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人民是最容易知足的,工匠听说双倍赏钱的消息,热情高涨,纷纷要求早日开始制茶,以报甄公恩德。
甄德顺应民意,转过天便安排采茶,他更是亲历亲为,跟随采茶女子上山采茶,亲手采满两茶筛,眼看着晾晒。
文宓不知道心底有什么恶趣味,乐看别人动手劳作,教导采茶女采茶之余,耐心教甄德如何采摘细嫩的白毫尖,若不是他有洁癖,说不得会提醒甄德安排处女采摘口唇茶、乳香茶。
甄德是打定主意喝一口自制的茶叶,亲手采摘半斤,挑拣,晾晒。然后跟着文宓学习炒茶杀青,也顾不得劳累,跟着烘茶。
甄德亲手完成最后一道烘茶工序,得到一两新茶,迫不及待泡一壶,觉得清香无比:“老夫现在明白你为何凡事都要亲为,这亲手制作之茶果然美味无比。”
文宓觉得他老人家真的可能是渴了,笑道:“甄公尝试一次便好,若是再做一次,恐怕在下回京会被长公主打死。”
甄德闻言大笑:“老夫只是闲散惯了,并非老迈,这制茶虽然辛劳,却是雅趣。老夫眼看着这青茶慢慢在老夫手中散发茶香,好似攻下一座城池般舒爽。趁着此间茶多,定要多试几次。老夫想好了,此次回京,便按你说的带些茶种,再带回百十棵茶树。老夫便种在龙门山上,你的茶树种在香山,老夫与你隔岸相望,再种些竹子,桃树,把那里变成人间仙境,在那里会友,必能羡煞旁人。”
文宓巨汗,甄德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晋国运输能力有限,茶树不是甘蔗,千里移栽百十棵茶树,能栽活一两棵便是侥幸。即便老天保佑,一路上日日阴雨,茶农照顾得力,这点茶树也栽不满龙门山,百棵茶树一年三采能摘五斤尖茶已是极限,再做成干茶不过一斤,加上粗茶也不过三斤,根本不够喝。
甄德这美好愿望怕是要四年以后能茶种长成茶树才能实现。
高寓给甄德的奏报里的描述是鄳阳有茶园千亩,文宓心中疑惑,脑海中还是浮现出漫山遍野的茶海。
来到这里之后,文宓恨不得吃掉高寓。
鄳县根本没有大规模种植的茶园,很多所谓的茶庄都是围住一块有野茶树的山坡,再移栽一些茶树,散栽散种也不讲究条丛,看似动辄三四十亩,一亩地最多不过四百棵树。就这样有一千棵茶树的庄园便能称得上大茶园,在文宓的印象里,一亩地能种一千棵茶树才能算正规的茶园。
规模不大,便追求数量。
甄德整合收购鄳县内大小茶庄十几处,文宓不能每个都去,甄德也不想他为一斤茶奔波,从学的好的制茶师中选出三个领队,兵分四路采摘。这里得两三斤,那里得三四斤,这一圈传下来也有三十多斤的收成。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灵山下最大的茶庄有一百五十亩,六千多棵茶树,采得白毫尖二十七斤,得明前茶七斤。
面对这四十来斤茶叶,文宓只能用春分时节茶叶生长缓慢来聊以**了。
甄德精益求精,跟文宓、苍芸遍尝各处新茶,挑选手艺最好的制茶师,顺便选出最好的二十斤作为珍藏。明前茶细嫩清香,是豫毛峰中极品,能得到二十斤甄德已经心满意足。
义阳国相陈继眼见这边已经采完茶,距清明节还有六七日便请文宓前往义阳制茶,义阳那边已找到五云中的三云,都是满山野茶。
文宓对此持怀疑态度,却没有借口推脱,只能随义阳王府的管事司马松前往。
甄德有意寻访茶树产地,听文宓得知震雷山也有茶树,义阳县与鄳县以震雷山为界,东侧是鄳县,西侧是义阳县。
甄德闲来无事便去看看,带着陈继和义阳县长蒙恩、鄳县县令高寓去实地查看,商量下山南的茶树应该归属在哪个县。
文宓一行从柳林渡过浉河入山,入山不远有个杉树湾,这里有义阳王新买下的茶庄,文宓便从这里开始制茶。
甄德先前分路制茶的策划很有效,义阳王派去学习的制茶师已经被锻炼出来,文宓只需要从旁指点,并不需要亲历亲为。
司马松准备不足,忙着组织人手,采茶还需要再等一日,文宓闲来无事,打着寻茶的名义入山闲逛。
文宓不是偷懒,是小白发话了,它来到鄳县后一直很兴奋,到了杉树湾便寸步不离文宓,抽个空便伸着爪子往北指,昨晚趴在文宓床边一夜不睡。
文宓明白到了该干正经事的时候了,小白才是老大,它的命令不能不听,左右无事文宓便出门而去。这次出门他只带这文小叁一个护卫,可巧小叁今日拉肚子,文宓便独自一人沿山沟往北走。
义阳人烟稀少,田地荒芜,山沟沟里人更少,文宓也不问方向,小白指点着追风,先往西北再往东北,走了半日也没遇到个人。
文宓转上一个山头,刚想看看方位,便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大哥,走了这半日为何还没到,这山旮旯拿来的宝藏。”
“没有宝藏,何三哪来的金子,我跟老三亲眼所见。老三你记清楚地方了?”大哥这声音听着也粗重。
又一个尖细的声音答道:“三潭三叠瀑,曲径通幽谷,潭底金龟石,转入黄金屋。只要这条路不错,应该快到黑龙潭了。”
“你听,这还有错。那日我可是用三斤美酒把何三灌醉才得的这番话。兄弟忍耐一会儿,到了黄金屋,随你取走多少。”
“俺不多要,只求能得上几十两把俺娘的病治好,再娶二哥的妹子,便知足了。”
“死胖子,再敢打我妹子的主意,我便剐了你。”
这话一出,几个人哈哈大笑。
文宓听出这些人寻宝的意思,找一块山石藏起来,等他们过去。虽不知道他们说的黑龙潭是哪里,且跟着去看看。
来的一共五个人,看其中四个人的打扮像是游侠,另有一个山民,看上去是向导。为首的游侠身形高大,手里提着一对铁锥。第二个满脸络腮胡子,手里提刀,背上是团牌。第三个是瘦高个,手里没带兵刃。第四个是个胖子,手里拿着鱼叉当拐棍使。
他们一路说着话往前走,并没发现文宓。
文宓远远坠在后面,跟他们翻过北面山峰,看他们下山,沿着山沟继续往前。
文宓没急着跟下去,把追风赶进山林,潜藏身形,沿山脊往前,没走多远听到山上有人说话。文宓压低身体,慢慢凑上去。
“大哥,我说的没错吧,这黑山四杰一定会来。”一个声音满含得意之色。
“何三,我们在这里等了半天,没发现水潭里有古怪,你为何先让他们进去,万一他们得了财宝,我们不好争抢。”
“大哥,你看这里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据说便是黑龙潭里有凶怪,莫不是有龙。”旁边一个声音略带恐慌。
“老二别说这丧气话,这里只有个小水潭,怎会有龙。”
何三说道:“二哥且安心,小弟如此小心,只是觉得潭里有古怪,潭水直通山腹,小弟上次进去,发现里面有很多人兽枯骨,腥臭难闻,便没敢停留,只在潭底捞些金子便跑了出来。王四那小子非要进洞,到现在都没出来,说不得便是有只猛兽。吴家兄弟武艺高强,先让他们去试探一番。”
“何三说得对,切让他们先去试探。”那老大迟疑一会儿:“如此也好,我们远远跟着,若有古怪也好有个防备,真有猛兽我等便走,不取这富贵。”
这些人商议好,纷纷起身,寻路下山,跟了过去。
文宓等他们走远,这才跟上去,有树木遮拦看不清这些人,粗略估计有七八个,也都带着兵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三打的主意不错,文宓也愿意做黄雀,便在山上往前走。
这里是两山夹一谷的地形,峡谷不过三四十米宽,对面山上流出一汪清泉,沿山谷而下,一路三落,最后汇入山谷深处的水潭之中。
文宓看到山谷里的那黑山四杰来到水潭边,再看看何三那几人都藏在外围,他没有下山,寻到一块平整的山石趴在上面休息,取出望远镜,看下面情况。
听方才何三的话,这里有食人凶兽,再联想到小白的反应,文宓更确定这种判断,这些人求财,小白要的大概是这凶兽。
黑龙潭,黑龙潭,难道真的有龙?
文宓想起穿越时遇到的灭蒙飞鸓,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从戒指里取出枪械准备应战,这些人可以溜号,他却是要去给小白打猎的,即便是龙,也要屠龙。
文宓将狙击枪取出来支好,把弹匣里的子弹抠出来几个,先压进去一发达姆弹,再压上一发麻醉弹头,这样间隔着压满弹匣。然后把M4步枪也取出来,装好下挂枪榴弹,再将两个弹匣一上一下绑在一起,以备换弹,最后准备一个达姆弹弹匣以备近身接战。手枪对付凶兽没用,文宓将两把霰弹枪都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