拂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有那么点儿刻意大言不惭的意思。
但她说的话,偏生就是莫名地让人相信。可能是源自于她说话时飞扬的神采罢,总是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吃的、戴的、穿的、玩的、住的你都想过,你居然一个人想了这么多?”墩子惊奇地看着她,又有些失落地道,“跟你比起来,我好像太狭隘了,只想守着师父的医馆过一辈子。”
叶拂灵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各有志,只要不剥夺别人的志向,强行改变别人的志向就很好了,自己总有自己的兴趣梦想。”
“所以你的梦想就是开这么多家店吗?”墩子问道。
“算是,我的梦想要俗一些,直白说就是赚很多钱。”叶拂灵接着道,“志同道合的人可以走到一起,不够志同道合的人也会成为相互的助力或是仇敌。所以没什么好失落的,不必力求和别人一样,同样也不必力求别人和你一样。”
语毕,看顾着的药也刚好煎完了,叶拂灵拿了两张帕子垫在药罐两耳处,将药罐放在地上,然后拿出干净的碗,用大勺子舀满整碗,用蒲扇吹凉。
整个过程中,墩子都紧紧盯着她若有所思,眉头皱得紧紧的,像在纠结一件关乎命运轨迹的大事。
过了好久,药都放凉了,墩子才移开眼睛,起身往楼上走去。
叶拂灵将碗里的药一口饮尽后便没有再看见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