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充鼻孔微张,忍下怒意“来人,将我平日里备着的碧螺春拿出来,给林老爷尝尝鲜儿”
李充说完这才笑着看向林致“若林兄今日前来是为慕家兄妹求情的话,我看还是就免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德儿之事,我本欲不放过在场任何一人,最后却唯独放了林姑娘,难道林兄不知我的良苦用心不成?”
林致唇微挑,缓慢开口道“我今日要说的是前些日子我家程儿在春满楼被暗伤一事!”
李充呼吸略重“现在的年轻人,平日里最爱留恋风花雪月之地,毕竟是年轻气盛嘛,可以理解,而那春满楼又与醉春楼相邻,万一有哪个喝醉了的混小子一时做出了糊涂事儿也是常有的!”
林致冷哼一声“是吗?可我手下探子来报,那糊涂之人不偏不倚正是您的爱子啊,我儿如今昏迷不醒,我家小女又清誉不保,您说说这笔帐该怎么算呢!”
“你”李充正欲发怒,转眸一想今日林致前来怕不是过来兴师问罪这么简单,他再次压下怒意“探子的话,总是有几分真假的,林兄何必如此执着!”
林充说着用袖掩面,挤出几滴眼泪,佯做悲愤之状“再说了我家德儿已去,咱们在争执此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是不是德儿所为,令子的药费,你只管找我这个老头子开口罢!”
林致看着李充虚伪的面目,越发的不耐烦,这事儿却实如李充所说般已经死无对证,他之所以提出此事,不过是用来压一压林充的嚣张为自己出口恶气罢了。
“李大人节哀顺变啊!”林致假意安慰道“牢中的慕家兄妹,我今儿是一定要保的!”
李充一听,怒道“呵,这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林致,我奉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儿今日仍是昏迷不醒,我家小女又不停地寻死觅活,我过分?”
“你平日里就克扣我的银子,你儿子又暗伤我儿,当街调戏我的爱女,你说我过分?”
李充脸色越发青紫,林致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你威逼利诱哄我为你偷运私盐,却还贪心的克扣我的药材利润,你说我过分?”
李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稳了好大一会,才道“所以,你今日是要与我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草民怎敢?”林致话中并无半点惧意,他眸中戾气浮出“真是上天有眼,取了你儿的性命,你这种贪得无厌又草菅人命的性子,怎配为人!”
“哈哈哈,我说林致啊林致,我虽后继无人,但我好歹也是安阳的堂堂县令,你今日如此对我,就不怕他日我取你狗命?”
“哦?”林致抬眸,对上林充满是怒意的眸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
一小厮进来欲要给林致上茶,李充一记凌厉的眼神过来“滚,通通给我滚!”
那小厮浑身一个哆嗦,忙退了出去。
林致却是看的无比痛快,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李充将林致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压下怒气,牢中的慕家兄妹是留不得了,他必须要马上除去他二人。
“噢,对了!李大人啊,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打牢中兄妹二人的主意了!”
林致仿佛看透了李充的心思般“你让我为你偷运私盐、克扣民粮的事,我早就留下了证据,且派心腹潜伏在京城了,你若是杀了慕家兄妹,你所做的事不出片日就会传到京中,到时候,你怕是要被株连九族的,咱们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啊!”
“你没烧了那些账目?”李充大惊,当日他明明看到林致将那些账本都投进碳炉了啊!
“哈哈哈,我本就是个做生意之人,又怎会不为自己留后手呢?李大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林致得意洋洋的起身“我看,李大人这几天最好仔细的盘算盘算,是放了慕家兄妹划算,还是自己被株连九族了划算!”
“混蛋,你这个混蛋!”李充怒指林致,不停地咒骂着“你这个阴险小人,我定饶不了你,混蛋”
“我混蛋?”林致不怒反笑“大人于我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李充看着林致甩袖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他一拳打在帐前,仍是不能平息自己的怒气。
不动慕家兄妹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可是动了慕家兄妹,他又怕会得不偿失。
李充心口一阵剧痛,他双手微捂,脑海中如有千丝万缕缠绕般,理也理不清。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偎在床边,他实在是想不通,今日林致怎会有这般大的气性来这里跟他叫板呢?
难道真如他所言,是气不过他与德儿的所作所为?他既然能偷藏下账本以求日后自保,那必是个无比谨慎又惜命的人,这种人真会想着跟他玉石俱焚?
林致今日所行之事未免也太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又或者他寻到了旁的靠山不成?
李充越想越觉得蹊跷,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他心知今日林致前来闹事只是个开端,日后怕是会有更猛烈的狂风暴雨吧!
李充烦躁的抓头,他无比纠结,是先不动声色悄悄地出去了慕家兄妹呢,还是尽快的想出退路呢,他陷入两难。
“老爷!”李周氏丧着个脸走了进来。
“嗯?”李充抬眸,伸手将李周氏拉到床边“遗腹子的事儿,如何?”
李周氏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充暗道不妙“一个都没怀上?”
“嗯!”李周氏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垂下泪来。
“天要亡我李门啊!”李充双眸泛出血丝,既如此,他还怕什么呢,杀了慕家兄妹,他也算是为德儿报了仇,林致也定是要杀的,反正他时日不多了,能除去一个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