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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情德难全(1 / 1)

傍晚,景锐侯府。【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季清环与阿兰一同站在府中大门,微笑着看着前来探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坐上马车离开。

在马车走后,阿兰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她对季清环问道:“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骗老爷和夫人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侯爷已经近一个月没回来了?”

“为人子女,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季清环只是淡淡说道,“何况,如果这么说了,岂不是陷侯爷于不义之地?”

提到敷宗槿,阿兰脸上更多的是不平之色:“小姐,侯爷都这么对你了,你现在还帮着他……”

季清环长长叹了口气,神情之中看不出在想什么。“我自己做错了事情,侯爷是希望我反省。”

“小姐啊!奴婢可不觉得你错了!你虽然做了玮贵妃的帮凶,但是荣妃娘娘最后不也是没死吗?!小姐你对侯爷这么好,可侯爷竟然……”阿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也实在想不通侯爷为什么就那样对待自家小姐。

谁知季清环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充满了不悦,“阿兰,别乱说话。”

阿兰立刻低下头,小声嘟囔道:“对不起,小姐……奴婢的意思是,就算小姐做错过,惩罚也早就足够了……那荣妃娘娘,真的就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侯爷……”

“阿兰!”季清环看着她,眼中有明显的责怪,“这种话是可以在这里大声说的吗?!”

她们就站在景锐侯府大门口,这些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岂不是酿成大祸。

“小姐……奴婢只是心疼你……”阿兰被季清环呵斥过,本来低下的头埋得更低了。她的本意就是心疼小姐,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

季清环看着阿兰委屈的样子,也暗自责怪自己。阿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对自己的关怀又怎么会不清楚呢。“你的苦心,我又何尝不知道……”

阿兰见季清环开始伤怀,更是自责了,都是她胡言乱语让小姐不高兴。“小姐你别这样!荣妃现在不是因为勾结山贼被关起来了吗?等陛下治了她的罪,侯爷就会回心转意,回到小姐的身边了。”

可季清环不但没有动容,反而眸子中的凄清更重。她喃喃道:“回心转意……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当初在行宫外我就不会让她活着了!”

“小姐……”

“侯爷因为她而恼了我这么久,如今她锒铛入狱,只怕侯爷会倾尽所有去救她。”想到阮祺萱的落难,季清环并没有多大的欣喜,反而非常担心敷宗槿下一步的行动。侯爷那样在意她,为了她,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出来呢。

阿兰也道:“是啊,山贼一事公然挑战了皇家权威,此时正是龙颜大怒的时候呢,若是侯爷硬碰硬,这可怎么是好……”

季清环看向那将没入黑夜中的太阳,眼中生出一种炽热。她突然道:“只要阮祺萱死了,侯爷就不会再以卵击石了。”

吃了一惊的阿兰呆呆地望着季清环:“小……小姐!你要杀人?!”

季清环似乎异常坚定自己的想法,“阮祺萱犯得是死罪,早晚都要死,难道让她死前还要拖累侯爷吗?!”

“可是……”

没等阿兰说出些什么,季清环便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虑之中,“爹与刑部的人有深交,让我偷偷进一趟天牢,应该不难的。我只需要对刑部的伯父说,奉命去给荣妃送衾被,不会引起多大的怀疑。”

阿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季清环,甚至有些迷茫,当初那个熟悉的小姐为何变成今日这副样子了?“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要是被侯爷发现……”

季清环下定了决心,也迅速想好了一切计划。从头至尾,她所希望的只有一件事情而已,“即便侯爷要恨我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侯爷不要牵涉其中,白白为那个阮祺萱而牺牲。”

月色如霜,季清环与阿兰身穿斗篷披月而行来到天牢之外。来之前季清环已经提前跟刑部的伯父打过招呼,毕竟阮祺萱还是荣妃,送一床衾被这些事情自然会被允许的。

当季清环一路到达阮祺萱的牢房时,她的手心早已经渗出冷汗。她的心跳异常地快,身体还微微地颤抖着。在牢房的门被打开的同时,她深吸一口气,意图将心中的不安与第一次杀人的愧疚感压下去。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阮祺萱在这天牢之中见到意料之外的人了。对于季清环,她并没有什么想说的。除了敷宗槿、沈君芙、唐磊、彩菁和红曼,她谁都不期待。

季清环让阿兰就在门外等着,自己捧着一床衾被进去。她将衾被放在僵硬的石床之上,才走到阮祺萱面前蹲下,“荣妃娘娘,妾身给你带了一床衾被。外面天凉,请娘娘不要着凉了。”

阮祺萱没有任何反应,一张精致的脸庞上没有血色,就连表情也不带丝毫的温度。季清环对她说话,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视线一直向下,一点光芒也没有。

季清环面带难色,她转头看了看门外,狱卒收了她的钱财已经走开了好几步了。确定不会有外人听见,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是侯爷让我来的。”

眼前的女子明显一怔,缓缓转头看向她。

季清环见自己要靠侯爷才能引起她的重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计划,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深感惋惜地道:“你若是不好好爱惜自己,怎么能等到侯爷救你出去的那一天呢?”

阮祺萱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眼底已有了一闪而过的些许的触动。

季清环认真地看着她,双眼之中不光有恳切,还有闪烁的一点点泪光。她的语气略带哀求,让人听了都会觉得怜惜。“侯爷真的是很努力想要将你从这儿带出去,你不要辜负了他。”

“他为什么会让你来?”

阮祺萱冷不丁的追问丝毫没有难住季清环,也许是季清环早已想好对策。只见季清环苦涩地一笑,“他毕竟是臣属,难道要单独进来看你吗?”

阮祺萱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的怀疑不减。但是多亏了牢房中微弱的光线,季清环没有看清她眼底的内容,只是生出希望,阮祺萱已经信了她。

“除了衾被,我还给你带了其他的一些东西,不然你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侯爷更加担心了。”

阮祺萱还是没有说话,这一次却看了季清环许久,才又转过头看向她方才视线停留的地方。

季清环有些急了,阮祺萱这样的表现,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呢。“我知道你并不怎么相信我,但是……你就当我是为了侯爷吧。他可是景锐侯,我不想他为了你……而出什么事情……”

但是阮祺萱不但继续不理她,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写着十足的不相信。季清环心急了起来,就连自己摆出了侯爷,阮祺萱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她不肯接触自己送来的任何东西,这可怎么是好?!

阮祺萱勾结贼人一事已经全城皆知,只要陛下一定罪,她是必死无疑的。侯爷这一回是要在天子手中救人,时间拖得越久,侯爷就越有可能触了陛下的逆鳞。她季清环,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祺萱,对不住了!怪只怪你命运不好吧!只有你死了,侯爷才会死心,不再做些过火的事情!

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季清环的目标只有一个,让阮祺萱尽快丧命!想到这里,季清环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而又狠绝。既然诱使阮祺萱不成,唯有来硬的了!

季清环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从带来的食盒之中取出一个酒壶,目光瞥向牢房外的阿兰和站得很远的狱卒,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酒壶。阿兰看见她的举动,也明白她想要干什么了,脸上一阵纠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朝狱卒走去。

借着阿兰走去转移狱卒注意的空当,季清环狠下心来,拿着酒壶走向阮祺萱。她一只手从背后架住阮祺萱的脖子,一只手端起酒壶将壶嘴塞入阮祺萱的口中,猛地一灌。

阮祺萱两天水米未进,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一开始她还有意识紧闭牙关,但是季清环使劲圈住她的脖子,她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酒壶中的液体开始大量灌入阮祺萱喉部,顺着喉咙一直落到肠胃之中去。季清环见酒壶已轻了一半,这才手足无措地将阮祺萱松开。她一下子将酒壶仍在地上,不想承认刚刚那个残酷的女子便是自己。

被解放的阮祺萱用力地咳着,方才季清环的举动可没让她少受罪,尤其是被酒呛到的感觉特别难受。她不知道季清环给自己灌了什么,只知道,那肯定不是好东西。可是下一瞬,她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她想咳出声,可是发出的声音只有嘶哑的喘气。

季清环被自己的狠毒吓了一跳,看着阮祺萱很快就流出了眼泪。她满心愧疚地对阮祺萱道:“祺萱……你别怪我……本来我是在衾被上做了手脚的……谁知道你根本就不上当……我也不想对你动手的……”

阮祺萱扭过头,捂着喉咙,用尽全身力气想朝她大喊,可是发出来的只有虚虚的喘息。“你……给我……喝了什么……”

季清环极其不安地踱步,望着阮祺萱不停地掉眼泪。她看到了阮祺萱眼中的怨愤,越发心慌地求她原谅:“祺萱……我也不想这样的……你放心……这是慢性的毒药……你死的时候不会很难受的……你现在喉部不适……是因为我加了一点点的哑药……我不想你对任何人说今夜的事情……更不想从你口中出现对侯爷不利的话……”

“你……你真狠毒……”阮祺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要将季清环淹没。

“你勾结贼人……犯下的是死罪……与其要被陛下判刑……倒不如这样舒舒服服的上路啊……只要你一天活着……侯爷就不会停止为你找线索证明你的清白……若你在意侯爷……你就安心地走……不要再拖累侯爷了……你若心中有恨……死后便入我的梦……我愿意承担你所有的怨念……”

季清环苦苦地对阮祺萱哀求着,就像阮祺萱才是欠了她的人。她看着阮祺萱双手紧紧捂着喉部越来越难受的样子,其实也是心如刀割。她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别人下这样的毒手,心中虽满怀歉意,但是她不会后悔!只要侯爷消停下来,不再为阮祺萱冒险,她就算担惊受怕一生也在所不惜!

阮祺萱早已没有理会她的功夫,可是她的话却重重地刻在心上。她的喉咙刺痛,声音嘶哑,但是胸中那即将膨胀而出的恨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什么她死了敷宗槿才会好过?她根本就是清白之人!要她就这么受尽冤屈死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小姐,该走了!”阿兰看见蹲在地上痛苦着的阮祺萱,心中不免一惊。但是她很快又回过神来,赶紧叫季清环离开。狱卒收了自己的钱,对今夜的事情会守口如瓶。但是若此时别人进了天牢,那就麻烦了!

季清环浑身发抖,一连退后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被混乱的稻草绊倒了。阿兰看她连路都走不好,赶紧上前将季清环扶起来,收拾好地上散落的酒壶等物件,脚步匆匆地从牢房离开了。那背影只能够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阮祺萱看着季清环离去的背影,眼中透出浓烈的杀意。所有人都希望她死,她却偏要活着!季清环,你想将我送去见阎罗王,门都没有!

她拿出藏好了的百草丸,静静地端详许久。那本是打算用来遭逢突变是保命的,可没想到,不过一天就有人想要自己的命了!

她迅速将百草丸吞下,药丸的苦涩味道她丝毫尝不出来。在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对应家和季清环,还有诬陷自己的人的恨意。那群人,最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不能活着出去,否则,她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送上西天!

玄郊城内,八仙楼中,谢雪臣身穿大红喜袍,正津津有味地用着膳。她的神情之中丝毫没有被陌生人掳走的惊恐,更多的只是对北祁人的鄙夷与漠视。

“真不愧是孟康的温硕郡主,在身处敌营的情况之下还能胃口大开。”许之易摇着折扇,跟在墨王的身后走进客房,玩世不恭的脸背后尽是对谢雪臣的轻蔑。

谢雪臣眉头微蹙,却是头也没回地道:“你们也不会对本宫怎么样,与其担惊受怕茶饭不思,倒不如坦坦荡荡地,该吃便吃,该睡便睡。”

许之易像是被谢雪臣的毫不在乎所激怒了,他嘴角抽了抽,对谢雪臣冷声说道:“郡主,自负可不是一件好事,小心等我们利用完你了,便将你灭口啊。”

“呵呵,”谢雪臣回以轻蔑一笑,“看来许公子还是知道,你们需要利用本宫的。许公子话这样多,就不怕本宫听了不高兴,咬舌自尽,来个一拍两散?”

“你!”许之易被激出了怒容,一张阴柔至极的脸难得变得狰狞。这谢雪臣真是不识好歹,明明她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她却每天以死相逼,让他们无计可施。不仅要求住最好的厢房,还每天好饭好菜地伺候着。这到底是人质还是祖宗啊?!

“之易。”墨王见双方剑拔弩张,忍不住开口制止许之易。即便谢雪臣跋扈,但是她说得不错,自己还是需要靠她活着才能成事。

谢雪臣听见一阵浑厚的声音,终于回过头看向二人。比起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许之易,她还是更加待见这位丰神俊朗,面容坚毅的墨王。可惜他是北祁人,否则自己或许会将他当做朋友的。

墨王微微一笑,笑容之中看不出算计,只有由衷的钦佩,“温硕郡主真不愧是孟康第一位异姓郡主,胆识过人,聪明伶俐。”

谢雪臣淡淡地道:“不是我胆识过人,而是孟康的女子个个都是忠心爱国,宁死不屈。所谓巾帼无双,便是如此。”

许之易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谢雪臣与自己对话是还自称本宫,面对墨王却自称我。差别如此明显,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许之易。要知道在北祁,他可是人人钦敬的文状元啊!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武人打扮的男子,对墨王道:“殿下,孟康皇帝来了。”

墨王缓缓点头,又看向谢雪臣,“郡主,要做好准备了。接下来要委屈你一下。”

谢雪臣一下子警惕起来,她被关在这里三天,可一直不明白北祁人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里。看样子似乎是与洛帝有什么交易,但是北祁人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你究竟想怎么样?”谢雪臣冷漠地看着墨王问道。

墨王只给了谢雪臣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一会儿你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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