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通常有才华的人,都是带着几分傲气的。何况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这些人都是胸中有经纶的,在选择君主的同时,自然也要观察一番,看看所选之君,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在和马腾父子的对话中,马超虽然所言甚少,可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直接说到了本质上,令这些原本有些傲气的人,对眼前这个即将年满十五岁的少年刮目相看。
在安排职位的时候,马超的安排,也让这些人深深地感觉到,马超安排给他们的职务,恰好是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就好似马超对他们每个人都极为熟悉一样。
河内赵商,精于数学,马超给他安排的职务,便是考算钱粮的检验官,一应钱粮、军械的出库入库,都由赵商来进行清算;
汝南程秉,在经学上造诣非凡,马超便请他教授马休等人,同时任命其为书记官,负责起草文书等事务;
乐安国渊,善于处理各种事务,综合能力极强,属于内政型人才,马超便对其委以重任,授予长史之职,担任马腾在内政方面的副手;
南阳许慈,智慧过人,思维敏捷,临机应变之能远超常人,于是被马超任命为军中参军,类似于后世参谋长的职务。
这四个人,在历史上也是有一定名气的,只是东汉末年乃至三国时期的特殊历史环境,造就了一大批风云人物,像国渊等人这样并不是才华盖世的人,便逐渐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其实他们的才能,并不见得便比那些风云人物差了许多,至少在西凉这片大地上,是足够用了。
其余还有几个人,马超并不熟悉,历史上也没有任何的记载,但是既然是郑玄、卢植推荐过来的,想必能力也不会太差,马超便逐一把他们安排到了次一些的位置上,让他们从基层开始做起,既能让他们积累经验,同时也是一个长期考校的过程,如果他们之中有人做的出色,在进行升迁也不迟。
安排国渊等人入职之后,马超还亲自带着他们到各人分管的领域去熟悉环境,为他们引荐原有的官员,以便促成他们之间的默契。
等到国渊等人初步熟悉了环境之后,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
在第三日的清晨,又是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武威太守府的门前,只是和国渊等人不同,这次前来的人,并不是文人墨客,而是一个武者。
此人身高七尺七寸,猿臂狼腰,观其年纪,约莫在二十二、三岁左右,坐下骑着一匹劣马,此刻已是气喘吁吁,显见是因远道而来,这匹劣马已经有些脱力了。与坐下劣马的情形截然相反,马上的年轻武者,倒是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因长途跋涉而显露疲态,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慑人的精光,背后背着两支短戟和一个简单的行囊。
这个武者刚刚来到武威太守府前,恰好碰到马超与国渊、许慈等人从太守府中走出来,原本马超是准备在今日安排这几个人的住处的,不料却被府门前赶来的年轻武者挡住了去路。
“啊!东莱太史子义!”许慈低低的惊咦了一声,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武者的到来很是感到惊讶。
听到许慈叫出了年轻武者的名字,马超的脸上,却忽然洋溢起了难以言说的笑意。
马超知道,这个年纪的太史子义,名为太史慈,子义是他的字。太史慈本来已经出仕了,在东莱郡内担任功曹之职,但是因为性格嫉恶如仇,看不惯上司作威作福的嘴脸,又把前去东莱郡视察的朝廷钦差给得罪了,于是便在东莱郡混不下去了,按照史书的记载,接下来的几年,太史慈应该是到辽东去避祸的,直到孔融出任北海太守之后,太史慈才又重新回到了东莱。
或许是马超身上的异变,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些意外的转折,令原本的历史轨迹发生了一个偏转,让原本应该已经动身前往辽东的太史慈,如今却是来到了西凉。
端坐在马背上的太史慈,目光在许慈、国渊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少年马超的身上。太史慈看的出来,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定是武威郡的核心人物,否则的话,以许慈、国渊等人的名声地位,绝不会对这样一个少年如此的恭敬。
一抖手,太史慈拿出了郑玄亲笔书写的推荐信,在马超的眼前晃了晃,朗声说道:“某是东莱太史慈,昔日曾受郑师恩惠,今日特持此书信前来。不过,能不能让某留下来,就要看你们西凉人的本事了。少年,去把你们西凉最厉害的武将叫出来,若能胜得过某,某自当任凭驱驰,否则……”
太史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若不能降服太史慈这匹性情暴烈的千里驹,那么这匹千里驹,便会立刻扬鞭远去,哪怕是郑玄的亲笔信,也不能够让他留下。
庞德早已到了武威大营之中,张绣又已经离去,偏巧赵云也随着华佗出去晨练了,马超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场挑战,又得自己亲自接下来了,毕竟若想收服太史慈,可绝不能假他人之手。
怎么这个时代的武者,都这么喜欢砸场子呢?马超颇有些费解的暗地里寻思着。
向前迈了两步,马超的声音伴随着高昂的战意响起:“西凉勇猛之士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不是你太史子义能够随意挑战的,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少将军不可!”许慈连忙快步上前,低声劝阻着马超:“子义武艺精熟,在东莱无人能敌,少将军尚且年幼,恐非其敌手啊!”
国渊等几人也是纷纷上前,委婉的劝着马超。
马超的处事手段、胸襟气魄,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心中也颇为佩服,但是马超的武艺,他们却还没有机会得见,因此不知马超的底细,唯恐年幼的马超在太史慈手底下吃亏,所以便极力的试图将马超阻拦下来。
“呵呵,无妨。他太史子义在东莱蛮横惯了,却不知我西凉男儿的武勇,今日便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马超的脸上带着微笑,口中对许慈等人说着话,目光却是一直盯在太史慈的身上,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
太史慈相当于是一匹性情暴烈的千里驹,想要降服这匹千里驹,便要拿出些雷霆手段来才行,光靠嘴说,他是绝不会顺从的。这个道理,自数年前马超降服龙象宝马的时候,便已经十分清楚了。
太史慈看了马超两眼,也不再废话,飞身落马,将背后的双戟反手拔出,一前一后交叉在身前,身上的战意,开始节节攀升!
史书有载,其实太史慈最擅长的武器,并非是手中的这双短戟,他最擅长的武器和马超一样,都是大枪,而且还是十分沉重的重枪!这双短戟,其实等于是太史慈的第二武器,相当于是马超的佩剑一样。因为远道而来,长枪不方便携带,所以太史慈便用这双短戟来应战了。这也说明,在太史慈的心里,不认为年幼的马超会是自己的对手,多少生出了一些轻敌的思绪。
马超的体型继承了马腾的特点,身体远比寻常人强壮,令太史慈判断不出马超的真实年纪,只能大概判断出马超比自己年幼,若是太史慈知道马超年仅十二岁,也绝不会同意与马超交战,否则的话,他也就不是嫉恶如仇的太史慈,而是恃强凌弱的人渣了。
轻轻推开身边的许慈等人,马超走到太史慈面前,呛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握剑的右手斜斜扬起,指向天际,摆出了沧澜剑法的起手式。
这套沧澜剑法,来自于扶摇子的传承,因为不适合冲阵杀敌所用,马超自修成之后,还是第一次用来与人交战。在马超的心里,他也很期待这套精妙绝伦的剑法,到底能发挥出多强的战斗力。
哧——
隐隐的破空之声响起,太史慈率先动手了。
不愧是东莱太史慈,出手之间,双戟犹如风雷,大开大合,力灌千钧!显然也是走的力量型的路线。
马超在风雷交加之中,身随剑走,正如沧澜剑法的名称一样,好似航行在怒江沧澜中的一片孤舟,随波逐流,看似凶险万分,但却没有一丝的风雷,能击中他飘忽不定的身影。
随着两人的交手,马超的处境看似越来越凶险,似乎稍有不慎,便会被太史慈手中的双戟拍个骨断筋折,另在一旁观战的国渊几人焦急不已。
太史慈在东莱威风已久,纵横驰骋难遇敌手,国渊等人毕竟是文人,不懂武艺,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太史慈是不可战胜的,心中自然很是焦灼。其实他们想的也没错,太史慈正值鼎盛年华,可以说是当世一流的武将了,而西凉人虽然剽悍成性,可他们却没听说过现在的西凉有什么名将,来西凉之前更是未曾听闻过马超的名字,难免认为马超不是太史慈的对手了。
一众文人之中,唯有许慈与他人的看法不同。暗中指了指飘忽不定的马超,许慈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看,少将军看似凶险,可太史子义的重击,却始终碰触不到少将军的衣角,这是少将军在示敌以弱啊,况且子义并非不知礼仪的莽夫,他是绝对不会真的对少将军下重手的,这场交锋,咱们且不忙先下定论,慢慢看下去吧,或许,结局是谁也意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