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了解皇帝的小心眼，在一旁解释，这主意不光文宓出的，还有长公主手下的郭辉，反正这些生意都有少府的份，也没必要计较这些小节。
司马炎听到文宓的名字只是不舒服，又听到郭辉的名字不由得头疼起来。
郭辉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姐姐家里的头号管家，怎能不知道。真正让他记住郭辉这名字，是关于旺德福的。
有一次，皇帝饿了，听说旺德福的包子不错，打算派人去买些回来，请老婆孩子们都尝一尝，顺便捧场自家生意。
他家大业大，老婆孩子多，便吩咐每一种买一屉来。
由于之前有郡王去买包子被收钱，在他面前抱怨过，他特意让宦官带着钱去，免得铁面无私的郭辉真敢收钱。
宦官来到旺德福，虽然得到郭辉亲自接待，可还是要照价付钱，只给一个九折优惠。
宦官无意中看到价目表，发现一次买一屉以上的，都是九折优惠，皇帝买了五六屉，居然还是九折。
这便罢了，那次正赶上饭点，买包子的人很多。皇帝虽然买的多，可还是要排队。
郭辉说所有顾客都一视同仁，气得宦官险些跟他动手。
幸好皇帝面子大，前面排队的人知道是皇帝派人买包子以后，主动让出的位置，不然皇帝不知要跟老婆孩子们大眼瞪小眼等多久。
宦官回宫把这事一说，郭辉便上了皇帝的黑名单，满晋国敢饿着皇帝的人，他还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敢赚皇帝钱的。
司马炎哪里知道，旺德福新开之时，总有人不讲规矩谋求加塞，郭辉正想挑个头大的立威，他正好送上门。得，就他了。
还真别说，那次之后，再没人敢强要插队，也没人再还价。
后来，司马炎专门在长公主面前说起过这事，说是差点被饿坏，要姐姐好好打郭辉的板子，只是看长公主的笑意，这板子八成是不会打的。
司马炎吃过郭辉的亏，听杨艳说起文宓和郭辉，脑海里立刻浮出奸商这两个字，笑着跟杨艳说：“朕准备把郭辉关起来，再好好跟阿姊谈谈旺德福分红的事情，为何文家能跟朕得一样的份子。”
杨艳想起前事，笑道：“阿姊府里全靠郭辉打点，陛下若关起来他，小心姐夫来闹。”
司马炎想起甄德，也很头疼，笑道：“这也是一个不怕朕的。不过也多亏旺德福，少府又多出很多收入，不然朕多花些钱还要听御史来说教。”
杨艳以手掩口，笑而不语。
司马炎又道：“这旺德福是阿姊从青州回来以后才有的，里面吃食大多出自文宓之手，比皇宫里还要丰盛，那文宓怎么这么多心思，能想出这些主意。”
杨艳听了摇头：“臣妾今日没有见到他，不过此子倒是恭敬得很，为臣妾做了四道菜。臣妾看他做菜也是以寻常食物为主，只是作法新奇一些。阿姊说他对饭食一道很有研究，他家里居然已做出酱清，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却也不错。”
司马炎闻言微微诧异，他不关心酱清这小事，不过能做出只有皇宫才有的东西，不得不说文宓真的很有能力。
杨艳又说：“臣妾险些忘记，今日征辟文家庖厨用膳，文家弟妹和裴家小郎君，还有喜儿也在，高常侍便送给他一些韭菜、虾仁，让他们自做。品菊会后，阿姊去往文府，又让裴公家小娘子裴琰送来一种菜卷，说是文宓新做的，用的只是鸡蛋、韭菜、虾仁。臣妾尝过，甚是鲜美，已经命御厨去学，陛下若想吃，稍后让人在晚膳上加上这个菜卷。”
司马炎也爱吃韭菜，点点头说道：“皇后都说好，自然不会差的，看来旺德福又能多样新吃食。以今日之事来看，文宓倾力出谋献策，忠敬之心还是有的。朕看在裴公面上，想要重用，又忌惮他是文家之人，不敢轻用。往日里听阿姊说他温良谦恭，可前几日此子约战牛安，说的话有据有节，又狂妄不羁。若不是多人见证，朕甚至怀疑他是蓄谋已久。牛安好歹是齐王的护军中尉，他在齐王面前拔刀相向，简直是目无王法，胆大至极。”
杨艳叹一口气，说道：“臣妾不该妄谈国事，只是陈年旧事，莫要总是放在心上，文家人都在京都，不是大患，文宓有裴公教诲，很难再有二心，陛下若总是存疑，不免寒了他的忠敬之心。”
司马炎点头说道：“朕也知道，只是每想起文宓斩杀牛安一幕，朕都觉得有些不安。”
司马炎不愿将血腥的一幕讲出，在心中想起义阳王的描述，已经不安。
文宓武艺高绝，心计过人。见牛安穿重甲便不正面硬拼，而是出言相激，步步相诱，消耗牛安体力。
待到牛安力竭，猝然出手，只用一招便打得牛安再无还手之力，一脚将身穿重甲的牛安踢出七八米远，又一脚凌空踢断牛安的脖颈，他将牛安斩首之时，毫不犹豫，干净利落，一刀砍下，血溅数丈。
义阳王派人验看过尸体，牛安脖颈碎裂，被斩首前已然没有生机。
那文宓离得近，自然看得清楚，即便牛安已死，已然毫不手软地斩首，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祭盘上。
看这情形，无论他是否允许，文宓都会履行誓言，杀死牛安。只是不知道，牛安若不去决斗，文宓会怎样杀上门去。
现在，文宓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初生的猛兽。当年文俶独闯大营之时，也不过十八九岁。再过几年，谁知文宓的武艺会到何种程度。
前些年文宓负气离家出走，由此可见性格桀骜不驯，如今不知道有谁可以管束他，听闻他极受裴秀管束，只是不知裴秀为何没有制止他去决斗。
司马炎知道齐王往裴府派过很多说客，裴秀的答复都是让他们自去找文宓说。他不劝阻，是做傅叔的应有之义，也是在表明疏远齐王的态度。裴家和文家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云淡风轻，连司马孚都赞叹不已，好似只是家中不懂事的孩子，一时冲动做出的事情，不值得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