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这一句话给了我不小的影响,我猛然转过头去看着他,目光里透着疑惑以及不可思议。然而他并没有理会我,只是转过头向窗外望去,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
“自我醒来那日开始,我便被告知自己是冥界的黑无常,每天除了重复着将大恶之人的魂魄引渡过忘川河的简单工作,就是在这冥界当中,看那些灵魂生而赴死、死又转生。尽管修和对我很好,好到用人类的话来说,已经是分了他的半壁江山与我,可我仍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我的生命漫长而无望,如果我不能寻找到过去,那我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所以呢?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和我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我印象中的墨白,比司南还要冷漠、决然一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自我认识他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见他像今天一样如此感性过,也不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竟然还隐藏着这些不为我知的过去。我根本无法面对他这样迷茫而又痛苦的模样,几乎脱口而出便要答应他的请求,可再想到阿树已经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了一次那么重的伤害,我又只能将心里所有的冲动都压下,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
墨白并没有因为我如此不讲情面地故意将话题岔开而感到失望又或是气恼,他看了看我,然后苦笑了一声,开始为我解答疑惑: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血能给这些花提供养分的时候,是我想要在忘川河自尽的时候。我那时还无法接受自己已是魂体的事实,所以我想方设法地去死,想要借助死亡让自己重入轮回,然后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结果当然是我失败了,并且败得伤痕累累,颜面全无。到后来修和甚至都放弃了医治我的想法,在最后一次将我从忘川河打捞上来以后,他捧了一小棵才长出新芽的彼岸花给我,告诉我说这是用我的血浇灌出来的,如果我愿意,他想将它种在我书房窗外我每天都能看见的地方,要我看着它长大。”
“我实在无法看着修和小心翼翼又费尽心机讨好我的模样,他是一界之主,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他不应该为了我失了身份,失了威严。所以我妥协了,我放弃了,我为了不让自己再成为修和的一种负担,重新过上了以往我努力逃离的生活。我开始有了大片的休息时间,所以我将彼岸花移植过来,每天都以我的鲜血去浇灌它,看它是不是像修和说的一样,像开在忘川河旁边一样,在这里成长。”
“如此看来,你成功了。”
“不,我没有,我还是失败了。”
话到这里,虽然墨白没有言明,但我能猜到,他这句“失败”是针对我不愿意帮忙所说。我心中亦有万千不甘与不愿,所以我决定,将心中的疑虑全部说与他听,至少能够表明,我非是对他有所偏见才不愿帮忙。
毕竟往生念大大小小好几个妖怪要我养着,如果我出现了问题,这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但就在我马上开口再次拒绝墨白的时候,墨白的房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道特别悦耳的男声悠然在我耳边响起:
“墨白与我从来都不亏欠对方什么,就当我今天心情好发个员工福利,十二,你便就帮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