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可怕的是,当没有一个有绝对威望的人守护着这块土地,安新将会成为一块狼嘴边的‘肥’‘肉’,被吃的一干二净。闪舞.
这个道理李毅是明白的,但是他还是不能坐视不管,因为这场灾难是他引起的。
要是陈铁龙死战不退,他的千余手下,还有数千依附之民,将会被张志德杀的一干二净。
按照明末将领杀良冒功的手段,定会将所有人屠杀干净。要知道击杀一千贼匪只是一个剿匪的小功劳,要是一举杀死五千贼匪,就可以冠上意图谋反的帽子,是一件可以加官封爵的大功。
而卫指挥使张志德投靠保定官绅,贪图富贵,横行霸道的品行,一定会干出这等恶事。
对于这数千条人命,李毅不能无动于衷。经过与陈红燕的接触,李毅知道陈铁龙乃是少见的义匪,一直遵守着劫富济贫的准则,更是一直在收容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流民,这样的人,不应该落到这种下场,他手下的经历苦难的流民更不应该如此。
将这番想法尽数告诉老族长之后,老族长也知道他们阻止不了李毅。
因果循环,既然这件事和李毅有关,让他前去也许能说服陈铁龙避开这场灾祸,能够少死一些苦命之人。
老族长将李四叫来,好生‘交’代了一番,就让他领着前哨兵马护卫李毅前去。
当天晚些时候,李毅带着前哨人马进入白洋淀范围,绕过几段贼匪把控之地,在向导的指引下向着陈铁龙的山寨前进。
一路走来,白洋淀各处要道都有贼匪,李毅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股贼匪,为了不惹麻烦,一直潜行而动,还能顺便练兵。
在路上李毅一直在观察前哨人马的表现,能够看得出来,自己制定的特种训练十分有效,他们一连绕过了多股贼匪都没有人发现。
一行三十多人一直‘摸’到陈铁龙山寨三里的范围,才显‘露’出身形。
这个时候,才有哨兵发现他们,远远的跟着。
李毅看着后面跟着的七人小队,不由对陈铁龙的实力更是小看一分。要知道每逢战事,斥候就是大军的眼睛,哨兵更是关键。可是那七人小队衣着褴褛,竟然没有配有一匹战马。
碰到这种哨兵,不要说经过训练的勇营,就是腐朽的卫所兵丁也能在他们传递消息之前,杀光这支哨兵。
“李四,派人前去告诉他们,我们是安新勇营。让陈红燕前来一见。”李毅道。
命令刚刚传下去,队伍里的三个骑手就一勒战马,向着后面的哨兵奔去。
队伍一直到离山寨仅有一里的时候,陈红燕才带着自己的亲信人马赶来。
这种效率让李毅又是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以为陈铁龙有墨家扶持,应当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看来,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陈红燕只带着五名骑手前来,其身穿灰‘色’罩甲,将头发束在脑后,与上次相见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儒雅。闪舞.
她身后的亲随皆是穿着破旧皮甲,身下马匹乃是劣等马,可堪一骑,但是作战就不行了。
“李毅,你怎么来了?”陈红燕一见到李毅,水汪汪的眸子就满是惊喜,让身后的亲随一个个诧异的看了过来。
“我听说保定出兵了,而你哥哥要坚守白洋淀,击破他们,是不是?”李毅问道。
陈红燕一听李毅是为了这个事情前来,脸上的笑容稍减,点头道:“确实如此,如今白洋淀各个掌盘子正在我们山寨谈论此事。”
“我所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你能带我去见你哥哥吗?”李毅看着她道。
“行吧,你们先随我进入山寨。”陈红燕‘摸’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回答道。
有了陈红燕在,李毅三十余人顺利的进入山寨。前哨的勇丁皆是被安顿在前寨,有匪军监视,只有李毅一直跟着陈红燕直入聚义堂。
还没有进入厅堂,李毅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喧哗声。
进去之后只见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木雕座椅,上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下面两侧各有把椅,分别有人坐在上面,大声说话。
上位大汉应当就是大匪陈铁龙,下面的则是各团伙的掌盘子。
陈红燕带着李毅进入,并没有人多么在意。
“陈大哥,你说说到底该如何是好?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五千人马,要只是那卫所的老爷兵也就罢了,但是其中两千家丁可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脸型如马的汉子眼睛瞪的老大,站起来冲着上首的陈铁龙大声的道。
“五千人马又如何?我等乃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悍匪,就算他有万人,我等也不惧。”一个声音奇大的大汉站起来道。
马脸汉子听了脸‘色’忽变,大骂道:“我与陈大哥说话,你是谁‘裤’腰带没系上‘露’出来的鸟儿,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竟敢骂我是鸟。”大汉听了也是满脸怒‘色’,站起来指着马脸汉子就要打。
马脸汉子毫不畏惧,撸起袖子就要迎战。
两个掌盘子身后的手下也是按着兵器,骂成一团,场面嘈杂‘混’‘乱’,像是菜市场一样。
陈铁龙双眼看着下面一团‘乱’麻的众人,大喊道:“全都住手。”
旁边的手下也是纷纷大声呵斥,将一些不听话的人用刀鞘打了出去。
在一顿收拾下,场面慢慢稳定下来。
“陈大哥,这次抵挡官兵,你是首领。到底打不打?如何打?你倒是说说啊?”一个年轻的掌盘子显然受不了这种‘混’‘乱’的场面,高声问道。
这一言问出,大家全都安静下来,等陈铁龙说说话。
陈铁龙扫了一圈下面的众人,“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是官兵这次来时熊熊,我们要从长计议,所以召来各位掌盘子,想商量个对策。35xs”
“我看还是马上撤回太行山得了,这次官府和大户们可是来真格的了,大军明天就会来攻,我们又是一团‘乱’麻,这根本赢不了嘛。”
“绝对不能撤。白洋淀是我们的地盘,各个兄弟的底子可都在这里。再说了,现在撤,山寨里的钱粮怎么带走?我们可没有能力带着大量辎重去太行山。”
“说得对。就算我们一群人到了太行山,可是哪里皆是土匪,我们无根无底,又带着身价‘性’命,到时候一旦那群山贼起了歹意,大家怎么办?”
“可是我们根本就打不赢这场仗啊,现在不走,到时候一旦战局不利,钱粮被官兵得了去,那还了得?再说我们本来就是贼匪,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明显是死路一条,还一定要拼命。”
“我看你是害怕了,想要逃走吧。你要逃就赶紧逃,不要我们力战之时,你们临阵退缩,置我等于于不顾。”一个掌盘子讽刺道。
“你才怕了。老子我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敢说老子怕了。我是在说如今的情况,官兵有五千人,我们顶多只有一千五,这怎么打?”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在理。你们想想啊,到时候我们就算赢了,手下的兄弟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兄弟们都没了,我们还算什么?”
“嘿嘿,你不就是关心自己那颗脑袋吗?你的兄弟要是怕死,尽早滚远点,我的兄弟可都是真爷们,每一个怕死鬼。”
“你他娘的才是怕死鬼,行不信老子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大帐里的众人争吵不休,闹腾的陈铁龙脑袋都好像大了一圈,眼睛看着下面的掌盘子,心思百转,还是没有什么主意。
其实这种事情自己根本就整不明白在吵什么,不就是官兵来征剿了嘛,换成自己,直接拿着刀上去砍就是了,那群官兵最是没鸟的软蛋,自己有时候带着兄弟一个冲杀,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但是妹妹非要找这些人前来商议,但是商议来商议去,就看他们一群人吵架了。
这时陈红燕走了过来,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哥哥,安新李毅来了,你是不是要见一见?”
“安新李毅?”陈铁龙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来。
既然来了,就看看他到底所为何事吧。陈铁龙站起来,压下众人的喧哗声,道:“如今有客前来,各位暂且安静,让我们听听他所为何事。”
有客人?其余掌盘子皆是一愣,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谁前来。
李毅所来,本想是想‘私’下劝说陈铁龙,没想到现在就被推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皆是贼匪,但是他也巍然不惧,一脸平静的走上前去。
“陈大哥,这明明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啊,难道他就是你所说的客人?”马脸汉子道。
陈铁龙粗壮的手臂一摆,沉声道:“马脸,你可别小看他。他乃是保定人称安新幼虎的李毅。”
安新幼虎李毅?这个名号一出,堂内的人俱是安静下来,全都惊讶的望着中间站着的李毅。
他们实在没想到,原来最近名头响亮的安新幼虎,年纪居然如此小。
“哈哈哈哈,原来黑豹就折在他的手里。我原本以为安新幼虎是何许豪杰,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娃娃,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马脸汉子丝毫没有注意其余人的反应,满脸不屑的大笑讥讽。
“你是何人?”李毅没想到刚进来就有人招惹自己,不由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呵,真是年轻气盛。老子我是马脸刀客王奎。”王奎道。
“呵呵,你就是那个被黑豹抄过老窝的王奎?”李毅知道对付这种恶人就要强硬,冷声道:“我帮你杀了黑豹,可就是你的恩人,有你这种浑样对待恩人的吗?”
在白洋淀中,马脸刀客王奎本来实力不弱,但是后来一次外出时被黑豹掏了老窝,才实力大减。从此以后,他就和黑豹接下仇怨,一直在火拼,直到黑豹被李毅杀掉。
王奎本来就脾气暴躁,闻言大怒,指着李毅喝道:“真是狂妄!难道想要试试我的刀利不利?也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能坚持几个回合?”
“呵呵,我到底如何,你可自去地府问那黑豹。不然就去找找陈瞎子那个老贼,但不知我砍掉他一只手臂之后,那老贼是否活了下来。”李毅斜睨一眼,淡淡地道。
此言一出,各贼匪皆是心头一震,马脸刀客王奎也是忍不住心底一跳,不敢再言语。
要知道陈瞎子和黑豹本来都是白洋淀有名的悍匪,可就是在眼前这个安新幼虎的手下吃了亏,不仅弟兄全都折了进去,还一死一残,当时让白洋淀各掌盘子也是大吃一惊,不敢再招惹安新。
“李兄弟,这聚义堂乃是我白洋淀的聚义堂,你要是想要耍威风,可以回安新去。”陈铁龙身为主人,却是不能让李毅如此嚣张,开口道。
此言一出,低下的悍匪们才觉得气氛顿时一松,没有刚刚那么压抑。
“多有得罪,还请陈掌盘子原谅。李某今日来,乃是想请掌盘子暂避风头,不要与官军硬碰硬。”
“不要硬碰硬?”陈铁龙浓眉一挑,看着下面的李毅。
“正是。小子想请掌盘子为了手下弟兄,为了你庇护的流民,不要与官军硬碰硬。”
李毅丝毫不因在对方老巢而胆怯,眼神犀利的正视着上座的陈铁龙。
“李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眼看着陈铁龙要发怒,旁边的陈红燕立刻开口接过来,“白洋淀我等已经经营数年,就算灾年也可靠着这里的物资撑过去。要是不战而退,那么多年心血就将毁于一旦。”
李毅深深的看着陈红燕一眼,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于是道:“白洋淀事宜我并不知道,但是保定大户却是稍有了解。据我所知,这次官军有三千人,其中有着八百骑兵,虽然战力不强,但是有大户奖赏,士气已经可堪一战。而另外两千家丁队伍,其中披甲者足足有五成,而且还配备多种弓弩和火器,实力十分强劲。”
骑兵、弓弩、披甲、火器,李毅嘴里每蹦出一个词,在场的掌盘子就脸‘色’一变,直到李毅说完,好多人还是脸‘色’铁青,‘阴’森到极点。
四周的匪首俱是不再说话,就连刚刚一直叫嚣的马脸王奎也是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这次官军围剿,如以往一样只是官府为了政绩单方面的行动。殊不知这次是官府和豪绅联合的一场围剿。官府出兵,豪绅出钱粮、家丁,就是要一鼓作气剿灭长期盘旋在白洋淀的贼匪,该得功劳的邀功,想要保护家财的安心。
如今这些贼匪终于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火力强大的能战之士。而与此相比,匪军多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佃农,只有数百凶悍的匪徒可堪一战。
可以说,之前贼首们还认为这场大战胜负不可知,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明白,自己是以卵击石。
陈铁龙忽然站了起来,向着李毅拱手道:“某刚刚鲁莽无礼,还请李兄弟不要见怪。可是这些消息我等的探子都没有打探到,你是为何知道?”
李毅将这些情况告诉大家,算是对众人有恩。不然当大战开始,贼匪措不及防之下,一定损失惨重。
陈铁龙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对李毅态度立变,十分恭敬的道了歉。
“官军谋划十日才敢出兵,一定力图做到万无一失,你们的探子打探不到也很正常。我的消息来源很简单,只因为我一兄弟正好参与此次行动。”
李毅看着众人,并没有‘私’藏,而是全都直言出来。
官府算计如此,要不是李毅点醒,大家险些中计,此乃是大恩,其余贼匪这时皆是上前向李毅行礼,有所冒犯的地方也要道歉谢罪。
中国乃礼仪之邦,贼匪之间也是要有礼仪有规矩的,并没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
“陈大哥,这次官府用心险恶,我等恐难以抵挡,作何打算,还需要你拿主意啊。”之前的年轻匪首开口道。
他乃是金钱豹赵友林,虽然年纪不过二十,但跟随自己父亲为匪数载,子承父业,当上了贼匪之首,也是非常厉害。
陈铁龙看着大家,苦笑道:“我的情况大家也是知晓,我等自己抬‘腿’逃跑倒也是容易,但是良心难安啊。我意就索‘性’和官军一绝死战,也好过这畜生不如的日子。”
“不可,千万不可。”李毅急忙开口道:“官军步步紧‘逼’,你等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太行山就在不远处,你等投奔过去,只等官军退去后再回来就是。至于山寨、田地,回来再建,不然人已死,要这些还有何用。”
“李兄弟,不是我等不走。而是流民太多,难以全都带走。我等男人离去,到哪里都能掳掠大户过活,但是流民一离开此地,粮食不济,就要全都饿死荒野。”赵友林解释道。
李毅一脸焦急,沉思想到,此事自己也有责任,怎能置身事外,于是开口道:“那就将流民安置在安新。”
说完这句,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你等将流民安置在安新,先去太行山躲避,流民自有我看管。到时候你等回来,再让他们前去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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