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拾垂眸饮酒道:“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你也不必再劝了。”
“拾哥!”
“好了,说说你吧,将正儿和致儿就这么带了出来,你这个姐姐可真够胆大的。玩上几天就把他们带回去吧,义父他们会担心的。”
“你知道为何绣娘会答应我带他们出来吗?就是想让你看看,看看你年幼的弟弟,让你不要忘了毓镜府才是你真正的家!”
“那你就错了,”寒拾微微肃色道,“我真正的家就在这里,我父亲是双禾村人,我也是双禾村人,我已在此娶妻安家,这里便是我真正的家。”
毓汝颜眼中透着深深的失望:“要这样的话,那你在毓镜府待的十几年算什么?毓镜府对你来说真的就一文不值?”
寒拾摇摇头:“请你不要这样断章取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感激义父以及府中诸位这些年来对我的照料,我也将毓镜府看作是我的家,但那只是我的第二个家。我的根在这里,汝颜,这便是我想留在这里的缘由。”
“倘若是这样,那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你大可不必寻个蠢妇来充门面!”
“越越不是蠢妇,她是这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奇女子?呵!一个贪财又会做戏的人,你竟告诉我她是这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她哪一点奇了?她是长相奇了还是才华奇了?”毓汝颜不服气地嚷嚷道。
“假日时日,你便会知道她哪里奇了。时辰不早了,我让米和尚安排你歇下,有事儿明日再说吧!”
寒拾起身离去了,稍后,米和尚进来了,向毓汝颜拱手道:“汝颜小姐,厢房已为您准备妥当,您请去歇着吧!”
毓汝颜紧紧地咬着腮帮子,胸口起伏难平。米和尚又劝道:“您再生气也是伤了自己的身子,那又何必呢?”
“你难道真的认为拾哥与那蠢妇是两情相悦的吗?”毓汝颜向米和尚质问道。
“当然,”米和尚点了点头,“这一路我都是看过来的,我当然相信拾儿跟越越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或许您难以明白,但事实原本如此。”
“事实是什么?”毓汝颜缓缓起身道,“事实就是拾哥还在逃避。他不想回诸凉城,不想回毓镜府的原因就是还在意小素的死。他暂时还不想见到绣娘,所以才选择在这个地方停留。”
“您要这么想,我无话可说。”
“我不会就这么走了,”毓汝颜握起拳头轻轻地砸在了桌面上,眼神无比地坚定道,“我要守着拾哥,我要亲自看着他回心转意,我要等他与我一道回诸凉城去!”
这天夜里,毓汝颜几乎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时,她便起了床。她向路过的伙计打听到了厨房所在,便径直往那边去了。她想趁着时辰还早,亲手为拾哥准备早饭。
进了后厨房,里面还空荡荡的,只有刚刚被升起的炉火在噼里啪啦。毓汝颜走向了放置蔬菜的架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刚要伸手去拿南瓜时,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慢着!”
毓汝颜手一顿,回头看去,竟是那蠢妇。
“干啥?”越越拿了个火钳子冲她指了指,“偷东西啊?”
“你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毓汝颜鄙夷道。
“笑话,你让你家狗吐颗象牙试试?喂,问你呢,一早跑我这后厨房来干啥?又想来砸东西啊?昨儿欠的还没给呢!”越越一副山大王的口吻说道。
“要钱是吧?”毓汝颜走了过来,从袖兜里掏出一块儿白玉,丢在了灶台上冷冷道,“这白玉够抵你昨儿说的那一千三百了,甚至还有余,余下的就只当我买了那南瓜了。”
“行,看你是我男人的脑残粉的份上,你这块破白玉我暂且收着了。南瓜你随便挑,大个小个的都算你一个价,省得说我又欺负你了,去拿吧!”越越收起那白玉,又蹲下去烧火了。
毓汝颜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架子前,双手抱下了一只小南瓜。她低头瞧了瞧这小南瓜,新鲜沉手,外皮金黄,是做南瓜糕的好材料。她记得拾哥早饭喜欢吃南瓜饼下百合桂花粥,若再配一碟糟鸡爪那便更好了。
“哎,蠢妇”
“叫你娘呢?”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一刀割了你舌头?”
“来啊!”越越霍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将火钳子往灶台上一拍叫嚣道,“你当我真怕你呢?你要不怕被毁容的话,你只管过来好啦!”
“哟,”毓汝颜耸肩冷笑了笑,“原来还是个悍妇呢!昨夜里那些娇娇滴滴柔柔弱弱都是装出来的是吧?当人一面背人又是一面,不知道拾哥知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面儿呢?”
“他知道,他知道我有很多面儿呢,”越越故意气她道,“他不但知道我有悍妇那一面,也知道我有小可人的那一面,昨晚我还让他见识了我更有魅力的一面,你能咋的?”
“不知廉耻!”毓汝颜果然气红了脸。
“这句话回赠你了,毓小姐。说起来你也够辛苦的,不远万里来找我男人,咋样,他跟你回去吗?他又不是你们毓镜府养的驴,你说来牵就来牵,真是笑话!”
正说着,米和尚忽然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之前有伙计跟他说越越和毓汝颜都在后厨房里,他怕又再次燃起战火,所以飞奔着来瞧一瞧。还好,两人只是隔着个灶台对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