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容娘伸手端起了托盘上的药碗,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越越有点嫌恶心,问道:“干啥还要喝一口啊?”
万子心道:“容儿略懂医术,她要亲口尝过药的味道才知道药到底对不对,另外也是防着别人会动歪心思。”
“呵!”越越送了他个大大的白眼,心想除了你们两口子会心存不良,还会有谁来暗害万老掌柜呢?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呢!
张容娘尝过后,掏出一条水蓝手绢抹了抹唇,然后朝那婢女点了点头。婢女这才转身将药汤送进了屋。
又再过了一会儿,柳袄儿抱着小米粒出来了,两眼红彤彤的,像是刚刚哭过。万子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面露鄙色道:“知道对不住爹就该将小米粒留在万家,哭有啥用?”
柳袄儿也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个冷眼:“对不住他老人家的人是你,不是我。别指望我会把小米粒留在万家,我是不会让我儿子认贼作父的!”
“柳袄儿,你信不信你今儿就出不了万家?”万子心瞪目道。
“咋的?你还想将我母子埋在万家吗?行啊,你先刨个坑试试!”柳袄儿回瞪道。
米和尚忙打圆场道:“两位,不要吵了,万老掌柜就在里面,他听见了会难过的。万少东家,我们已经如你们所愿将小米粒带来见万老掌柜的了,就请你遵守诺言,不要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当然,”张容娘上前一步道,“子心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他咋会不让你们出去呢?不过他刚才那话也没有错,小米粒毕竟是万家的子孙,早晚是要回万家的,希望柳掌柜你能以小米粒的将来为考虑,早日将小米粒送回来。”
“别指望了!”柳袄儿冷冷拒绝道,“只要有你在万家,我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越越,和尚大哥,咱们走吧!”
三人正要离开,房间内却传来了王氏撕心裂肺的哭声:“掌柜的!掌柜的你醒醒啊!子心啊,袄儿啊,你们爹不行了!快来看看吧!”
万子心一惊,立马奔了进去。可惜,等他冲进去时,万老掌柜已经咽气了。
万老掌柜就这么走了,五仙镇上没人不觉得惋惜。有人说,万老掌柜其实早该走了的,只是牵挂着自己的小孙子,一直还吊着一口气。直到看见了小米粒,万老掌柜这才安心地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万家开始隆隆重重地操办丧事了。万子心这时候来显摆孝心了,请了县城外那座寺庙里最好的和尚来超度,据说他还准备为万老掌柜做一场为期六十天的**事呢!不过,即便这样,镇上也没几个人说他和张容娘好的。
那天,看天气不错,越越一个人上街溜达去了。走到万存东新开的那布庄时,便想进去淘点好货。刚迈进门槛,店内原本就在挑东西的三个妇人立马不说话了,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瞟着她。跟着,这仨妇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越越瞄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嘀咕道:“啥意思?看着我就走,我是瘟神啊?”
旁边正在理货的万存东笑了:“你还不知道呢?”
越越反问:“我应该知道啥?”
“瘟神啊!”
“谁啊?”越越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我?”
“除了你,还有谁呢?”万存东调侃道。
“我那个去!”越越抬脚就想踹他,他忙往旁边退开了。越越瞪着他道:“说清楚了,谁是瘟神?有长我这么好看的瘟神吗?她们的眼珠子还有你的是不是都瞎了?”
万存东呵呵笑道:“别生气,别生气,跟你说笑的呢!你咋可能是瘟神呢?你是财神还差不多。只是最近镇上有一股子关于你的流言,说你生不出孩子,是石女,谁要跟你稍微靠近点,也生不了孩子。刚才那仨多嘴婆就在说你呢,所以一看见就立马跑了。”
“石女?”越越那音量陡然提高了八度。
“嘘!嘘!”万存东忙竖起手指冲她嘘了两声,“别那么大声啊,你怕别人听不见啊?”
越越气得肺都要炸了!她猛拍了一下万存东那柜面,气哼哼地问道:“哪个脑袋有包的胡乱说的啊?本姑娘这样子像石女吗?像吗?”
“你当然不像了,都是那些人妒忌你乱说的。”
“就是嘛!本姑娘只是暂时还没有怀上,她们咋能这样胡说呢?本姑娘身心健康,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咋可能怀不上?你说是吧,东爷?”
万存东忙笑着点头道:“那是那是,你咋可能生不出儿子来呢?你看着就是有福相的人啊!要不这样,你在我这儿买几件料子回去,给未来的少东家做几身衣裳,做好了说不定他就来了!”
“呃这个主意也挺不错的,那你最近又进了啥新布料没有啊?”
“有,刚从县城拿回来的,红彤彤的最适合给你家未来少东家做衣裳了!”
“拿来我瞧瞧!”
万存东正要回身去取衣料,又有两人进来了。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张容娘和丫头青儿。他忙冲张容娘笑了笑,问道:“弟妹,是要买布料吗?”
张容娘道:“还得再在你这儿拿些粗麻布细麻布,另外棉布也要两匹,都得白色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万存东点头道,“回头我就让伙计给宅子里送过去。”
“那就有劳你了,堂哥。”张容娘客客气气地唤道。
“不麻烦,应该的。除了这些,你还想选点别的吗?我好一块儿给你送过去。”
张容娘扫了一眼旁边只顾埋头挑布料的越越,嘴角勾起一丝浅笑道:“你这儿有没有适合给孩子做的衣料子?我想给我那儿子和小米粒一人买一身。”
越越听了这话,回头瞥了张容娘一眼道:“你那心操得有点多了吧?小米粒有他娘,他干娘还有干爹照顾着,还用不找捡别人家施舍的衣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