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门前双门道上挤满了人。
三辆同色双马拉着马车,前后一排堵在北边的道上,马头向着田府,这是赵家来接人的车队。
车边站着两列佩刀护卫,约摸将近三十人。
这样的队伍立即引起了附近大户的注意,离得最近的骆府,府中家丁以在院子里集结完毕。命令一到,一场巷战难以避免。
赵家擅自进入了骆家的地界。
“骆家十六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家中长辈不在府中么。”一高七尺面容白净的中年男子笑道,出列到了离骆府十步远的地方,对骆山冲微微弯腰抱拳。
“赵家带这么多人到此作甚?”骆山冲看来他一眼,面朝着赵大人直着闻道。
赵大人并未理会他,骆山冲只不过是个小小书令。骆家后人均无进入仕途的资格,不必放在眼里。
骆家能看的也就这个毛头小子,待他进入知阳道长外门,自有无限办法治他。
“彩云姑娘,田大夫怎么说?”赵大人笑眯眯得对彩云拱手。
“赵大人儿媳可是张家的小姐?”彩云眨眼时眸子向府里闪了一下。
“确实如此,”赵大人笑容半收,“可按例,这罪不及孕妇,张小云一届女流万不可能参与其中。彩云姑娘可对田大夫说明。”
“确实如此。但她怀着身孕,还到田府为张家求情,不成还以性命威胁,”彩云推开一边仆人递来的银钱,
“田大夫心肠好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一个不顾腹中孩子死活,也要为张家求情的女子,以不能算做寻常女子看待。”
“田大夫打算怎样处置张小云?”赵大人还是寻常一般的好态度。
现在的张家跟瘟疫似的,是个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若不是张小云怀着赵家嫡系长孙,在张家出事的时候便把她交出来了,以证忠心。
如今竟然侍宠生娇,这敏感时候也敢往外跑,如此对田曼,这人怕是保不住。
人没了也就算了,把长孙抱回去,赵家的面子她多少得给。
“处置不敢当,毕竟也是赵大人的儿媳。等会儿田大夫把里边事处理一下,便出来跟赵大人说话。”彩云说罢便在一边阴凉地方扇起风,模样悠哉悠哉的。
看她这样,再看看当头的烈日,赵家车队里发出了一声怨气十足的怪叫,谁知道她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第二辆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递给车边老妈子一个荷包。老妈子接过荷包,沉甸甸的,一下知道这荷包里的银钱没有三、五年挣不到。
真是便宜那丫头了,摊了个好主子,这钱都比别人收的多。
老妈子小步快跑到彩云跟前,避着别人眼光把荷包塞给了彩云,轻重说了不少话。
彩云一脸无奈地回去府里。
“田大夫,这是赵家给的。”彩云把荷包搁在桌子上。
屋里淡淡的血腥味,田曼一边抱着装婴儿的襁褓,一手拿着个勺子,
“你来喂水,过会再出去不迟。”
“是男是女?”彩云接过婴儿,看着婴儿皱巴巴的小脸皱眉问。
“女孩。”田曼耸耸肩。
“那过会给赵大人不会得罪他吧,田大夫的仕途。。”彩云一吓,她怀里的婴儿不舒服,大哭着打断了她的话头。
“我那算哪门子的仕途,说的好听叫功曹,说的不好听叫狗腿子。”田曼自嘲的笑道,转而吩咐,
“外面打完了你再出去,我得歇会。”
门口,在彩云进去门里不久,赵夫人便从里边踉踉跄跄的跑出来。
“老爷~”赵夫人呜呜的哭着,像是吓得不轻。
“你糊涂啊,怎么带着人往这跑。说了几次那田曼惹不得。”赵大人见她哭的不能自己,好声问道里边的情况。赵夫人便说了个仔仔细细。
“你回车里呆着。”赵大人出了口气,挥手打发她快点走。眼望着田府的大门,心里没个底数。
“赵大人。”骆山冲见他们说话把他晾在一边,信步往田府门口走。
刚应付他的苍袍男子连忙向他这边靠近一步,笑道,“骆公子,赵大人现在不方便,不如再等会说话。”
“赵家莫不是欺我骆家无人?”骆山冲气的笑了出来,眼里恨意更浓。要不是赵家人使绊子,骆家怎会落得个削爵为民的下场。
如今还敢大摇大摆的在门前过车队,真当骆家起不来,活该被欺负不成!
他这一被拦住,身后骆家人里一阵躁动。赵家车队这边,护卫纷纷把刀拔了出来,全部出来站在街中间,面朝着骆家门口。
“把刀都收起来。”赵大人间情况不妙,对自家手下命令道。老眼一扫骆家门口,只有骆山冲带着一帮持刀家丁,骆家老人一个都不在。
任由这帮小子胡来,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赵大人看向田府门口,“张家之后便是我赵家么。”
“骆书令,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何必如此说话。赵大人也算你长辈。”苍袍男子挡着骆山冲,不让他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骆山冲对着别人家门客一下子暴露出了纨绔本性,推了男子一把。
手上没甚感觉,男子惨叫一声,往后仰倒,“哎呦,你怎么打人啊。”
“我那有。。”骆山冲瞪着低头看他,男子不依不饶的抓他衣袍。
“骆家公子打人了,”赵家车队这边不知谁喊了一声。
“赵家人动手了!”骆家这边刀子全亮了出来。
两拨人本就紧张,看到前边‘动手’嗷嗷的全冲了出去。刀光剑影,街上一片混乱。
“这位壮士,可否让我家大人进府避难?!”一人护着赵大人往田府门口。
守门将士横着兵戈挡住了大门,“我等奉命守门,非本家男子一律不可入内!”
“怎如此不知变通,街上这般动静,我家大人进去避难又有何干系!”男子回身挡住背后一击,骆家的人以追击到了门口。
“赵大人支持片刻,我等进去请示田大夫的意思。”田府守门的士兵退回府内,迅速关上了田府大门。
“竖子!”赵大人嘶哑着气吼道,蹲身抢过地上尸体手中的刀,转身投入混战之中。
套着车具的马,不安的踢着蹄子走动,车厢摇晃,不时撞到些在打斗中的人。
街上混战持续一了刻钟,白墙上飞溅着道道朱红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