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水晶般透明的灵根依然生长缓慢,令她有些焦躁不安。
经过王庭中的一役,她知道自己只有阵的奇巧与杀的霸道,要么取人性命,要么就要受制于人,却没有与人一较高下的实力,如此一来,很多情况下都十分被动。
可是这修为增进十分缓慢,这样日夜以天材地宝催化,依然无法突破守初,来日若是对上绿灵根天才的殷无双,只怕还没出手,就已经失了先机。
她心中烦闷,入定时心神不宁,恍惚间,仿佛看到那杀神来了。
他脸上没了那面具,那天人容颜耀得她眼晕,正立在床边,垂着双眸静静地看着她。
“主上,回神!”窝窝发觉有异,立即将她唤醒。
殷九璃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差点失了神志。
“主上,你怎么了?”
殷九璃双眉紧锁,刚才片刻失神,那人双眸之中全无杀机,反而尽是怜爱,竟然令她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想要深陷其中。
“无妨,有些累了。”
于是不再多言,倒头沉沉睡去。
这一夜混混沉沉,醒来又睡,睡了又醒,满心满眼全是那张脸。
可是每次醒来,到底梦到了什么,竟然全都不记得,只想着再睡过去,再见到他。
然后再次醒来时,到底有没有见到,又是全不记得。
直到第二天天明,殷九璃睁开双眼时,已经眼眶发青,整整一夜,竟然比彻夜未眠还难受。
这时,外面的小丫鬟来报,说是王后传了口谕,命她即可入王庭见驾。
终于还是出招了!
只是为何在此时?
她心神恍惚之际,楚夜锦便有了动作?
一切必非巧合。
待到简单打点了一番,殷九璃便随着使者入了王庭,坐在逍遥殿中候了良久,楚夜锦才由宫女太监簇拥着现身。
她缓缓落座,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殷九璃一番,才终于开口,“殷九,你这是昨晚没睡好?为何这般憔悴?”
楚夜锦此时也全然没了那一晚的癫狂,重现了王后的端然高贵,甚至似乎还存了真心的关怀一般。
殷九璃来之前故意没有上妆,让面上的倦容尽数展示人前,既然楚夜锦选了这个时机,那就尽如她的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回殿下,确是昨夜彻夜未曾安睡。”
楚夜锦端了一旁的茶碗,纤长的睫毛一瞥,“可是做了什么梦?”
“正是,一夜长梦,辗转反侧。”
“哦?做了什么梦呢,不妨说来听听,本后幼时曾拜高人为师,对于解梦一事,倒是精通一二。”
楚夜锦细细品着茶,与殷九璃如同女儿家闲聊着家常一般。
“回殿下,阿九梦见的……”殷九璃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端详了一下楚夜锦的神色,她虽然正在喝茶,却果然注意力全在她这里,于是接着道:“梦见的全是汤公子……”
楚夜锦果然脸上划过了一丝意外之色,“哦?没想到逃过了生关死劫,你还是对汤文筹念念不忘啊,这又是何苦呢?他已然是与你姐姐殷晴雪有了婚约之人。”
殷九璃神色怅然,“是啊,所以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楚夜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起身入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持了一只白色的羊脂瓷瓶,吩咐一旁的侍女给殷九璃递了过去。
“殷九,本后看你情关难过,也于心不忍,这里有一瓶好东西,倒是可以替你一解相思。”
殷九璃小心接过那瓶子,“殿下,这是何物?”
楚夜锦意味深长一笑,口中绽出两字,“夺仙。”
“夺仙?那是什么?”
“夺仙神露,是个解相思的好东西,若是对某人魂牵梦萦无法自拔,就食用一滴,必可入梦,共赴巫山,一解相思。虽然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却可安抚神魂,免受求而不得之苦。”她说到最后,语气渐轻,便多了几分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殷九璃不动声色将那瓷瓶收了,口中却道:“谢殿下,只是既然无非黄粱一梦,又何必饮鸩止渴。”
楚夜锦见她收了,嘴角的冷笑更浓,意味深长道:“殷九,黄粱一梦,只是对你一人而言!”
殷九璃心下了然,既然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就懒得再与她废话,于是起身,微微行礼,“阿九受教,谢王后赐药,此恩此德,必定谨记在心,日夜不敢忘怀。”
楚夜锦满意地一笑,目送着殷九璃离去,那笑意便渐渐沉了下去。
一旁的女官待到殷九璃走远,上前小心道:“殿下,汤文筹不是说事败了吗?怎么会这样?”
楚夜锦拈着茶杯,转了转,道:“他们二人,有一人在说谎呗。”
女官忙道:“那必是殷九璃,汤文筹决计不敢!”
“哼,未必!若是汤文筹想要独占横空剑,信了天下易主那四个字呢?他就没什么谎话不敢说!倒是殷九璃,那晚洞房之中本就有两个男人,她被掳走之后又到底遇到了谁,跟了谁,其实都不重要,本后也根本不关心。本后要的,只是她成为夺仙的奴隶!”
女官心下了然,小心奉承道:“殿下英明,臣听说那夺仙神露,摧残心智,特别是长久服食,最终……”
“最终便会彻底身心溃散,”楚夜锦极为满意地笑了,“本后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地忍受七夜之期的煎熬,慢慢地从里到外,彻底沦为别人的仙奴!一生一世活在烂泥之中,任人践踏,永世不得翻身!”
说罢便又是一阵狂笑。
那女官眼珠子一转,“可是殿下,万一殷九璃的那个主宰是个疼她爱她怜惜她的,那这药对她来说就少了不知多少摧折啊!”
楚夜锦的广袖狠狠一拂,“你懂个屁!神志为奴者,即便主宰之人再亲厚相待,奴就是奴,永世不会改变!”
立在宫门口马车前的殷九璃,袖中染着丹朱的纤纤玉手稍加翻转,一道淡淡的红芒便收了万象阵。
她从袖中取出那只羊脂瓷瓶,端于眼前细看,“她想靠这个东西就废了我?真是太天真了。龙主魔皇,岂是她一个凡人女子所能随意驾驭的。”
可她口中虽那样说,眼光却有一瞬间的黯淡。
若是她昨晚心心念念的真的是汤文筹,倒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不会再沾染这东西半分。
可是她念的人是那杀神,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梦到了,可醒来又全都忘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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