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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简单的六个字,组合成一句话,由关情说出来,却好像是要耗尽他身上那些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勉强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再也没力气多做一句解释,只依旧是将自己埋在沙发里,借由酒精和眼泪来挥发自己的情绪。他压抑的哭声扩散在空荡而又静谧地大厅里,显得越发的凄怆,而周围这些人还没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当中缓过神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好在辰北脑子够快,率先想到了离歌就在白月那里工作,立刻跑出去给离歌打了个电话。而离歌一听说关情在往生念,马上放下了手上准备加班来做的工作,打了个车就赶了回来。

二十分钟以后,离歌出现在了往生念,确定关情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哭得累了睡着了以后,他回了一个电话给白月,将关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之后,他便开始接受这一屋子人的拷问。

“白月要结婚了是怎么回事?”

“跟谁?啥时候?为啥?”

“怎么这么匆忙?”

“谁和关情说的?”

“他俩到底怎么了?”

……

这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搞得离歌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实在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只好大喊了一声,让他们暂时先把嘴闭上,全都听他说。

一瞬间混乱的场面便安定了下来,离歌环视了一圈全都一脸紧张的这几个人,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三个月以来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一一摆在了他们眼前。

那天从往生念出来以后,关情一定要送白月回家。白月怕他喝多了一个人回家太危险,心一软,便决定先让他跟他回去,等第二天酒醒了再说。结果关情喝多了以后闹了一路,白月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了家楼下,他又说什么都不上楼,就在单元门门口,连撒娇带耍赖又蛮横不讲理地吻了白月。

白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两人的身份与处境。而关情得了便宜之后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趁着白月愣在原地的时候,就一下抱起白月上了楼。

一夜春光无限。

第二天关情起来的时候,床上早就已经洒满了阳光。他借着阳光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还熟睡的人,只觉得满心地幸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他动也不敢动,就只是抬眼望着白月,一直到白月也睁开了眼,他才咧开嘴对着他傻笑了一下,清脆利落地同他道了一声“早安”。

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又真真实实地听到了他独有的嗓音,白月心中建起的围墙,再一次轰然倒塌。他用尽全力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用下巴抵住关情的脑袋,却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敢说,直到现在,他藏在心里的那句“我爱你”,依旧还是说不出口。不是没有勇气,而是他太清楚,奉孝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不是所有的勇气都能用来承担责任,而这世上太多的责任,需要的也不是勇气,而是牺牲。如果今天他们两个人的身份,都是普通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爱他,哪怕他们早就已经功成名就,有了足够的资格,他也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可事实是他们不是,他们现在不止一无所有,还要为现在以及未来需要面对的无数的条条框框负责,如果他真的将这句话说出来,万一之后被别人知道,那么到时候铺天盖地的舆论一定会一起毁了他们两个。

如此,他要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倒是无所谓,可关情前途一片大好,他要怎么忍心把关情拖入到这场根本看不见胜利的无声的战争当中,断送他的大好前程?

但他不说,又要如何解释现在的场面,又要如何面对他日日夜夜想起关情的那颗心?

似是感觉到了白月的犹豫,虽然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关情还是勉勉强强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回抱住了白月。

“昨晚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嘛。还有,小白,以后,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吧。其实我昨天找你出来也是想和你说这句话的,只是突然发生那些事情,我就实在是舍不得把那句话说出来了。其实就是奉孝不说那些话,这些道理我自己也都明白。真的,我也不想放弃的,你那么好,那么那么好,我是真的舍不得放弃,光是想想以后你会喜欢上别人,我都嫉妒得想死。可是,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我的,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欢喜,就赌上我们两个人的未来,我赌不起。啊,不对,我刚刚说错了,我不是一时欢喜,我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一辈子的那种,所以我不能和你做朋友,因为只要你还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想把你圈在我身边,坚决不让给别人。有这种想法的话早晚会出问题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放开你。”

“我是有点难过的,所以,你再多抱抱我,就再多抱一会就好了,就一会,一会我就走了。以后你的婚礼也不要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去参加的,也别想着我会随份子。”

“我们就,这样说再见吧。”

关情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如既往地带着调笑的语气。他没有表现出来其他半分的情绪,唯独抱着白月的手臂是那么用力,似是恨不得真的要把白月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是多么不想放弃他啊,就算他除了昨天以外,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可他还是不想放弃。但是他实在是太了解白月了,这个总是习惯把事情想得全面又处理的圆满的男人,一定已经挣扎了好久了,他也一定很难过,也舍不得伤害他,所以才一直没有表态。既然如此,那这些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就好,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的,也不差这最后一次。

再说,他本来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白月却是没有想到关情会与他说这些话,理论上来说,他一字不差地把这些话全都听完以后,应该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因为这毕竟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关情已经帮他做好了一切,他什么都不需要再想了,只要接受这个就行。可此时此刻,一想到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关情,白月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流了一地的鲜血,直到最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他被关情抱了许久,就一直沉默着,如今却是一下把关情从自己身上扯开,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一直以来都是关情主动,主动与他打招呼,主动与他要联系方式,主动约他吃饭看电影,与他分享他所有的兴趣爱好,所有的喜怒哀乐,甚至知道现在,连再见都要他来主动说。那么他白月在这个故事里到底算是个什么呢?他总觉得自己爱他,所有的沉默都是为了保护他,可是这是真的吗?

不,根本就不是,他这个自私又懦弱的人,根本就没为这个单纯又善良的孩子做过任何事情。既然如此,他究竟凭什么被他这样爱着?他怎么有资格当做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呢?

不,不能忘,就算从今以后要开始新的生活,他也……

绝对不能忘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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