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很快就到来了,白亦容废了一天的功夫犁田,只是这铁犁十分难用,调头和转弯十分困难,让他不由得起了改造的心思。
前世,曲辕犁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在前世,曲辕犁出现于唐朝时期,是经过改进后的农耕工具。
白亦容又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在家里画图,算是曲辕犁的模型,具体的只有跟铁匠当面说才能解释清楚。
他在家里画曲辕犁制造图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喊声:“少年郎,在吗?”
白亦容放下手中的炭笔,走了出去,开了门,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妇女正在冲着自己笑:“少年郎,我来是找你借牛的。”
白亦容皱了皱眉,自己跟这人又不熟,他来借牛?
他挑了挑眉,正要拒绝的时候,这个妇女忙说:“我是你对面的邻居张铁牛的,姓秦,家里实在是穷,买不起牛,这才找你来借牛的。”
白亦容想了想,对这女人根本就没印象,便摇了摇头,推辞说:“我这几天还要耕地,没办法借给你。”
这女人脸色一变:“你不是已经耕完地了吗?”
白亦容心里不悦,不过还是客气地道了声没有,就关上门了。门外那女人吃了个闭门羹后,叉着腰,朝着地上唾了一声,一边走一边骂着,嘴里很是不干净。
白亦容庆幸方才没有将牛借给这种女人,不然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呢!
张秦氏回到家里,犹自不甘,骂骂咧咧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今日的事情,她的两个儿子血性方刚的,一听白亦容当自己的亲娘甩门,当时就怒了,囔囔着要给他一个教训。
直到张铁牛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渐渐住嘴了。
是夜,一颗星子也无,天空黑得跟一个洞似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大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约莫是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它不睡觉,就蹭着白亦容的脚,呜呜呜地直叫。
白亦容早就睡死过去了,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这时,大黄猛地警醒起来了,竖着尾巴,朝着门口汪汪汪地大叫着。白亦容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然后同样看着门口。
他忽然想起了门外的牛,赶紧草草套上鞋子,打开门冲了出去,碰巧撞上了这一幕——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在牵着他家的牛。
由于永和皇帝吏治清明,所以民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以白亦容放心地将牛拴在屋外。不曾想,今晚一来就来了两个贼。
大黄窜了出来,冲向其中一个贼人,一口咬住他的小腿,疼得他嗷嗷直叫,举起碗口大的拳头就要打大黄。
白亦容扯开嗓子,以生平最大的音量喊出来:“抓贼啦——”
这一喊,惊得左邻右舍全都起身了,纷纷拿着锄头斧头出来。那两个贼人似是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要跑,却被大黄纠缠,脱不得身,只好被堵了个正着。
灯光一照,两张熟脸明晃晃地出现在所有人眼中,有人甚至惊呼出声:“张大郎,张二郎!”
可不,这分明是张铁牛家的两个儿子。见自己做贼被抓,两个人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大黄,回来!”白亦容唤回自己的狗,眼睛冷冷地扫过眼前这两人,“我看我们还是见官去吧!”
两个人顿时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脸色白得跟纸似的,一点血色也无。
这时,一个身影猛地扑倒在白亦容面前,哭喊着:“白郎,你就饶过我家两个孩子吧——”
大家定睛一看,可不是嘛,这个哭喊的人正是张大郎和张二郎的母亲张秦氏。
白亦容见两人神情愤懑,便问他们俩:“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大郎和张二郎张了张嘴,垂头丧气道:“我们只是想吓吓你,并没有恶意。”
说着,两人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白亦容被气笑了,便说:“牛是我的,借你是情分,不借你是本分,你们因为这一点就怨恨我,意图牵走我的牛,难道你们占理了吗?要是这样,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旁人纷纷称是,指责两位郎君,说做贼是不对的。
张秦氏哭着说:“我们给你钱,求求你不要送我儿去见官!不然、不然……我今天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白亦容也初初了解了这个朝代的刑法,永和皇帝对盗贼的惩罚极为严厉,偷盗者一旦被判刑,那是要被斩掉双手的。所以,一旦被定为偷盗者,这个人离死也不远了。
白亦容没有让这家绝户的意思,只是教训了几句就放过他们了,但是也不能太轻拿轻放了。
“如若有下一次,我绝对会追究到底,”他严厉道,“不然,都会以为我白亦容是好欺侮的,不容我于世。”
“不敢了不敢了!”张秦氏感恩戴德道,推着两个儿子,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向惧内的张铁牛挤开了张秦氏,走到两个儿子面前,恶狠狠地扇了两个儿子一人一巴掌,直打得两人嘴角冒血。然后,他又转向白亦容告谦道:“白郎心善,我张铁牛家欠你一个恩情。”
白亦容见他神情诚恳,不得不松口道:“谈不上恩情,日后切不可再犯。”
张铁牛吭哧吭哧道:“如果再犯,我第一个打死这两个孽子!”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戏好看了,围观的人都在里正的劝说下散了。
然而,到了次日,这件事便传了开来,张家人走在外头都不敢抬起头来,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
张秦氏还特特送来了一篮子鸡蛋,那可是他们家一个月的鸡蛋,自家都舍不得吃,硬是挤出来送给白亦容。
白亦容也不推辞,收了下来,不然这家估计心里也要担惊受怕。
发生了这茬事之后,白亦容便将建一座大屋子提上了日程。招来了几个匠人,花费了几天建好了泥坯房,顶头盖着茅草。
由于永和皇帝赏赐的银钱足够,所以白亦容建了好几间房间,还用石块砌了一堵围墙,圈出了一个大院子。
这下子,他可以养鸡养鸭,将大黄和这头壮牛安心地放到院子里去了。
这天,他去找了铁匠,跟他说明了来意。这个时代的铁匠也不笨,一点就通,十分通透,很快就理解了曲辕犁的制作原理。
经过几次试验,铁匠终于打造出了曲辕犁,并且征得了白亦容的同意,将这种铁犁推广出去。
为了表示对白亦容的尊敬,这个激动的铁匠给铁犁取了名,为白郎犁。
很快,这种铁犁就传了出去,铁匠逢人便道这是白亦容发明的,又亲自反驳那些说白亦容是傻子的谣言:“白郎聪慧,这白郎犁便是他所造,听说白郎纸亦是出自他的手,谁敢说他蠢笨不堪?”
农家人就是聪明,很快就发现了曲辕犁跟普通铁犁的不一样,使用这曲辕犁,更加轻便灵活,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这种铁犁就传遍了大燕朝。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年代,这是一件很难想像的事情。
白亦容的名字再次传遍了大燕朝,最后传入了永和皇帝的耳中。
彼时,永和皇帝正撸起裤管,站在白沙村隔壁村子的田地里,跟着不知情的老农叨磕着。
“这些年头,税负越发的轻了,亏得圣上英明,”老农聊着聊着,就将话题扯到了曲辕犁上面来,“这铁犁据说是白郎发明的,听说白郎纸就是他造出来的,最让人惊讶的是,那所谓的白郎不过是年岁不过十五的少年郎……”
按理来说,传说只会越传越玄,可没想到白郎犁的传言倒是一字不差,毫不夸大地将白亦容的资料泄露出去了。
永和皇帝顿起好奇之心,想要会会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身边随行的官员劝永和皇帝道:“皇上何不等回京后直接将他召入宫?”
永和皇帝微微一笑:“这样子的他未必够真实,朕想微服私访,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造出薛涛纸的人物,想必才华也不会太少。”
永和皇帝喜好白龙鱼服,曾经几次下江南,深入民间,探访民情。
这次也不例外,次日,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出了这个小村子,摇摇晃晃地往白沙村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