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惊呆了，连身后越来越近的攻击都不管了。她紧紧抱住李白，想要用躯体的温度去重新唤回那个刚刚还对她温柔笑着的人。但是李白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潭清澈的深紫色，或许再也不会睁开。
“李白！”
“这可真感人。”
仙王操控着七杀诛魔阵，冷笑着看着王昭君。李白的自裁让他备感意外，但王昭君还在，这次的计划就没有失败。他高举着手中的金色光球，七杀诛魔阵颤动着，所有的金光的羽毛都汇聚到了一起，那些天使们在空中围成一个圈，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低沉的歌曲自他们口中传出，与不道知从何而来的圣歌混在一起，让人渐渐沉浸其中，心中渐渐流露惭愧与悔恨。
“可是，也到此为止了！”
王昭君呆呆地看着李白浑身是血的遗体。那人前一秒还在和自己说话呢，怎么现在倒下了？
看起来轻柔的羽毛实际上锋锐无比，根根金色的羽毛割在王昭君的身上，顿时血流如注。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一样，依旧抱着李白已经慢慢僵硬冰冷的身体，口中念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李白，你这个骗子，说好的和我一起回魔界啊......
下一波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王昭君伸出手，轻轻描绘着李白带血苍白的容颜，一下一下，仔细地，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完全记入脑海。
金光裹着羽毛而来，吹起王昭君长及小腿的冰蓝色长发。
－－－－－－－－－－
南天门。
韩信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竟不为眼前的景象有丝毫动容。他的面前，几个士兵收拾着满地的狼藉，无数身首异处的尸体被翻出，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尸体，有魔界的，但更多的是仙界那些对魔界突袭没有丝毫准备的人。收拾残局的士兵仔细辨认着尸体的归属，若是仙界牺牲的士兵，那么就整齐地放在一边准备好的裹尸布上，等他们的家属来认领，如果是魔界的......
那就是随意堆放在另一边，等全部收拾好之后再一把火烧掉。
“将军，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仙界死亡一万八百余名英勇的将士，还有三万余受伤的将士在后方接受治疗。那些为仙界牺牲的战士们我们已经通知好了他们的家属，就等来认领。”
“嗯。”
听着身旁的人报出一连串的数据，韩信点点头。
呵，将近五万的伤亡......
韩信勾起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呵呵一笑。
“还没有当年青丘狐一族的死伤多呢......”
韩信眼神阴翳，脑海里回忆的，是五百年前青丘发生惨案。面对尸山血海毫不动容的韩信，竟对这片回忆微红了眼。
“啊？将军，您说什么？”
他身旁的士兵隐隐约约听见了韩信的说话声，但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他疑惑地抬头看着韩信，韩信摇了摇头。
“没什么。”
“那些给家属的抚恤金准备好了吗？”
韩信问。他痛恨战争，却不得不成为战争的主导者。
“是的，将军。”
那名士兵眼神暗了暗。那其中也有他认识的人，有的人前一天还和他在一起说说笑笑，但今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们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属的。”
“他们是仙界的英雄！”
士兵抿着唇。他的眼神中透着对战争与魔界深深的厌恶，以及对逝去生命的缅怀。
韩信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士兵崇敬的目光里，转过头，遥望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他最牵挂的人，也是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伤害的人。
狐狸......
他必须承认，他在逃避。
对不起，我.....
救不了你......
因为我是一名仙界的将军。
我永远都只是一名仙界的将军。
责任和你，我只能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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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救我？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互相之间都充斥着猜忌，不信任与警惕。蓝色的眼眸中，是丝丝对过往悲剧的痛恨以及怀恋。
救人还需要理由？
她破天荒地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她与一个从未见过面，说过话的人独处一室，甚至是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呵。
他那时轻笑一声，她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嘲弄，她觉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恼怒，一气之下翻脸，然后摔门而去。还没走几步就发觉不妥，想要回去却拉不下脸来。她红着脸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了回去。
当她走到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窥见了他毫不犹豫地端着药碗一饮而尽，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知是何种滋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再见......珍重！
她还记得，那天在云海之岚，自己被人界的追兵逼得无路可逃时，是他像天神一样降临，震慑住了虎视眈眈的女帝，护送自己安全回到魔界。
他不惜与好友翻脸，与好友兵戎相向，甚至硬生生地挨了凝聚女帝所有力量的两支飞箭，最后落得重伤，被韩信抓回仙界的下场。
他为她，几乎付出了所有。
而她只能隔着一片虚无，无助地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身体。原本紧抓住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然后滑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最后再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天知道她那时有多绝望。
自己最后一点点的期望，也要无情地破灭吗？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不清，但泪水里的苦涩滋味还在提醒她，她再次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现在，她终于突破了重重的障碍，来到了他的身边，可他呢？
被残忍地虐待，被当成三界随处可见的草芥一般，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人，全身上下都带着地狱的黑暗和血腥。
别怕，我会救你的。
我不会再抛下你，独自离开了。
心里憋着的一番话，在喉咙里滚动了许久，却始终无法对他说出。
她口里涩涩的，还感觉有点酸，她这是怎么了？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句。
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换我来救你！
她从他黯淡无光的紫色的眼眸中，看见了七分苦涩，两分感动，还有一分淡淡的无奈。
傻瓜，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才来救你的吗？
傻瓜，我......
当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他时，却只看到了一片刺眼的鲜红，一如当年，白衣紫发，天人永隔。
昭君......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对我如此残忍！
李白，别走......
她看见了，那个紫发的身影慢慢步入一片亮白之中，转身，对自己眷恋地一笑，最后，义无反顾地投入忽的变成一片火海的前方。
别走......
说好的......说好的一起回魔界呢？
“我们说好的......”
王昭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泪水划过脸颊，留下一片水渍。但李白身上的鲜血已经彻底凝固，已经无法再在王昭君白蓝色的长裙上留下一点痕迹，留下一点属于他的痕迹。
“说好的......”
大雨将至，满地潮湿，从前的电光火石都变成了回忆。
原来，多年以后的每段故事，结尾都如此相似。
emmm感觉这篇信白文变成白昭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