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大气都不敢喘。w?w?w?d?a?s?h?u?b?a?o?c?c阮祺萱的身份如何,她们有眼睛能看得见。只是一天而已,她们就看出来婉美人对她的百般信任。婉美人虽刚入宫,但她可是新妃,陛下亲自册封的婉美人,可万万不能得罪!
阮祺萱不理她们那些不断往下掉的冷汗,指着彩菁说道:“这个婢女是方才美人亲口唤她来服侍的,内务府的洪公公已经准了,莫非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奴婢没有意见……”
“没有的话,还聚在这儿做什么?婉美人说了,明天想要喝些清淡小粥。既然你们几个这么清闲,想必也是不睡觉的了,婉美人的小粥就交给你们去熬了。”阮祺萱皱起了眉道。
本不想第一天就冷着一张脸,但是这些奴婢实在太没有规矩了。为了应珙以后的生活好一些,也不得不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早就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只是阮祺萱没有想到这皇宫里这么多欺软怕硬的长舌妇。明明都是身份相差不多的奴才,哪里来的自信敢凑在一起孤立别人?!
几个宫女十分不情愿,但谁都不敢吭声。她们平时只是做些修剪花枝的工作,让她们天未亮就起来做粥无疑是增添了她们的工作量,这阮祺萱对她们的小惩大诫啊。但是没有办法,谁让阮祺萱是贴身奴才呢。
“是,奴婢明白……”几个宫女不情不愿地答应着。
彩菁感激地望向阮祺萱,然而阮祺萱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绣实宫内,玮妃只穿着里衣,正在替洛帝更衣。
玮妃长得雍容贵气,加之她气性如兰,宽容仁厚,又出身于孟氏世家,让她成为了近几年呼声最高的下一任皇后。然而不管满朝百官与靖安太后如何隐晦提醒,洛帝总是对此避而不谈。
纵然受到别人的恭维,玮妃也没有对皇后一位有多上心。一,是四年以前她就明白前任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自己没有争的资本。二,是自己无法为皇室绵延子嗣,靖安太后嘴上不说,但她怎么可能让一个不能生育的妃子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不过人总是如此,表面上不在意,内心其实是有想法的。她自信自己的长相、气质、家世各种都是无可挑剔,其他人将她当做皇后的人选也是理所当然的。若然皇后不是她,谁又够资格能坐得上那个宝座呢?
“婉美人和舒美人今日进宫,你可有去看过?”洛帝慵懒地站着,任由玮妃给自己脱下龙袍,有意无意地问道。
“臣妾今日有些走不开,就让绿蓉和青叶代臣妾去了。”玮妃温柔地说道,她的嗓音带着让人听之舒心的温和。
等玮妃替自己更好衣,洛帝径直走到绣床边坐下。“那她们是怎么禀报的?”
玮妃又奉上用以漱口的温水和毛巾,“听绿蓉的说法,两位妹妹都对新寝殿很是满意。婉妹妹清秀有礼,纯美可人。舒妹妹则美艳动人,活泼率真。臣妾真真是要恭贺陛下,得此二人了。”
应珙礼数周全是真,但贺心莞活泼率真就是假的了。当青叶见到已为美人的贺心莞的时候,她的嚣张跋扈仍旧没有变。在听说青叶和紫碧是派自玮妃和湘妃的时候,她居然对二人嗤之以鼻,恶言相向。
真相如何,玮妃不会告知洛帝。对于她需要仰望之的人,譬如洛帝、靖安太后,她都是问什么回答什么,从不多嘴半句。对于其他妃嫔,她也极少在洛帝面前告状,只是给洛帝留下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长期以来,洛帝慢慢懂得从她的话中找到真相了。
“嗯……”洛帝懒懒地回道。实际上他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对新来的两个美人有些好奇。规矩上,新妃入宫要进宫三天后才有资格侍寝。洛帝倒也不急,他早已经厌倦了每晚身边睡着不同女人的感觉,每一个都需要花心思去哄,实在太过烦心。
若是她还在,回到只有她一人的时候,他的梦也会比现在香甜一点吧。
玮妃替洛帝擦洗完,正好撞上洛帝的眼。只见洛帝眼神深邃,似有哀色,玮妃装作看不见,轻声道:“陛下,可以就寝了。”
洛帝翻身躺在床上,玮妃也随即躺到他的身边。洛帝很疲累了,很快就睡着,唯有玮妃静静地望着他的睡容。
三年了,三年来,每晚他来看她,他都是直接就睡下,完全没有与她欢好的意思。她明白不是她不能生育的原因,是因为他厌倦了跟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子嗣而欢好。若是他真的有意欢好,他就会去找湘妃、芝嫔、丹嫔等人了。
说来玮妃自己也觉得讽刺,自己深得恩宠,反而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了。
这天一早,阮祺萱亲自在小厨房里给应珙熬着小粥。今日已是进宫第三天,过了今晚,应珙就可以侍寝了。对此,应珙兴奋不已,吵着要吃阮祺萱亲手熬的粥。
自从彩菁来了穗禾斋以后,阮祺萱就一直观察着她。但见她勤劳礼貌,几乎什么事情都会抢着帮自己干,想起洪公公的话,阮祺萱对她的警惕却越来越深。
阮祺萱揭开盖子,见里面的粥已够火候,便微笑着拿起一个瓷碗盛起了一碗,给应珙送过去。
阮祺萱到了寝殿之后才发现应珙不在里面。她放下瓷碗,正准备出去找找她,却看见她从外面心神恍惚地进来。
应珙眉头深锁,一脸愁绪,看到了阮祺萱为她熬的粥之后也提不起精神。阮祺萱忍不住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祺萱,你不是说新进宫的妃嫔要在进宫三天之后才能见到陛下吗?”应珙一见到她,马上着急地问道。
阮祺萱有些搞不懂了,“是啊,洪公公是这样对我说的。据说是圣祖皇帝时就定下来的规矩。”
应珙有些神不守舍,“可我方才听那两个宫女说,昨晚陛下就宠幸了与我一同进宫的舒美人……”
“怎么会呢?这个规定已经有许多年了,陛下怎么会破例呢?说不定是那些宫女自己谣传的。三人成虎,这个皇宫又这么大,得经过多少的人画蛇添足啊?”阮祺萱不相信这个谣言,笑着安慰道。
应珙眼泛泪光,“真的不是吗?”她心心念念就是洛帝,现在知道洛帝宁愿破例也去宠幸别的女子,心中更为难受。
“不会的,美人你就放心吧,过了今天,你就能侍寝了。”阮祺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不是说想要喝我熬的粥吗?这个粥刚刚才熬好的,你趁热喝吧!”
应珙点点头,乖乖地坐下品尝阮祺萱的粥。
就在这时,彩菁突然冒冒失失地撞进来,一个趔趄跪下,吓了应珙和阮祺萱一大跳。
“彩菁,怎么了?何事慌张?”阮祺萱下意识地挡在应珙面前问道。
彩菁迅速跪好,急促地喘道:“美人……芝嫔和丹嫔娘娘往穗禾斋这边来了……”
应珙不明就里,向阮祺萱投去询问的眼神。
“芝嫔和丹嫔是亲姐妹,她们两个都深受隆恩。美人,该出去迎接了。”阮祺萱对应珙说道,对于彩菁的惊慌失措只字不提。
应珙携阮祺萱和彩菁走到殿外,芝嫔和丹嫔的步辇刚刚到达,三人即刻福身请安。
芝嫔和丹嫔在侍女的搀扶下,轻盈地落在青石板上。
芝嫔身形纤细,体态轻盈,长相与丹嫔极为相似。然而芝嫔更为温柔淑雅,端庄大方,丹嫔明眸间星波流转,艳光四射,更有韵味。加之丹嫔身材修长,青丝如墨。从气质上看,丹嫔张扬自信,芝嫔则如小家碧玉。
丹嫔昂首阔步走在芝嫔前面,看见弯着腰请安的应珙,伸手上前扶起了她,随即仔细瞧着她的容貌。
“婉妹妹真是清秀娇美呢,怪不得陛下亲自赐封号‘婉’。姐姐你说是不是呀?”她笑得绝色生姿,让人见之心动。
芝嫔只慢了她几步,眼中难掩笑意地道:“是啊,婉妹妹真是一个佳人。”
“妹妹谢过芝姐姐、丹姐姐的抬爱。外头炎热,还请两位姐姐进屋说话吧。”看到芝嫔和丹嫔如此美丽,应珙也是看痴了。但总不能失了分寸,这两日所学的规矩派上了用场。
丹嫔微笑地跟着应珙进殿,一双媚眼还若有似无地扫了阮祺萱和彩菁一眼。
阮祺萱和彩菁各自替芝嫔和丹嫔备茶。丹嫔言笑晏晏地与应珙东聊聊西聊聊:“婉妹妹初次离家进宫,一定有诸多事情不习惯吧。姐姐这几天有事情,没能过来看看你,希望你不要怪姐姐才好。”
应珙连忙说道:“姐姐言重了,妹妹怎么会怪姐姐呢?姐姐在我之上,本应是妹妹去看姐姐的。是妹妹不懂规矩才对。”
丹嫔笑着拍拍她的手,像是在说“没关系”,一旁文静的芝嫔看着二人谈话。
彩菁沏好了茶,原本还有些犹豫,最后深吸一口气,身子端正,低眉顺目地将茶奉上给丹嫔享用。
丹嫔一看是她,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一双眼睛就像是有火焰要喷涌而出。然而她却只是接过茶杯,淡淡对应珙道:“原来彩菁到了妹妹的宫中啊。”
“是的,姐姐。妹妹看她手脚麻利,人又机灵,就收为己用了。”应珙不慌不忙,从容答道。阮祺萱对她表现很是满意。
“想当日彩菁在我宫中时也是勤劳能干的,只可惜她不小心冲撞了我,才落得成为杂役宫女的下场。”丹嫔貌似惋惜地说道。
阮祺萱不着痕迹地看了彩菁一眼,见她神情极不自然,双手还攥得紧紧的。
“不过既然婉妹妹觉得你好,也算是你有福气了。以后定要好好服侍婉美人知道吗?”丹嫔似笑非笑地看着彩菁,一字一句地叮嘱着。
彩菁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变得很慢。“是……彩菁谢丹嫔娘娘教诲……”
丹嫔只是冷笑一声,便再也不看彩菁一眼。
三个人不过是说了一会儿,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丹嫔便说要走了。
“既然今日得空,应当也一并去看看舒妹妹的。听说昨夜陛下到她宫里去了,做姐姐的当然要去给她贺贺喜。”丹嫔平静地笑着说道,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森。
应珙一听,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丹嫔却对她的异样装作没有看见,自顾自地起身。“多谢妹妹的款待,妹妹不用送了,在此别过吧。”随后就得意地携着芝嫔一同离开。
应珙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丹嫔靠坐在步辇上,面容阴沉,一言不发。芝嫔看她这样,柔声说道:“妹妹,你在想彩菁的事么?”
丹嫔还是不做声,似乎是生气的样子。芝嫔叹了叹气道:“姐姐知道你心中不快,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该有的惩罚彩菁也已经受了。彩菁已经在婉美人宫中服侍,你就不要再介怀当日的事情了……”
这些话却激怒了丹嫔,她一张好看的脸顿时充满怒容:“怎么能不介怀?!如果不是那个彩菁,陛下又怎么会疏远我?!原本以为遣她去杂役房就能让她离我远一点!没想到那狐媚子居然攀上了婉美人?!”
芝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咆哮出声,心想:若不是你嫉妒彩菁被陛下赞许了几句而虐打她,陛下又怎会过门不入呢。
“你只是恼彩菁而已,方才又何必说出昨夜陛下宠幸舒美人的事,让婉妹妹难堪?”芝嫔顺了顺手上的蚕丝手帕。
“那婉美人确实柔弱老实不错,但是正是这样我们才要留个心眼,难保以后她不会听玮妃的指使来害我们!”丹嫔刻薄地骂道,“更何况,我的人我的事,向来都没有人敢干涉!她一个新入宫的美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收用被我舍弃的婢女,摆明了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芝嫔默不作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丹嫔看她这样更是心烦,“你真没用!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妹俩在皇宫里就没有地位了!”
芝嫔委屈地低下了头。从小在蔡府,丹嫔就是口齿伶俐,天性机敏,又出落得高挑漂亮,性情自然比较自信果敢。奈何她芝嫔只是庶出,年纪虽比丹嫔大,但是自己生性平淡,不愿争抢,在宫中却是以丹嫔马首是瞻。
丹嫔虽强悍,性格却过于张扬,有了芝嫔的平和调剂一下才刚刚好。但是丹嫔好胜,不愿别人比她好,加上自小就颇有心计,在皇宫里面不免多了许多明争暗斗。芝嫔唯有一直维护着她,替她平复障碍。
“懒得跟你说话,回宫!”走到分岔口时,丹嫔愤愤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自己回宫了。
芝嫔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的婢女思烟问道:“娘娘,我们需要像以前一样跟着丹嫔娘娘吗?”
芝嫔摆摆手,“不必了,我们也回宫吧。”
夜色已经很浓了。芝嫔手搭着手,神色淡然地走进华宫的沐风阁,丹嫔的住处。在她身后,思烟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低头跟着。
“你们都听清楚丹嫔娘娘说的话了吗?太后的寿宴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好生准备寿礼!”
丹嫔慵懒地倚坐在锦榻上,专心致志地喝着自己的养颜茶,看都不看堂下站成一排的奴才一眼。她无意中一个抬头,看见了芝嫔缓步而来,便一个翻身坐正,唤来还正在吩咐奴才们的思彤,低语了几句。
思彤恭恭顺顺地听着,不久她走下堂,大声对奴才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奴才们逐个逐个退下,芝嫔正好与他们反方向前行。
芝嫔盯着奴才里面的一个妇人许久,眉头不禁成八字形拧起,回过头来丹嫔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妹妹,我记得,银娘并不是你宫里的人,怎么会吩咐她去准备贺礼呢?”芝嫔被丹嫔挽上手,两人一同走到桌边坐下。
丹嫔并不急着解释,先是朝思彤挥手示意其他人全数退下,思烟看了芝嫔一眼,得到了默许之后将食盒轻轻放到木案上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我可没有求她来,是原本的苏妈妈临时病倒了。”
芝嫔心中诧异万分,上午她还对彩菁耿耿于怀,傍晚就来给彩菁的干娘银娘安排差事了?等等!难道说……
“是你的安排吧?可是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招来银娘呢?即使你不喜欢彩菁,但罪不及亲人啊!何况,银娘还有两个月就告老还乡了!”芝嫔着急地抓着丹嫔的手。
丹嫔却不以为意,只是用另一只手将芝嫔的手轻轻拨开。“我又没有说要害银娘,姐姐担心什么?!”丹嫔一副看着好戏发生的神情,看得芝嫔心中泛起不安。
芝嫔不安地望着丹嫔美艳的脸,始终想不通丹嫔会干些什么。
丹嫔妩媚地笑了,“姐姐,你不用多想。这件事情成与不成都是对我们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