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孙府内,捧着书卷读书的李毅抬起头,看着已经斜斜的挂在天空的太阳,嘴角勾起了惬意的笑容。
好像是从进学的时候开始,他就喜欢每天晨起起床读书,说不上是勤奋,反而是想一个人享受一下安静的清晨。
他望着太阳周边的云霞,看着阳光为它们镀上一层红色,彩霞将阳光融合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披上了外衣,在风的吹佛下飘动着,变化成各种的形状。
那是猪,那是狗,那好像是龙吧,李毅看着这些场景,好似想起了什么,眸子里有些闪亮的东西,怔怔的想了一会,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吱……”
一间厢房的房门打开,穿着粉色衣衫的小玉走了出来,睡眼朦胧,好似还没有完全睡醒。
其今天穿着对襟齐胸襦裙,得体大方之外,还十分文雅清纯,再配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可以说美丽至极,让人眼前一亮。
小玉揉揉眼睛,看到李毅捧着书卷在读书,也不惊讶,显然已经习惯了。
“起来了啊,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李毅脸上浮现笑容,目光得意的看着小玉。
这句话说完,刚刚睡醒的小玉脸颊瞬间红起来,被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作为一个女子,睡到这般晚是十分羞耻的事,她也是因为昨日忙于辅国社之事,今日才起晚了,没想到一起床就被人这般说。
她当然知道李毅是为两日前,自己去保定找他的事情报仇,当下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你是在说我懒吗?”小玉一脸起床气,咬着牙气呼呼的走了过来,一心要为自己正名。
看到小玉认真起来,李毅连忙站了起来,道:“不懒不懒,我哪里敢说你懒呢。”
李毅觉得自己在向着妻管严的方向发展。
“这还差不多。”见到李毅服软,小玉傲娇的不行,龇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李毅。
李毅站起来要去洗脸用饭,等快要进入房间的时候,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刚刚隔壁的李婶来借东西,问你在干什么。我就说你还在睡觉。”
说着这句话,李毅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干脆利索的钻进房间里。
刚刚进去,就听到小玉愤怒的叫声。
邻里邻居,家长里短,李婶要是知道了自己这么晚还没有起床,谣言闲话,到时候可就真的糟了。
邻人的评价和看法还是非常重要的,小玉这时候可是心烦意乱起来了。
等到用早饭的时候,小玉还是一副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样子,明显还在担心李婶将她贪睡的事情说出去。
李毅却是满脸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夹着小菜,喝着稀粥,欣赏小玉的样子,好不惬意。
就在这时,孙铈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看到李毅在吃饭,也不客气,直接盛了一碗坐下来,喝口稀饭就啃起了馒头。
李毅看着他这幅样子,道:“你这是怎么了?老师是不是不给你饭吃,这般的饿。”
夹了一块炒鸡蛋,孙铈嚼完咽下去才回答道:“你倒是轻巧,可不知道这几天我忙坏了。从昨日早晨之后,我就没有吃饭。”
李毅问道:“怎么?是辅国社的事情?”
这么短的时间,孙铈已经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稀饭,看样子是在是饿得紧了。
“你这魁首不做事也就罢了,居然连事情都不管。”孙铈没好气道:“这几日辅国社和牙行开始整合了,何文兄已经在处理,耀文兄和郑山兄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反正现在事情非常的多。但是老爷子发话,让我每日必须学习早课,以来应对院试,你看,我这不就是忙得连饭也来不及吃吗?”
孙铈这般说,李毅也难得的老脸一红。
自己回来之后就休息两日,就爱那个事情能够全都推给了他们,这么做确实不太仗义。
好在孙铈这个总理现在干的兴致高昂,做起事来精神百倍,也不是真的埋怨。
如今孙铈和小玉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原因就是因为牙行将要解散,然后全部并入辅国社里去。
重组后的辅国社将会设一社魁,一总理,一大掌柜,一总头,其下有六经理,分成三类。
其中孙铈继续任命总理,掌管辅国社人事工作。郑山和小玉则是担任经理,帮助其审核辅国社社员的加入工作,并且处理功过赏罚事宜,以后各司的人员更替处罚皆要他们负责。
而田掌柜则是任命为大掌柜,掌管辅国社工商事宜,由经理马何文从旁辅佐,负责管理辅国社以及李毅私有的商铺和作坊,商路的开拓和发展,只要在人事司有所记录,皆可由他们自行安排。
至于孙耀文,其粗通文墨,由混迹江湖,大有豪侠的气概。李毅则是将其安排在武装队伍担任总头,辅国社之内的护卫皆由其管理,何三和魏三斤担任代经理,归其调遣。
至于一直魏三斤组建的宪兵队,李毅准备将柳河升为经理,安排在宪兵队处理事宜,为自己监视内部情况。
在经理之下,则是管事。而管事分成两种,一种是文管,一种是武官。
文管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做生意、跑商路、算账迎接的,他们分成三级,最底层乃是伙计,要是做得好,可以升为管事,要是有才能,成绩突出,则会被点为掌柜,主管一间商铺。
武管乃是为了应付目前越来越乱的世道,专门设立的。其中最低层的乃是护卫,往上是管事,做得好了可以当队头。队头能够领三十到五十人,会进行一段时间专门训练,遇到乱事负责保护商铺,平日里则是做些力气活。
这个体系已经渐渐成型。
这次辅国社改组乃是李毅早有计划的行为,无论是牙行之人,还是辅国社的社员,皆是早就听到了风声。他们大多是求名求财,刚刚融进来还没有多大利益,所以并没有太多反应,而且有李毅压着,这些人无论是江湖侠客还是落魄学子,皆是不敢造次。
此次将辅国社的管理权一分为三,乃是人事权、商业权和武装权,三权分立。
人事权交给师兄弟关系的管理,李毅是十分放心的。孙铈乃是世家子弟,又是帝师孙承宗的儿子,自己的师兄,虽然现在做事还稍显稚嫩,但是只要经过历练,定当能够成熟起来。而其无论是才学手段,还是人品野心,李毅都放得下心。而且让郑山和小玉从旁辅佐,更是如虎添翼,能够为孙铈提供更大的助力。
至于工商之类,李毅则是让有商业天赋的田掌柜管理。虽然说是工商,其实主要的作坊皆在安新,其中的核心技术秘密,李毅也是十分注重保密,所以田掌柜无论忠与不忠,都只能做商路,生产源头,他是掌控不了的。
而且李毅已经让张老插手了商路事宜,也就是安新已经开始通过田掌柜搭建自己的商路体系,这样一来,以后田掌柜离心离德,李毅手下的商路还是不会完全崩塌的。
至于武装护卫的权利交给牙行一脉的孙耀文,李毅也是很放心。孙耀文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却敢投身江湖,一身武艺也是不凡。而且他重道义、讲公正,从不仗势欺人,在保定江湖名声很好。眼下辅国社里,只有他能压得下加入辅国社的豪杰,由他组建护卫,安排护卫,李毅是十分放心的。
孙铈有才华,田掌柜懂商业,孙耀文能文能武,这三人管理辅国社事宜,定能够取得很好的成果。
当然,将权利一分为三,李毅也免不了做第二手的准备,那就是宪兵队。
宪兵队乃是自己直接管理,由流民出身,忠心自己的柳河统领,负责监视巡查辅国社内部的一切情况,这样一来,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李毅这般安排,已经是尽量达到一种平衡和融合的状态。
看到小玉和孙铈都忙成这个样子,李毅就不能一直宅在家里看书。
“快些吃吧,等会我们一同去看看情况。”李毅笑着放下碗筷。
这时候孙铈抬起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小玉,好奇的道:“小玉是怎么了?看样子无精打采的。”
李毅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笑道:“没什么,早上我谎称隔壁李婶来过一趟,小玉就一直闷闷不乐。”
“谎称李婶来过?来过就来过呗,为什么会生气?”孙铈疑惑的看了过来。
他刚刚转头,竟听到耳边一声娇喝,然后看到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小玉突然暴起,拿着筷子就向着李毅投了过去。
李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于戏耍了小玉非常开心,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刻之后,三人走在大街上,李毅满脸得意,孙铈苦笑连连,小玉则是气鼓鼓的。
不一会,就已经走到了辅国社的会馆。
“田掌柜如今可是春风得意,有了辅国社这个大山在,他在保定府内可是了不得了。”孙铈小声笑道:“我昨天见他可是肚子挺得圆滚滚的,走起路来威风八面。”
李毅摇摇头,笑骂一声道:“都是辅国社的总理了,多少留点口德吧。”便笑着上前,拱手朗声道:“田掌柜。”
孙铈也是笑着拱拱手。
田掌柜平日里就像是个弥勒佛一样,挺着肚子满脸和煦的笑容,见谁都热情有礼,所以人缘很好。
田掌柜也早就看到两人了,一张胖脸笑得跟个白面大包子似的道:“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你在县试得了案首,击败赫赫有名的才子林元磊,这些事可都在高阳传遍了。社员们都急不可耐的想要见见您呢。”
说着朝里面扯一嗓子道:“大家快出来,公子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喧哗声,然后一群江湖汉子冒冒失失的全都涌了出来。
他们身穿结实的劲装,一身武人打扮,有的身上还带着利于隐藏的利器,只是站着就有种凶悍之气,但是眼神却是多了几分随性,身姿散漫,有种兵痞的味道。
这些都是当初高阳之乱后,加入辅国社的江湖豪侠,他们大多不懂文墨,只识得刀枪,乃是听闻李毅之名,又看重辅国社的名利福利,这才来投靠。
当然,辅国社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只要是做过恶事的,不管武艺再高,也是难入辅国社的门槛。
这些豪侠看着李毅气质儒雅,怎么都和之前那个挺枪慑服官兵的少年英雄不相符,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说话。
这时候孙耀文才挤进来,对着李毅拱手道歉道:“公子,这些人刚刚来到,还不懂礼仪,你多多包涵。”
说着转头对着这些汉子喝道:“就你们跑得快,一个个挤在门口也不知道和公子见礼,真是丢了我们护卫们的脸面。”
那些汉子被骂之后,也不恼怒,其中一人指着李毅道:“总头,这个就是那个诱杀悍匪黑豹、枪挑匪头座山虎的潜龙李毅吗?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读书人?”
孙耀文伸手拍下那人的手,脸上有几分微怒道:“你这厮,到底还要我说几遍,入了辅国社就要懂得规矩,之前我说的话都给狗听去了?”
那人讪讪一笑,收回了手。
这些江湖中人野惯了,自然有着几分随性和洒脱,孙耀文还想呵斥,却被李毅拦了下来。
李毅走上前去,看着这些江湖豪侠,笑着道:“各位不要怀疑,在下就是李毅。”
听到面前之人就是公子李毅,豪侠们纷纷议论开来。
一人开口道:“公子,你这般摸样,明明就是一个读书人嘛。那悍匪黑豹、座山虎真的是你杀的?”
这人语气满是怀疑,明显是见李毅文质彬彬,认为乃是谣言。
江湖人虽然对士子还是以礼相待,轻易不会为难,但是敬畏之心相比于百姓还是少了许多。李毅虽然身穿儒服,但是他们只尊武力,所以也没有太多尊重。
李毅见他们怀疑自己击杀黑豹和座山虎的事迹,沉默了半晌:“你用的什么武器?”
那人微微一愣,道:“我用的是刀,招式因为凶猛被人称为要命虎。”
李毅听了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孙耀文道:“去取两把刀,我要与要命虎兄弟切磋一番。”
听到李毅要动手,孙耀文连忙道:“公子,属下管教不严,这皆是属下过错,你可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啊。”
李毅当初在数百兵丁之中,只身、仗马、挺枪,穿行攻杀如入无人之境,这些江湖豪侠想要和公子交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孙耀文不想属下受伤,但是那要命虎却还以为孙耀文是担心李毅,当即拍拍胸膛道:“总头放心,我懂得轻重,到时候定能收住招式。”
他此言一出,旁边的小玉、孙铈还有田掌柜皆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孙耀文也是满脸苦笑,看着这个不知根底的手下,真是恨不得将他一脚提到水沟里。
“耀文,去拿兵器,要命虎兄弟可是等不及了。”李毅看着跃跃欲试的要命虎,笑着道。
孙耀文无可奈何,狠狠的剜了一眼要命虎,这才离开。
他当然知道李毅此举是为了立威,但是要命虎是自己的手下,自己管教不严,让其第一天就和公子交手,这就是自己的失职。看着要命虎信心满满的样子,孙耀文都能想到其被打倒在地的可笑样子。
好吧,自己的手下不知天高地厚,和公子比试,输得屁滚尿流,以后自己这个总头也要连带着被人耻笑。
一想到这里,孙耀文看向要命虎的眼神就充满了恼怒。
看我不折腾死你!
不一会孙耀文拿过来两把腰刀,是内部演武场专门用来训练的,并没有开锋。
见到文弱的公子要和要命虎比武,在场的汉子皆是来了兴致,围成一圈,看着里面的两人。
李毅身穿儒服,手里随意的握着刀柄,看其宽袖大袍,神色轻松的样子,好似不是比武,而是散步一样。
另一边要命虎则是身穿劲装,臂膀小腿肌肉膨胀,晒黑的脸上带着些许凶悍,一看就常年走江湖的练家子。
这两人一人是温文尔雅的儒生,一个是凶悍的豪侠,儒生和豪侠比武,结局好似不言而喻。
“要命虎,这个可是公子,你下手小心点,不要伤了公子。”一人喊道。
“注意分寸,不然看总头的脸色,你今晚做那个叫俯卧撑的东西恐怕没有五百是过不了关的。”
旁边的豪侠并不认为李毅会赢,在他们看来,之前潜龙李毅的事情皆是传言。按照李毅这等文质彬彬,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怎么可能杀的了悍匪黑豹和座山虎。
豪杰纷纷开口凑热闹,要命虎也是面露轻松的插科打诨,一一回了过去,俨然不把李毅放在眼里。
看着公子越来越冷厉的眼神,孙耀文本就紧张的心更是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次要命虎恐怕要变成落水狗了。
【作者题外话】:齐龙兄,角色可能还要等上几章,请暂且不要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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