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夜晚,异常安逸,新雨后的山林间充斥着青草和野花混杂的气味。
九鼎商队一行人在一处平原停了下来,这里地势平坦,旁边还有小溪流水,最适合众人休息。
升起了篝火,十二架马车整齐划一的停放在平原上,劳累已久的护卫和佣兵们纷纷围坐一边,随意攀谈着。
时至今日,已经过了九天,他们从源城一路南行,只要再走上几日便可以到达南安城了。
月夜下,篝火旁,头戴棕巾一袭黑衣的少年叼着根狗尾巴草正烤着火。
几位佣兵打扮的也如少年一般围坐在篝火旁,将双手伸出来,烤着火,有些佣兵酒瘾犯了咽了咽口水,摇着脑袋晃悠着,要不是那个力哥说过,在九鼎商城的队伍里是不允许喝酒的,否则即可赶出队伍,恐怕他们早就开始喝酒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飕飕的,吹得人身上泛起阵阵鸡皮疙瘩,没有烈酒的相伴,只有待在火堆旁才会感到些许的舒适。
这几日赶路下来,少年和身旁几位佣兵也渐渐熟悉了,左手边的个子高大的壮汉是八星魂师马腾,上次在“回味酒肆”他二人差点打过一架。
旁边那个瘦小如猴的矮个子叫陈文忠,修为他倒是没有提过,不过他的身手倒是十分矫健,徐伯也是因为看中他这点,所以才选他当斥候,观察地形,众人休息的这处平原,地形辽阔,没有山林遮挡,即便有山贼盗匪来袭,也能清晰的察觉。
坐在陈文忠对面,一脸不爽的马脸汉子叫王方,这一路上他和马腾横眉怒怼,时不时二人总要吵上一架,而且每次一言不合,都要开干,少年听陈文忠提起过,这二人以前貌似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闹翻了,从此互看对方不顺眼。
“小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闲的无聊,马腾问了句,对于杨逸这小子,他还挺好奇的,当初在源城,只是一个眼神便让自己倒退了,还真是有些本事,而且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子竟敢独自一人来源城,这份胆识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所能比拟的。
“刚刚魂师境界,比不上马大哥你们,你们才厉害!真要出了危险,还要靠各位大哥庇护!”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杨逸早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
出门在外,这话啊,三分真七分假,他确实是魂师修为,只不过七阶而已。
众位佣兵听着杨逸的夸奖,一个个脸上的笑意都杨逸出来,唯独王方有些不爽,这杨逸夸谁都可以,就不可以夸马腾!“他厉害个屁!”
马腾闻言顿时暴跳如雷,右手食指指着王方大声喊道:“王方你个龟儿子,是不是想打一架?一路上我忍你很久了!”
“妈的!来啊!打啊!老子怕你!”王方也不是怂角,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怒目相对。
少年夹在中间,大感无奈,这两人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见面就吵,动不动二人就要动手。
“王大哥!马大哥!你们二人不要吵了,行吗?”张开双手,杨逸一手按住一人,手中凝聚的魂力形成一堵气墙将二人隔绝起来。
王方可不将少年放在眼里,举起拳头就要往前轰去,可是面前有股气墙,瞬间将自己的气势拦了下来,惊讶的望了眼少年,王方扬起的拳头渐渐放下,真是隐藏的够深啊。
马腾同样也是惊讶万分,初阶魂师能够抵挡住自己的势?绝对不是初阶魂师!
可是看样子也才十六七岁,莫非他是哪个大势力的弟子?
在旁沉默不语的陈文忠走了过来,准备解释几句,忽然间,耳朵微动,脸上的笑意即刻消散。他立马蹲下,将脑袋附在地上,仔细的聆听,这声音有些像是马蹄,却又有些不像,莫非是马蹄上包裹了什么东西?
杨逸的脑海中传来灵狐的声音:
“有人来了!很多人!快走!”
在篝火旁闭目养神的徐老猛的睁开双眼,浑浊的双眸突然明亮起来。
“还是来了!”
十一匹白马不安的抖动马蹄,纷纷开始嘶鸣起来,唯有最后一辆马车浑然不动,似乎并不在意那些声响。
晚风一阵呼啸,穿过密密麻麻的林间,发出凄厉的低鸣声,仿佛是鬼神的哭泣。
盘坐在地的众人纷纷起身,一个个面色凝重。
陈文忠从地上起来,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根据刚才的声音来看离这里不到三里,有大批的人员汇聚,还有马蹄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至少有两伙以上的人马正往这里赶。
忽然间,一支暗色的羽箭如闪电一般划破夜幕,呈呼啸之势,往车阵中第七辆马车疾袭。
“噗!”的一声闷响。
那根暗色的羽箭射穿了马车边休息的一名护卫胸口,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到,低下头看,好大个窟窿,吃痛之下再也忍受不住,倒了下来,瞬间鲜血乱涌,草地一片暗红。
“敌袭!”
“拿盾牌!”
“保护马车!”
平原上,护卫们和马夫们暴怒的声音急促响起,纷纷拿起武器聚集在马车边。
“咻咻咻!”
月光下的平原下起了箭雨,漫天的箭矢如暴雨梨花一般,从林间深处密集拔射而出。
一身白衣的中年人阿力焦急的站在三号马车旁,一个大力飞脚,马车上的几口箱子顿时散落,“快!拿起盾牌!”
身旁的护卫们赶紧拿起箱子中散落的盾牌,举过头顶,抵挡箭矢。
“嘭!嘭!嘭!嘭!”
箭矢狠狠的扎进盾牌中,有些流矢却钻入了护卫的肩膀,鲜血直流,他们闷哼一声,咬着牙依旧顶着盾牌。
然而那些高大的白马却没有那么坚强,身上中了箭矢之后只好痛苦的在地上来回翻滚。
一瞬间,护卫的闷哼声,骏马的悲鸣声,流矢的破口声交汇在一起。
“嘭!”
一根黑色的羽箭忽然钻射进杨逸身旁一个佣兵胸口中,佣兵应声倒地,尽管这位佣兵有魂师的修为,可是还没来得及聚起魂力,就被射杀了。
杨逸立马倒地,在地上来回翻滚,躲避着箭矢的飞窜。
“小白!怎么办?”
杨逸焦急的在心中呐喊,他的眼角已经瞟到了丛林,隐约间两旁的丛林中已经出现了诸多黑影,看样子,最少也有四五十人,而自己这边好多人已经倒地了不少。
“咻”地一声,踏雪灵狐从杨逸的怀中钻出,快速的跑到一辆歪倒的马车边。
“快!钻到马车下面!”灵狐急道。
杨逸赶紧翻身起来,躬着腰,急速往旁边的马车钻去。
贴下身子,杨逸看见奄奄一息的白马正大口喘着气,兴许是见到了少年,白马呼气的频率加快了不少,那修长的睫毛将眼睛遮盖了些,从白马疲怠的眼神中,杨逸仿佛能听到“救我”的哀鸣声。
白马的腹部中了三根箭,右下腿中了两箭,暗红的鲜血早已将这片绿荫之地染红。
杨逸手足无措,这一刻,他清楚的感到生命的无奈,他救不了白马,或许也救不了自己。
“嘭!嘭!嘭!”又是三箭袭来,一箭狠狠的插入了白马脖子上,瞬间白马停止了呼气,另外两箭将马车上的麻绳射断,“蹦啪”,箱子应声落地,里面一块块石头散落,一株株药材也都散落了下来。
“不好!”中年人阿力疾呼一声,扛起一块盾牌,在箭雨之中朝着七号马车快速奔去。
“杨逸!将这些药材赶紧放进容戒中!快点!”小白急道,它是六阶魔兽,对于天材地宝天生有着极强的敏锐力,从这些药材散发的气味来看,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来不及伤悲,杨逸将白马的双眼蒙上,钻到箱子旁,拿起里面的药材往手中的容戒中丢去,短短几息,三箱药材不见了踪影。
此时,箭雨黯然停落,从树林间三个方向出来数位身影。
“徐平安!交出藤兰!”
说话的是正中间方向一人,他骑着一匹棕色宝马,月下此人脸色戴上了一块极为奇异的面具,只看得到赤色的眼睛,却看不到其他。
徐老从最后的马车上前,仔细的端倪着眼前人,问道“赤眼?”
那人提起缰绳,胯下的棕马瞬间发出嘶鸣声,两只蹄子在空中翻腾,“吁!”,那人冷喝一声,棕马瞬间安静下来,道:“不错!交出藤兰!”
徐老不紧不慢上前,语气颇为霸道:“赤眼,就凭你?你是留不住我的!”
赤眼右手摸着面具,发出嘲讽的笑声,道:“徐平安,你太自信了!”
“你以为现在的赤眼是当年的赤眼吗?”
“你大可运起魂力试试!”
徐老顿时心下一沉,不动声色的暗暗聚起魂力,从经脉中传来的疲乏感让他疾呼一声不好。
“赤眼,你到底做了什么?”
赤眼打了一个响指,徐老身后立马出现了一人,徐老半转身子,见到那人时,瞬间摇了摇脑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千防万防却还是没有防到阿力。
“为什么?”徐老不甘心的问道。
阿力低下了脑袋,不敢看向徐老。
“为什么?因为你该死!”骑着棕马,赤眼俯视着徐老,继续道:“要不是你,我会落草为寇吗?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徐平安,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给你下毒的吧?”
“松香去魂散知道吧?要不是你这位好徒弟,我还真没有办法对付你,毕竟你是魂尊,我们不过是区区魂王罢了。”
徐老嗅了嗅空气,果然刚才在烤火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来是阿力将松香去魂散偷偷洒在篝火中,依靠空气进行传播了,也难怪这些人都是头戴面具。
此时,阿力左右为难,刚才已经赶到了七号马车,可是里面竟然没有看到藤兰,那少年也没有拿,到底去哪呢,难道这老头偷偷调换了吗?可是没有看到他出手啊!不对,他是魂尊,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
向前一步,阿力道:“赤眼老大,藤,藤兰不见了!”
赤眼瞬间挥出一条鞭子,如灵蛇一般,“啪”地声,徐老身后的阿力脸色出现了条鲜红的血印,阿力低下头,不敢多话。
“唉!”,徐老长叹一声,阿力是他一手带大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可看着他被人鞭打,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
“赤眼,啰嗦什么!把他们抢了!”在左侧方向的一人穿着黑衣同样骑着大马,只是这马的颜色却是臧红色,身后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红斑,慌什么!这里可是乌鸦谷,他们逃不了的!”说话的是右侧方向的一人,听声音似乎有些娇媚,果然蒙着面纱的她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一身红色劲服,将性感的身材显露无遗。
“柔姬!收起你的魅术!”唤作红斑的黑衣人舔了舔嘴唇道。
徐老脸色凝重了些许,透过这三人的魂力气息来看,可都是伪尊境界,光是全盛时的自己都很难以一敌三,如今要面对这三人围攻,如何是好!
“徐力!到底怎么回事?”赤眼语气颇冷。
豆大的汗滴从阿力额头坠落,赤眼给的威压太大了,自己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哪会这般受气。
“藤兰不见了!我记得把它放在七号马车的箱子中,肯定是这个臭老头掉包了!”阿力赶紧甩锅。
徐老眼睛微眯,不想解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滕兰不见了,但是比起让这些人拿走,他宁愿这个东西丢失。
黑衣人红斑将目光方向了平原,只见一辆辆马车翻倒在地,九鼎商队的护卫颤抖着身子拿着武器躲在一侧。
将目光锁向了最后一辆豪奢马车,只有这辆马车没有一根箭羽,显然刚才是徐平安一直护着它,这里面搞不好,就有他想要的东西。
“驾!”如疾风般,越过徐平安,红斑直接奔向马车。
“不好!”徐老大喊一声,抽出一成魂力将心脉护住,其余魂力涌向双手,瞬间一柄长约三米的斩马刀凝聚出来。
握住刀柄,双脚蹬地,挥起斩马刀一个横劈,涌起一道绿色的海浪袭向疾奔的红斑。
疾速的破空声袭来,红斑立马察觉到危险,一个飞跃,从红马身上跳起,瞬间“嘶!”,红色战马一分为二,连声音都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