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连忙拉住卫岳:“世兄,世兄,小弟看这柿子都还泛青,用不得。”
“用得,用得。”卫岳拉着文宓往南走两步,指着树尖头上向阳的那颗柿子,说道:“贤弟仔细看,那柿子不是已经泛黄?”
文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观瞧,我勒个去,这大坑眼神真好。咦,不对,这一棵树上的柿子里,熟得最早的不就是长在高枝向阳处的?那地方的熟了,不代表整棵树上的都熟了。
文宓想让他打消这念头,正要开口说话,从旁边厢房内出来两个女子,都是双十佳龄的貌美女子,看打扮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卫瓘的老婆在京都,这是他小妾无异。
文宓才想到这里,那小妾先开了口,笑盈盈问道:“三郎来此作甚?”
卫岳看她一眼,并未行礼:“这是我家,做事还需对你讲。”
那小妾吃了一憋,想到卫岳终于要走了,不跟他计较,依旧挂着笑,看向了文宓:“这位是谁家的小郎君?”
“与你何干?去休去休。”卫岳不耐烦地赶人。
文宓见战火有蔓延的趋势,拉着卫岳把他拖出去:“世兄何必与一女子一般见识。”
卫岳怒气未消,可挣不过文宓,只好跟着走:“哼,贤弟不知道这狐媚子在家君面前耍的手段,一个小吏之女竟敢在我面前做大,让我给她问安,岂有此理。”
这是人家家事,文宓不好多说:“且消消气,过两日便走了,眼不见为净。”
卫岳闻言又恼:“为兄便是气在这事,家君出城那一日,这狐媚子知道我要离开,竟敢在我面前卖乖,好似我一走,她便能做府里的女主人。”
难怪卫岳火气大,也怪不得前日请吃饭时摆出三光政策的架势。
文宓拦住匆匆忙赶来的卫家仆役,让他们退散,今日不做柿子了。他见卫岳火气未消,便哄着继续去祸祸卫瓘的珍藏,边走边劝:“总要给大都督几分薄面的,他老人家远镇在外,难免一时寂寞,有些需求也是难免。叔安兄权当大都督寻到了一玩物,这玩物家宠之类的得了势,难免有几分跋扈。且由她去,有世伯母在,她还能翻上天?”
“她敢?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家母选来的,除了她侍女,她能使唤哪个?”文宓这话说到了卫岳心坎里,他心里明白,这小妾左右不过一玩物罢了。
文宓听了,暗暗称是,这就对了,内宅之争嘛,卫夫人没点手段镇不了宅:“既如此,书安兄便宽宽心。设想一番,那些伎馆伶园里的,若是得了世兄的赏识,不也是四处宣扬,好提提自个的身价。可说到底,也不过多个艳名,涨点身价,还真能比身边的同行高出半头?”
话粗理不粗,卫岳点头赞同,转念又想:“不若你我弟兄乔装改扮一番,再去那伎馆一游。”
游你个锤子,带未成年人逛窑子啊,有没有公德心?文宓怕勾起他的兴致,连忙岔开话头,催他去选酒。
中午在文府吃饭时,卫岳就说了晚上他要做东。今日张环要在长公主那里值守,回来的会晚些,他二人也不急着开宴,提两坛酒,再备齐笔墨纸砚,便在凉亭内开个小席,边喝边吟诗作画……
文宓打听过了,卫岳在京都就是这么过的。关系好的勋贵子弟,要么是约好了郊游赏景,顺便吟诗作画。要么就去伶园伎馆,顺便吟诗作画。要么就选在谁家,摆开酒宴畅饮,顺便吟诗作画。
当然,在长辈面前,要反过来说,不然就是不务正业。
这年头娱乐项目不多,跟驾鹰牵犬,四处游乐相比,吟诗作画,探讨音律才是长辈们喜闻乐见的。甭管做什么,一定要加上这些才显得师出有名,才让人觉得有才学,有品位,有档次。
文宓了解这个,当甄德派张环来请他跟卫岳,去齐王府里吟诗作画的时候,他一副了然的表情。
齐王府外很热闹,车水马龙,人山人海。那些等着拜见长公主的人带来的辎车,沿着院墙停了一长溜,都排到文府门前了。
那些排队的官吏各个衣冠楚楚,看到卫岳下辎车,齐齐一溜小跑涌上来问安。当然是问大都督安,问卫夫人安。有消息灵通的,恭贺卫岳结束禁足。有认识的,请卫岳回京都代问卫老夫人安。
卫岳费了好大劲才应付过去,这也是这些人听说卫岳是被广安公请来吟诗作画,探讨书法的,这才无比羡慕地让出一条路来。而后各个哭丧着脸回到自家辎车上,悻悻然吩咐仆役开车:甄公在这个点把大都督家的郎君请来探讨书法,完后一定会赐宴的。那就没时间等着接见咱们这些闲杂人等了。唉,又白等一天,趁早回家吧。
好一副众生相,当得是一幕好戏。
文宓对这场景很熟悉,看完热闹才让仆役开车去文府。
卫岳被请去探讨书法,这是文人雅好,文宓这文盲当不起,只能沏茶倒水。甄德都明说想再品文宓的香茗了,他只好回去取茶具,还在这雅会上沏茶倒水。
再进王府凉亭,文宓看到这次参会的人少了许多,凉亭里只坐着甄德和卫岳,两人正拿着卫岳那把破扇子研究。
甄德看到文宓进来,拿扇子点指责怪:“老夫令你二人潜心研讨书法,你二人偏生不肯安分,竟做些这玩闹之事,这让老夫如何向卫公与文侯交待。”
文宓见他又充大辈,连忙低头受教。
甄德见文宓态度恭顺,怒火稍消,语气兀自带着不满:“枉老夫悉心照付你二人,不成想你二人如此不知感念老夫。”
文宓听得一头雾水?还不知感念?又是做饭,又是端茶倒水的,还不恭敬。他看卫岳不做声,自个也不敢说话,免得被骂得更狠。
甄德打开扇子扇扇风,作势冷静下来:“你二人作为晚辈,不说每日早晚来府里问安便罢了,做出这折扇为何没有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