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夜色笼罩了整片天地,同时也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心。
无数的鬼灵从那破碎的空间里涌现出来,模糊的意识使得他们在面对这久违的环境时,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越是恐惧,行为也就愈发的暴躁,所有挡在他们面前东西都被挂上了毁灭的标签,物是这样,人,同样也不例外。
血色的月光尽情的挥洒,轰隆的雷声响彻在云端,就像是末世即将到来。
百鬼横扫在每一条街道中,凄惨的求救声在浓郁的血腥味里被淹没,魑魅蹲坐在地上无情的撕咬着人肉的鲜美,鬼魃以把收集人头当做游戏,森森的白骨和流水一般的鲜血掩盖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不再是充满温馨的人世间,它更像是一方地狱,携带着仇恨和贪婪的物种正企图毁灭这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呼叫声越来越低,泯灭人性的夜却在高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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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卷动着残叶,在半空中飘忽不定,像是被人举起来又抛落下去,但在这已入三更的夜里,又有什么人会如此无聊......
远处依稀传来蹄蹄哒哒的脚步声,一个身着宽松衣服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从黑暗中走来,最终在一个背对着他哭泣的小男孩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啊,要不然让叔叔送送你吧。”
年轻人拨开额前的长发,露出半张噙着无邪微笑的侧脸。
小男孩听到了他的呼喊后,适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用极为稚嫩且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叔叔,他们都不陪我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小男孩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怀里抱着的圆球递到年轻人的眼前。
可那哪是什么普通的圆球啊,明明就是一个死人的头!鲜艳的血液顺着那孩子的胳膊正不住地往下滴答滴答的流着。
“好啊,那叔叔就好好陪你玩玩吧。”话音一落,年轻人这便神情一禀,只在一个提步间这就欺身来到了那小男孩的身旁,手中摄魂铃被他摇得叮当乱响,与此同时,一张附着金光的符纸也被其轻轻的弹出,只在一个呼吸间,就要贴近他的额头。
小男孩见来人出手,脸色也就渐渐的阴沉下来,一把就将手中的人头丢了出去,正巧打在年轻人的手腕处,只是一恍然的偏离,就将那符纸击飞到了一旁。
而就在他一击得逞打算借机逃离的时候,却被那年轻人一把抓住了肩膀,紧接着胸口便被一支散着金光的剑矢狠狠的贯穿了过去,在他身上盘踞的煞气也就随着意识的消失慢慢消逝而去。
年轻人抽回桃木剑插回身后,一手提着那弹飞到一旁的人头,一手提起小男孩的尸身,脚步不紧不慢的来到一座新坟的前面。
“大人作孽,小孩子死后也跟着作孽,真是罪过啊。”
年轻人叹着气嘟囔了几句,这便徒手将这尸身重新埋好,适才一摇一晃的朝自己的小破屋走去。
年轻人名叫马建国,是这村子里极有名气的一位风水先生,平日里总爱拿着祖上留下的一本谱子瞧东瞧西。毛遂自荐的给这家看看风水,给那家的孩子画画平安符,从村东头到村西头,一天下来怎么着也得溜达那么几趟。
虽然他确确实实有真本事,但在处理这种灵异事件之后,却是从未向人索要过报酬,原因无二,仅仅是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多次教导的那句话:这捉妖打鬼之事,本就是我们道人一行的分内之事,如果把它和金钱挂上了勾,这人心也就会变得不正咯。
也正因为这句话,所以在这个人压人的20世纪二三十年代里,马建国每天都是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生活着,纵然中华有着几千年的底蕴和占总人口百分之四十有余的绝对优势也碍不了他多少事,中国的总物资再多,还能比的上他每天吃饱饭来的实在?
马建国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空,又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这便什么也不想的一头扎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属实睡得极久,等到那太阳都悬上了正当空后,他这边还紧紧闭着眼睛。
此时正值炎夏,太阳肆意的烘烤着这片土地,知了藏在树荫里吵闹着反抗,大村小巷里没有人停留,都窝在屋子里酣眠,时光都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啪啪啪......
“喂,有人吗?”
马建国梦见一条凶狗追着自己咬个不停,这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磨磨蹭蹭的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他才慢慢悠悠下了床,无精打采的招呼道。
“谁啊?”
要说平常时间,除了村里有人要找自己看看风水时才会亲自登门拜访,除此之外,他倒也一个人闲的自在,这样想着,他也就大致估摸着来人应该也是为了这档子的事。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快掉了。”
门被打开了,眼前之人却并不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却是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伯,手里提着一个破麻袋子,一脑门子的汗,穿的衣服比自己身上的还要破。
感情是个要饭的啊。马建国心想。
“哎呀,你到我这要饭可给不了你,我自己吃饭都是个事啊。”马建国说着就要顺势关上屋门,既然都大概的猜出对方的身份的,可不能给他赖上咯。
“哎哎哎,我不是要饭的,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是不是马建国,你爹是不是马五谷。”老伯一把抓住门沿说到。
马建国把门又开到了一半,探出头来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是啊,我是马建国,十里八村的乡亲都知道,我是百事通马建国。但你咋知道我爹的名字的?”
老伯用抓麻袋的手擦了一把脑门的汗,顺了一口气。
“是你就好,你快先让我进去再说吧。这太阳都快把我这老身子骨烤化了,我都快渴死了。”
马建国转了转眼珠,打开了整扇屋门,只要不是要饭的就好说了。
...
半天功夫都过去了,马建国就这样看着八仙椅上坐着的老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水,完全都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意思,想想都感觉自己的肚子要受不了。真不知道让他进来是对还是错。
“呼~”
老伯把瓦罐放在桌子上,满足的扁了扁嘴。
“我说,老伯,这水你也喝了,你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马建国到底耐不住性子了,看这样子,自己再不开口,这人就得再睡上一觉了。
许是还沉浸在水足的意境里,老伯缓了一下才搭上话。
“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呢,是你爷爷,”
老伯话还没说完,马建国噗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且脸上还带着一丝愠色。
本来寻思这老伯还挺可怜的,给它一口水喝也算自己积德行善了,哪成想这老家伙卖完乖还要得便宜,这得尽快轰出去才对。就这还是看在对方岁数大的面上,要是是个年轻点的,怎么着也得打一顿才能出气了。
“哎,你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马建国就在那站着,想看看面前人还想闹啥把戏。
“你父亲叫马五谷,你爷爷叫马一丰,我是你爷爷最小的弟弟,我叫马三丰。”
老伯说这话时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听得马建国却是一愣一愣的,自己爷爷叫马一丰自己是知道的,可从没有听谁说过爷爷还有什么弟弟啊,这可让他好一阵迷糊,最开始的那股子怒气也被疑惑冲淡了。
“十七年前,你爹娘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家族,同时也带走了你,这些年族里人死的死,走的走,也没剩几个了,我通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你在这,所以今天我来就是让你去继承你大爷爷留下的宅子的......”
听完老伯,啊不,三爷爷的这段话,马建国也渐渐地明白了事情的脉络,族里人剩的不多,但祖上的东西却实实在在留下来了,而现在,肯定是没人去继承这笔祖业了,所以自己才算走了这场狗屎运。
“那三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宅子啊?”
口上改了称谓,马建国心里也可算是乐开了花,先不管什么祖上不祖上的,只说白捡一个大宅子,就够自己后半生生活的了。他心里都开始盘算着把宅子卖掉后的生活的。
“你小子,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老伯有点不放心的看了看无论怎么掩饰都透出那么一副穷酸小子掉钱堆里的样子的马建国。
“择日不如撞日,我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出发都没问题。”马建国一脸激动的的说着,却让对面的马三丰一阵阵的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