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我才恍恍惚惚地重新聚起我分散的灵识。灵识凝起,我猛然间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刻睁开眼睛。
“奈何呢?奈何在哪?”
“你这个小白眼狼,醒了第一件事不是问问谁是你的救命恩人,反倒是先去寻漂亮姑娘。”
辰北倚着门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哀怨的神情倾诉着对我的不满。我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翻身下床就要离开这里。
若是换做平时我定是要让他下不来台的,可此时我只想知道奈何还在不在。
风掣和奈何将最后的希望加诸在我的身上,我不想、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见我丝毫没有理他的想法,辰北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待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想走哪去?你知道这是哪吗你就往外走?找得到路吗你?”
辰北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显然不是奈何的院子,这顿时让我紧张起来。
“你快带我去找奈何。”
“老子救了你一命你谢都不说一句还对我呼来喝去的,真不知我遭了什么孽,居然认识你。”
辰北气得跳脚,却是趁我不注意一下将我扛在了肩上,眨眼间便带我回到了奈何住的地方。
我明知他是在报复我,但时间紧迫,只瞪了他一眼我就推开门去找奈何和风掣。
此时的奈何仍然像我刚见到她时一样躺在床上,只是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风掣坐在她身边安静地守着,见到我来,立刻将身边的属镂剑递给我。
“还有一个时辰。”
我不知风掣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看得见,他眼中的光越来越暗。我沉默着将属镂剑接过来,只觉得像是搬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坠得我不知要怎么才能走到奈何身边去。
“奈何,我回来了。”
我不想再靠近,只轻轻地尝试着喊奈何的名字。听见我的声音,奈何紧闭的眼缓缓睁开。
“你醒了。”
奈何对着我勉强露出了她惯有的微笑,她的语气很轻,轻的好像我眼底弥漫着的水雾。
这灯尽油枯之兆太过明显,别说一个时辰,怕是半个时辰对她来说都是勉强支撑。我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风掣,终于下定了决心。
“奈何,你,准备好了吗?”
“嗯。”
没有颤抖,没有哭泣,我和奈何的声音都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第一次发觉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竟然不会有任何情绪,就只剩下一种漠然。
一种对生与死的漠然。
我双手捧剑,将其举过头顶,奈何则面色肃然,在风掣的搀扶下,挺直身躯,端跪在我的面前。
伴随着我的低声呢喃,属镂剑剑柄处镶嵌的宝石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华,将奈何整个人圈在里面。紧接着,宝剑脱离开我的控制,剑尖指向奈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将她贯穿。
“咣当”,属镂剑应声落地,周身光华也尽数退散。奈何的身影随着光线褪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风掣上前两步想要将她扶起,却见她侧身拾起宝剑,自己站起身向我们走来。
好像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奈何整个人看起来健康又充满活力。风掣见状,以为是她找回真身可以起死回生,十分激动。可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她吸收了剑中她残存的精魄,换回的片刻时间而已。
她终究是要死了。
“苏姐姐,这把剑虽是文物,但怎么说它都是我的,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便将它送你。”
奈何站在我的身边,笑着,却极其郑重地双手捧剑将它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开口,只默默将剑接过,牵着她的手来到院子里。
早前的混乱已经被他们那几人打扫干净,此时在如缎的月光下,只有一株含苞待放的昙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放开奈何的手,走到昙花面前蹲下,转过头面向奈何:
“奈何,你看。”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朵昙花。
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原本紧紧拥在一起的花瓣在我的触碰下缓缓松动,那被称为月下美人的花儿开始柔柔软软地向外铺开它的花瓣,像是刚刚睡醒的少女抻了个懒腰一样,以一种慵懒且赏心悦目地姿态,一层层、一片片,展现着她娇美又清高的容颜,最终,完全开放。
这是我看过的开得最美的一朵昙花,而月光下注视着它的奈何,是我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姑娘。
而我,终是没有辜负这个美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