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站在那里，都没有动，如同两具雕塑树立在风中。Www..Com()
过了好一会儿，莫凡才低下头，看了看被划破一道细细痕迹的左臂。一点点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莫凡看着血，并没有任何恐惧惘然的神色。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莫凡缓慢地转过了身，静静地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黑衣秀才。
而这时，黑衣秀才也终于转过了身，脸色有些苍白，手捂着不断出血的心胸，剑伤入肉三分，明显是活不久了。但黑衣秀才神色平静，眼带着追忆地向寨子里望去，突然间，莫名地笑了几声，方才倒地而亡。
……
随着黑衣秀才的死亡，黑虎寨才真正的被荡平，莫凡也终于静了下来。
回过头，看着黑虎寨前到处横陈的尸体，和连成一片的鲜血，莫凡突然间心中有些恐惧。莫凡双手从来没有沾过鲜血，今天也是以为情急之下为了救人而杀人，后来又抱着除暴安良的心态，才荡平了黑虎寨，现在看着满目红色的光芒，莫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杀人恶魔一般的人。
看了眼远处明显带着极其恐惧神色望着自己的陈文，莫凡有些疲惫沙哑地开口道：“黑虎寨再也不能为祸四方，你可以回去了。”
陈文很复杂地看了看莫凡，莫凡荡平了黑虎寨，是为陈家村报了大仇，他应该非常感激才是。但是，陈文环顾了一下，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感激之情，在心中，更多的还是恐惧。
闻言，陈文躬身对莫凡拜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有开口，转身离去。(,看小说最快更新)
……
莫凡把剑对身旁一插，就静静地盘坐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鲜血还是从一具具尸体中不断地流出，只是大多数都已经没有了温度，几片枫叶在空中落下，在莫凡的眼前，全是冷漠的血红。
黑虎寨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寨前才聚集了一些人，只是大多数都是妇孺儿童，她们应该是死去悍匪的亲属。她们沉寂地站在那里，看着血泊中，如神魔一般的身影，恐惧之中又忍不住仇恨。只是她们看了看莫凡身边的染满血的剑，又看了看最前方的那名女子，还是都忍了下来。
世界仿佛都在沉默着，刚才的刀剑交鸣，惨叫声好像都是虚假的。只是满地的鲜血，还没有干枯，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埋葬这一切。
过了很久，寨子前人群最前方的那名女子，不顾身旁几人的拉扯，从寨子中走出，一步一步地向莫凡走来。路途中，女子一直小心地避躲着，让自己不碰到横陈的尸体，就是有时不小心碰到了，也马上躬身道歉。
一段不长的路，却走了很久。
终于，女子走到了莫凡面前。莫凡没有拿起手中的剑，而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长的只能说清秀，并不能算美丽，一身淡雅的宫装，全身透露着让人宁静的气息，而且眼中并没有丝毫仇恨之色。
宫装女子，先是看了看倒在莫凡身旁的黑衣秀才的尸体，脸色不禁有些凄然，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对着莫凡行了一礼道：“不知我能不能带走我夫君的尸体。”莫凡闻言默然点了点头。
宫装女子得到莫凡的首肯，终于小步走到了黑衣秀才尸体旁，小心的把尸体背在自己身上，耗费了很大力气，才一步一步地向寨子移去。
当宫装女子缓慢地从莫凡身旁走过的时候，莫凡终于开口了，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对不起！”
宫装女子闻言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脸色却绽放出了笑颜，还是什么都没说，宫装女子缓慢而坚定地继续走着。
……
寨子前的其他人看见宫装女子背着黑虎寨首领的尸体，慢慢地向寨子走着。
终于，几个妇人也沉默地走了出来，向着自家男人的尸体走去。随着这几个人，越来越多的人，沉默地走了出来，走到自家亲属的尸体旁，或是单个，或是合力地背着尸体，一步一步地向着寨子移去。
也许是悲伤太过沉重，终于有人哭了出来，开始时声音还小，后来越来越大。而哭声像能传染一样，越来越多人哭了起来，背着哭着，走着哭着。
莫凡看着眼前的情景，愈发的沉默。
天空中原本逐渐露出的太阳，又被厚重的云彩遮挡在身后。而场中原本鲜艳的鲜血，也逐渐地沉淀，或是渗透到土地中，或是蒸发在空气中。一个个妇人抽泣着背着其丈夫的尸体，有的旁边还跟着一个茫然的儿童。
这一切的一切，构建成一副莫凡永生难忘的景。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凡周边的人越来越少，抽泣声也越来越小，这个地方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而这时也已经到了黄昏，莫凡终于站了起来。
回首，莫凡看了看黑虎寨中寥寥升起的几处炊烟，听着从里面传出的隐隐的哭泣声，心中复杂难明。沉默了很久，莫凡才拔出了身旁染满鲜血的剑，背在身后，向着洛武城的方向走着。
……
在一步一步中，莫凡不断地沉思着。
“相对于陈家村来说，黑虎寨是强大的，所以陈家村被黑虎寨欺凌而只能被动接受；相对于黑虎寨来说，我又是强大的，所以我可以杀了黑虎寨的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黑虎寨欺凌陈家村，是作恶多端，我杀了黑虎寨那么多人，就真的是行侠仗义了吗？难道我就不是作恶吗？”
莫凡走着想着，一直想了很久很久。而在思考中，莫凡身上稚嫩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地褪去，莫凡逐渐变得成熟。
终于，莫凡想了很久，才不再想这些事情，而是突然间笑着自语道：“父亲，你可没有教我，原来行侠仗义也不一定是对的。”
随后，莫凡摸了摸身后的剑，想着父亲教自己学剑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剑是什么，剑是剑客的心，剑客的一生追求的并不是剑道的巅峰，而是为了明悟自己的心。”莫凡那时还不懂，现在终于懂了一些。
想着想着，莫凡原先散默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莫凡不知道他今天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莫凡知道了他以后的路，一条漫长看不到尽头的问心路。
夜幕将临，黄昏的霞光从西边透出，照射在莫凡的身上，使莫凡身上都是绚丽的光彩。而一个更加成熟的少年的影子，也在霞光中，被拉的越来越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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