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在那里,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就是父母的影子,她想着这一切,又似看透了那些官商背后的利益和国家之间的权益斗争。
长孙文静看着洞口处还在昏迷的余二,心中的滋味很不好受,他转过身来看着洞外的崖台上长满了杂草和野花,心中落寞。
突然,他的眼前又是一亮,他好像在崖台的一则看到了什么,急忙一瘸一拐的走向前去,待她看到眼前的东西之后,忽然的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几棵果树,上面满目一色的挂了许多红红的果子,并且他还赫然发现,在果树下面胡乱长着一大片已枯萎的粟谷,虽然这些粟谷都已散落,但是还能见到许多完整的,这让她不禁的惊喜起来。
这粟谷她自然知道,小时候父亲常领着她到郊外采药,路径农田之时,父亲都会告诉她地里庄稼的名字,这粟谷当然也是常见,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这一样可作美食的东西。
长孙文静小心翼翼的迈着小步向前,又顺着洞口的另一侧走去,她发现另一侧的树木下生长着许多菌菇,这些菌菇大大小小的生长在地面上,倒下的枯木之上。她知道,这些菌菇都是可以食用的。
此时的长孙文静欣喜若狂,她感觉此时此刻的上天对她们是眷顾的,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苍天大声喊到“天不亡我也!不亡我也......”
“二小姐......”醒来的余二走出洞外对着长孙文静轻喊一声,接着走向她,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经历了这一番生离死别的惨痛,两人内心的痛苦和挣扎都已流露殆尽,这一场惨祸给两人留下的阴影可见一斑。
一阵阵轻风吹过,两人依靠着,如‘石’一般的身驱加上一阵阵抽泣,轻颤着两人如热血洪流般的魂体,那一切的一切如雷霆贯击般的画面浮现脑海中、心田处,没有人知道此刻两人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更没有人知道此刻长孙文静的内心有多么的仇恨。
余二,他本想着自己出门能闯荡一番,就算非富贵,但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可现在道好,自己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竟然与一家府之女共赴逃难之灾,想想就觉得凄苦。但是想归想,余二的心中还是对这一事不太抱怨,因为事已至此,也只好认命,怪就怪自己太重情意。
两人背靠而坐,侧脸转目望着山崖远谷,脸上的泪水渐渐的干了下来,只有几道泪斑印在了脸颊之上,形成了一道似干河一般的浅印,阳光随势照射,映出了一道如彩般的荀烂。
阳光悄悄西移,夕阳的光晕印射在天空中、山谷处、悬崖上,呈现出火一般的绮幕。
余二已收住泣声,拍了拍长孙文静的肩膀说道:“二小姐,你是好样的,好样的......你的坚定和从容不迫的毅力真是让世间男儿钦佩”。
余二望着长孙文静,看着她那一脸坚强,心中生了几许安慰。
长孙文静似乎没有听到余二的这番话,在她的心中依然对余二产生着恨意,这种恨意是不可磨灭的,虽然说不出为何如此的恨他,但就是心中有恨!
“余二,有件事我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长孙文静突然开口道。
“什么事?”
“我拖你进洞时,从你身上掉出一本书,你做何解释?”长孙文静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本书,晃动给余二看。
余二一看那书是临行前老爷让他交给二小姐的《百草扎记》,心中咯噔一下便想到了什么,忙回答道:“这《百草扎记》是临行前老爷交给我的,他让我将这本《百草扎记》交于你,只是这一路逃难太过仓促,我才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忘了?你认为自己说真话了?”长孙文静显然是怀疑的,她的眼神放着冷光,却望着余二温柔的质问道:“你如实回答我,你是何人?为何进入我长孙府上?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余二对视着她的眼神,一点也不逃避。
长孙文静没有吱声,只是瞪眼余二,而余二也是瞪眼望着长孙文静,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敢先收回眼神,如果长孙文静收回了眼神,那就表示着自己妥协了,如果是余二先收回眼神,那便是心虚的表现。
余二心中想来也是非常不舒服的,他猜想着长孙文静此刻一定对自己充满了怀疑,那《百草扎记》一书其实早就能给到他,只是余二真的忘记了,一路上都是逃难和躲避,那《百草扎记》一书他用油纸包藏在怀中已经与身体连成了一体,丝毫没有感觉到怀中有什么东西,而且这一路上的危险更使得他不能多想其它,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误会。
长孙文静看着余笑尘的神情镇定,也寻不出他眼神中有什么躲避之状,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但是想到他之前在长百草药堂中所遇到的事情和发现的事情,总给人一种不可思义的感觉,觉得这人遇到的怪事太多了,为何自己和其它人在草堂中这些年都没有发现那后院棺屋内的秘密,为何此人出现仅数月,就发现了呢?还有他在对待这些事情当中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勇敢,都和他实际年纪不太相符,虽然说他遇事也曾紧张和害怕过,但最后还是冷静的处理了,这又说明了什么?她不解!
长孙文静虽然相信余二,但心中还是有些凌乱,她不愿意收回眼神,因为她不想输,哪怕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泪水快要溢出,而且眼睛疼痛难忍,余二没有想到长孙文静是这般的顽强,泡壶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她都未眨过眼,强忍着要与自己拼个死活,论个高底!
许久,余二终于按耐不住了,苦笑了一声收起了眼神,那眼神收的很自然,是借着一阵风而收回的,然后双手揉了揉疼痛的眼睛。
余二知道长孙文静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一定怀疑自己是为了那《百草扎记》而来,只是他却无法辩解,因为长孙文静对他这几次所做之事产生了恨意,所以余二根本就说不清楚。
余二抬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平心静气的说道:“如果我是有目的到长孙府上的话,那现在就不用和你一起受这份罪了,我原是一个山野之人,总想着见见外面的世面,听说江南富庶,我便攒够了银两来到了扬州,本想着见见那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结果稀里糊涂的就进了你们家的百草药堂当了下人,因此遇见了你。后来还因为你的原因,我被重重责罚了一番,差点丢了小命,我本想一走了之不在伺候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可那一纸契约却把我束缚的动弹不得。后来我在无意间发现了那些秘密,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说我是否无辜?”
“你一张口我无证可查,姑且信你一回。”长孙文静冷冷说道,接着扭过头去注视着远处的山谷。
余二并没有吱声,只是放眼望着远方,欣赏着这一处美景,那浓密的丛林及弯曲的河道汇流入江,脚下的奇崖怪岩,不坠青云的立崖岸相映衬着这大好山河,虽然时为季冬,但风貌犹然,随山就势宛若成仙之路。
“二小姐,我离开的那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吴鹏会突然发难?”余二突然开口问道。
“事情的原因我也不是完全清楚,只是根据你所描述的那些我加以衔接和推测,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解释。”
“那是?”余笑尘带着疑虑轻言询问。
长孙文静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数次说道:“那夜你离开后不久,我们一行人就将兄长的尸身抬到了府衙,父亲和知州徐大人早已在堂前等候。父亲看到我时很是惊讶,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雷捕快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讲给了父亲和徐大人等人听。
得知那嗜血人就是我兄长,父亲也是伤心难忍的哭出了声,便被徐大人劝说和安慰了一番有所好转。父亲知道你离开了,便当场对我发了难,在众多人面前恶狠狠的骂了我一顿,我自是不服,就和他拌了几句嘴,结果父亲气的打了我一把掌,我当时气的就说要离家而去,结果父亲一气之下就咳出了血来,我急忙上前搀扶,不料父亲不领我情,一把将我甩了开,我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就朝身后我兄长的尸身上摔去。
因徐大人离我兄长的尸身最近,一看我要摔倒,便情急之下的就想要接住我。他抬手将我拖住,然后用力一推我便站了起来,可徐大人他不懂武功,下盘未稳住,直直的像那尸身滑了去,幸好他眼疾手快,只是单手按在了那掩盖尸身的白布上。可他刚一按下,突然兄长的尸身中腾出了一股白烟,直薰的王大人站立不安坐在了石台上昏迷不醒。
后来经我父亲诊断,徐大人是中了毒,父亲连夜翻查了医书找到了治疗徐大人的办法。再后来的几日内,徐大人的病情有所好转,但还是体虚的不能下塌行走,后来我父亲就派专人每天给徐大人送药,一个月都未断过。
后来父亲和卧床的徐大人就此事进行了分析,也怀疑那背后主谋可能是通判吴鹏所为,但可惜苦无证剧,于是便派雷宽等人暗中调查,想着收集罪证奏报上书。雷宽等人通过各种手段明查暗访,终于找到了一些吴鹏的罪证,但这些罪证还是少了些,若是奏报之后被上面强力压下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徐大人又派雷宽去夜探那吴府,岂料这一去,雷宽是深受重伤而返。
那吴鹏不知是从何得到的消息,早早的就在院府之中设有埋伏,等着雷宽自投落网,前去夜探的有三人,三人逃出吴府后,有一人伤情实在严重,在用药时不慎死去,雷宽也是伤重躺在塌上不省人世。”
“那另外一人呢?”余笑尘问道。接着张大嘴巴望着长孙文静,发现她正满脸坚定的微笑着。
“不错,另一人就是我。”长孙文静微笑道:“是因为我缠着雷捕快一定要带我前去,我要亲自为哥哥报仇!后来雷捕快拗我不过,所以便答应了我。再说了,我的功夫虽不是很高,但逃命还是会的。”
“后来如何了?”余笑尘又问。
长孙文静心中抖动了一下,望着谷崖沉静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冷冷重斥而道:“后来徐大人就觉事有蹊跷,想着这等密事也只有几人知道晓,就算是雷捕快,也是临行前徐大人才告诉他的。最初知晓的人也只有徐大人、家父、我和州府师爷,所以后来我们才怀疑了那师爷,但是去寻那师爷时,那人早已不知踪影。徐大人本想放个几天想些对策,但没想到那狗贼吴鹏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一些关于我父亲的罪证找到了徐大人,说我百草药堂勾结外面的恶势力企图练制药人祸乱百姓,而那主药之人我的哥哥长孙文宇在练药之时不幸中毒,后来被我父亲与周老匹夫藏于药堂后院之中。”
“好一招欲加之罪!”余笑尘听着气急,一拳重重的击打在地面之上,接着又缓了下激动的情绪再次问道:“后来事因如何?”
“后来是徐大人也与吴鹏激论,说是这事不可草率,还得再深查下去,于是便说要奏报朝庭,派大官来查。可能是吴鹏怕将事情搞大,又怕朝中派人来查时,会发现他在这一边的势力,所以也决定此事由徐大人亲自督办,而自己则不插手,这才缓了我父亲练那药人之事。但是,就在父亲大人对徐大人最后的伤势调理之时,那徐大人也不知怎么了,再次毒发,又一次的卧床不起!后来才得知是有人将徐大人的药给换了,而换药之人乃是我百草药堂之人,这一下又将罪名扣到了我长孙家来了,但出奇的是,那吴鹏必没有急于追查些时,反而是静的出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扬州城是风平浪静,和往长一样。直到你的再次出现,接下来就是你那一部分了......”
"原来是这么会事。"余二听长孙文静的描述后,心中也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叹了口气道:“好毒的计谋,那吴鹏将治病的良药换成了毒药,目的就是为了清除你们长孙家还有知州徐大人这一派,因为谁都知道,徐大人一直有专人进行伺候,而那人是老爷所派,那么徐大人服了老爷所送去的草药后定会毒发,这样吴鹏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一切,并将这件事嫁祸给长孙府,真是够巧妙啊!”
余二分析着,心中很是感慨,原来做官的要想对付一个人,是那般的简单。
“可能是这样吧?但那知州徐大人就是那般的不堪?”
“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就算徐大人不死,他也没有办法去和吴鹏抗衡。”余二断言道。
徐英怀和吴鹏的势力都是各持一派,徐英怀虽说在京中有很强的后盾,但那吴鹏也同样如此。
“你以后不可再称呼我为二小姐了,长孙家已经不在了,我现在的身份和你一样,所以二小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长孙文静突然的一句话,让余二听的一愣,还未等余二开口,她便提起气力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如果有机会可以下到崖下,我必想办法壮大势力一雪前耻,我就不相信我长孙文静报不了仇,破不了苍穹,翻不了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